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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待浩王求得圣王见到南的时候,他正穿着亵衣躺在榻上,身上没有任何遮盖物,一床棉絮也掉在榻下阶梯上。殿外那两名宫女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闲去了。
      浩王快步走上前将棉絮捡起来拍掉污物,盖在南身上轻声唤道:“子傅,子傅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南微微睁开眼,恍惚间以为是圣王坐在身前,张口道:“圣儿,你来了。”他发出的声音极微弱。
      浩王眼见他这不太对劲,便对着门外叫了几声,“伺候的人呢?”良久都不曾有人回应。他只得站起身来欲去请圣王过来,走到门口便看见圣王也走到大殿外来了。“三哥,子傅情况不妙!”浩王快步迎出去。
      圣王一听,也疾步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浩王跟着走到榻边一脸焦急看着南道:“我方才进来见子傅着亵衣就那样躺在榻上,身旁也无人伺候……”
      “宣太医,快!”圣王伸手摸了摸南的额头,烫的烧手,立刻扭头对着老太监命令道:“把那两个贱蹄子给我找过来!”
      老太监得了令一溜烟跑了出去。
      浩王欲走到床脚将棉絮帮南掖好,却一不小心绊在那根铁镣上,铁镣牵出南的一条腿半搭在榻边,那绑接出竟然流出了鲜血,应当是方才浩王绊到铁镣牵动了它,撕裂了它吸附住的血肉。“三哥!这是何物?”浩王一惊扭头看向圣王。
      南痛的睁开了双眼惊呼一声,“啊…”下一秒便昏了过去。
      “贤!”圣王还没来的急和他搭上话,他便又闭上了眼睛。这才寻着浩王的眼光看去,他脚上那根铁镣已经陷入肉里和南的脚脖合为一体,半截裸露出来的小腿上爬满龙鳞,而方才那溢出来的鲜血现在正在一点一滴被铁镣吸食着。“这!这是怎么回事?”圣王也被吓了一跳,挪身到他脚边,轻轻抬起来仔细瞅了瞅,又顺着他的裤脚往上拨了拨,几乎整条腿都被吸得血色全无。圣王立刻抽出身上的佩剑一剑劈到锁魂镣上,然而他这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没能伤它分毫,圣王又复砍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圣儿……”不知何时南微微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轻声唤道。
      “贤!”圣王见南醒来,丢了佩剑扑跪到南的身边,双眼含泪紧紧握住他的手唤道:“你怎么样?怎么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根东西是什么?”
      “是锁魂镣……”南已经说不出来太多话。
      “那该怎么解开?”圣王执剑又要去砍。
      “没用的!生死永伴!”南微微抬起手拽住他的衣角,伸到圣王脸边,帮他拂去泪珠道:“当知,帝王无泪。”
      圣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又问道:“那你会怎样?!”见到南已虚弱至此,圣王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紧南的那条腿喃喃道:“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四殿下…”南看着站在一旁愣神的浩王,他定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浩王听见南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圣王伏在榻前。南伸出手握住浩王的手,将它叠在圣王手背上道:“圣儿心性桀骜,需得你从旁扶持。”
      浩王望着圣王那般痛苦的神情,就如往日他失去十三一样。随后站起身来拱手像南行了礼便离开了,他忘记了和烈的约定,径直去了皇陵。“十三,我回来了。”
      人生有三大痛苦,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得到后觉得不过如此、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而他的三哥便在这三者之间徘徊了半辈子。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人,他这辈子只想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亥时三刻,眼见浩王还未曾回来,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样直跳脚。牵了客栈的马又跑到宫门口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浩王申时末便已然离开了皇宫。没办法,烈只好回了将军府。
      “将军。”管家早已等在门口,看见烈骑马归来,连忙上前一步道:“公子在书房等您。”
      “何事?”烈看管家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似是翻出了先王的画像,晚间都不曾用膳。”管家牵过烈手中的缰绳道。
      “……”烈一惊,这才想起当时从圣王那里取回的画像被随意丢在书画缸里了。快步来到书房,轻轻打开门。洙儿果真拿着那副还未画完的肖像仔细观看着。“洙儿。”
      “将军回来了。”洙儿并未抬头,淡淡回道。
      “……”又是这句将军,烈无言以对,默默站在书案前看着他。他宁愿洙儿像往常一样对他歇斯底里的叫吼,也不愿意看着他淡淡不理人的样子,这样只会让烈觉得可能会随时失去他。“王伯说你还未用晚膳,不如我叫小厨房做两个你爱吃的小菜送过来?”
      “二更天了,不劳烦下人们了。”洙儿终于合上画卷,将它轻轻插进书画缸里。单手扶住拐杖缓缓站起来,抬头看向烈道:“待我腿伤痊愈,将军便放我离去吧。”他说的极为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不舍的表情。
      “洙儿…”烈惊讶的发现如今洙儿竟然能自己靠着拐杖站起来,又听闻他方才说的话,看着他往书房后门走去,心急道:“当日你问我是否是在向你表白,今日我回答你。”
      “不用了,我不想听。”洙儿并未因他的话语停顿脚步,依旧往前走去。
      “洙儿…”烈快速走上前一把拽住洙儿的胳膊,他哪里经得起烈这样拉扯,拐杖一滑整个人差点摔了过去,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说完烈抱着他眼角竟然滑下一滴泪水。想他征战沙场,戎马一生何时曾流过一滴泪。
      “……别因为我这双腿来可怜我!”洙儿靠在烈的胸前轻声讲道。
      烈听闻他还以为自己待他好,是因为他的腿,再也忍不住嗷嗷大声哭起来。开口便道:“你什么意思?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洙儿一惊抬起头这才发现堂堂烈将军竟然因为他落泪了,还这般不知羞耻大声嚷嚷着。眼见他越哭声音越大,不害臊的嚷着指责洙儿不负责任,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洙儿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哭了,这算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怎么你了呢。”洙儿心想此时该哭的是自己才对吧,他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呢?
      “那你还走不走?”烈瞬间停下来不哭了,眨巴眨巴着两只小鹿眼,一脸无辜的捧住洙儿的手问道。
      “不走了,不走了……”洙儿无奈的皱了皱眉,眼见他随时准备张口大哭,便安抚道。
      “那不行!”烈打横将洙儿抱回书房,寻出纸笔墨砚来摆好。“你得给我写一份字据,若是反悔了,我就请陛下全城张贴告示通告你始乱终弃!”烈气鼓鼓的看着洙儿,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好,依你,都依你!”洙儿像被人揪住小辫子一样,只得顺从他。“真是搞不懂现在受委屈的到底是谁!”洙儿一想到平日威风凛凛的将军,在府里这样耍小性子,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家洙儿最疼我了。”烈将脸凑到洙儿面前吧唧了一口,随后又觉得还不够又凑上去………………(你们懂得。)

      宣和殿
      圣王盯着太医给南诊治,良久太医回过身向圣王摇了摇头。“滚!”圣王一把掀开榻边的太医歇斯底里吼道。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诊过,这已经是最后一位太医。
      “贤…”圣王双眼通红再次跪坐到榻边,拉着他的双手放在脸颊边磨挲着。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圣儿…”南微微睁开眼看着他道:“我方才梦见你小时候的事了。”南看起来精神比申时好了许多,话也多起来了。“我梦到你年满十六岁之时,在我的府邸喝醉了酒,趴在书案前对我说‘我心悦贤,贤可知?’现在我也想对你说‘我心悦你,你可知?’”南伸手帮圣王抹净泪水又道:“当年我真想带你离开,去看看那蟠桃花开的样子。”
      圣王听了之后红着双眼什么话也答不上,只得连连点头回应。
      “圣儿…”南轻轻抚摸着圣王的脸,指尖碰触到那冰冷的金色面罩上开口道:“我想看看你的脸。”
      “好。”圣王带着哭腔回复着,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猩红的烧伤占据着右眼,好在并没有伤到眼球。
      南微微抬起头靠近圣王,盯着他的眼周仔细看了看,伸出手轻触着问道:“一定很痛吧?”
      “不痛。”与南相比,这点伤究竟算的了什么呢?
      南凑近些,将一吻轻轻贴在他的右眼,这一吻圣王等了整整二十八年,双方都爱着彼此二十八年未曾表露心意,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二十八年呢?圣王只觉得眼周热热的,想摸一摸却又始终不敢触碰,生怕擦走了那一丝温暖的热度。南帮圣王轻轻系上眼罩道:“明日我想去你御花园的百年桃树下坐一坐。”御花园的那棵桃树是圣王二十年前从苗疆族得来的,至于究竟有没有百年的年轮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
      “我还想见一见烈儿和洙儿。”南只觉得困意袭来。
      “好。”圣王望着他已经缓缓闭上眼,泪流满面颤抖着撑起身子,将耳朵缓缓贴在他的胸口,还好,还有心跳。
      “圣儿,别怕!”南感觉到胸前的人轻轻抽泣着,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道。

      翌日辰时,天空飘起鹅毛大雪。洒扫的宫女太监见了圣王老远就在行礼。他穿着年少及冠时的一身衣裳,金色镶边公子袍,袍内露出白色镂空桃花镶边。腰系玉带,一手扶着南的臂膀,一手持一把油纸伞为南遮住大半边身子。南则穿着当年在国子监教导众人的官服,冰蓝色鎏金直裰朝服,腰系同色镶碧乌凤羽纹带,远远望去,两人般配极了。可惜身后跟着一名宫女抱着一团铁镣,与这氛围极为不和。
      宫女早已在桃花树下摆好了太师椅,一鼎纹龙高脚暖炉放置一旁,内里的炭火烧的通红,看起来暖和极了。洙儿和烈接到旨意一早便赶了过来,此刻两人正围在暖炉前相谈甚欢。见到圣王带着南走向他们,烈立刻扶着洙儿走上前去行礼。
      “去吧。”待圣王扶着南坐下后,南抬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去上朝。圣王自然是不放心,蹲在南身边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放心。”南见他迟迟不肯离开,又低下头对他莞尔一笑道。
      “……”老太监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圣王只好站起身来,缓缓离去。
      “先生已经好了吗?”烈当日见他那般发癫,完全没想过竟然都是假的。“这是当年您为陛下画的肖像,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烈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南,回头微笑着看了洙儿一眼。“陛下为何拴着您?”望着南身后那名宫女抱着一团铁链,顺着那铁链看去,竟然是捆在南的脚上。只是长袍遮住了,烈并未察觉到南腿上的异样。
      南收下画卷放在腿边道:“无碍。”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便轻而易举的转移了眼前两人的注意力。“如今你们两人倒是修得正果了。”南看着洙儿满脸绯红,微微笑了笑招手道:“洙儿,你过来让我瞧瞧。”
      烈走到洙儿身后,将他的轮椅轻轻推到南的身前。“先生。”洙儿开口唤道。
      “好,都挺好。”南握着洙儿的手,悄悄用食指探到洙儿的脉象,一切都还算稳定。
      老太监扶着圣王往大殿去,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便知他定是放心不下先生。老太监瞥了一眼圣王的仪容,发现今日似乎同往常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又偷偷瞥了一眼,透过金色龙纹面罩漏出的边角,猛地发现圣王的右眼已然没有烧伤的印记了。
      圣王也察觉到了老太监今日的反常,便停下脚步厉声问道:“何事?”
      “陛下的眼睛…”老太监索性盯着他右眼仔细看了看。
      圣王听到他谈起自己的眼睛,便伸手摸了摸右眼,这一摸竟然察觉到露出来的部分比从前的平滑多了。转念一想,惊道:“不好!”转身便往御花园飞奔而去。
      南伸出双手覆在洙儿膝盖上道:“你从前因圣王受了不少苦头,我在此代他向你说声抱歉。望你莫要再怨恨他……”南不待洙儿回答,便开始施术将仅剩的最后一点灵力注入到洙儿的体内。
      洙儿刚想答话,便感觉到膝盖传来阵阵热度,很是温暖。“先生这是做什么?”洙儿问道。
      “先生!”烈上前一步,想要制止南。
      南摇了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周身爆出一股灵力形成半个球体包裹住了他与洙儿。
      “贤!”圣王一边跑一边叫唤着,眼看着南和洙儿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便知此刻他定是在施术为洙儿治腿。“不要啊!”圣王带着哭腔祈求到。脚底轻点飞身落到阵前,伸手想去拉住南,然而却被那股灵力狠狠弹开,嘴角渗血跌跪在一丈开外。“不要!不要啊!你快停下啊……”须臾那份金色光芒也消失不见了。
      圣王跌跪着爬到南腿边,南低头微笑着看向圣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仰去瘫靠在太师椅上,那副画也从腿边滚下来,散开来显现出卷上的内容,便是方才圣王给南撑伞的场景,只是少了身后的婢女。南抬头看见满树的桃花都悄然绽放开来,微微一笑轻声道:“殿下,花开了…”然而也只有这一瞬,桃花便如昙花一现般全部凋零,施施然飘落下来。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愿化蝶与鸟,不复入宫门。”南缓缓闭上眼,身体慢慢变得透明,随后化为星星灵光往天上飘去。
      “啊!!!”圣王一声嘶吼响彻宫墙内外。

      浩王从皇陵回到宫内时,一路上死气沉沉,压抑的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四。”圣王坐在大殿上,他此时右眼并未戴面具,伤疤也都消失了。一双哭肿的眼睛红的吓人,手里拿着一副画卷。见到浩王走进殿来,有气无力的抬手招他过来。
      浩王走上大殿台阶来到圣王身旁,圣王起身将画卷卷起,又从案边拿过一只小小的金色纹龙面罩双手呈给浩王低头道:“这本就是属于你的。”
      浩王还未反应过来,圣王便走出了大殿……
      庆丰三百五十一年,卅翎摩氏崇旻帝沅浩收回‘天下无乞’之令。同年改国号‘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夙丌观
      清晨,一名道人正拿着笤帚在打扫庭院。昨夜一道惊雷劈在观后古井旁,只把那井沿炸的粉碎,一群道人都在搬砖抢修。待那道人扫完庭院出观打算去挑水时,草丛里游出一条小花蛇跟在他身后………………(完结)

      源:
      南溟-亦作\\\"南冥\\\"(冥为幽暗之意)。取字“南幽”。
      典出《庄子集释》卷一上《内篇·逍遥游》。\\\"南冥者,天池也。\\\"因为\\\"冥\\\"是大海的意思,所以有将\\\"冥\\\"写作\\\"溟\\\",指南边的大海。司羲君出生的地方。
      本文灵感来自古剑二,司幽曾为神女种下一棵花树,神女临别也未曾见其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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