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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动刑 ...

  •   阵阵秋风劲吹,卷起团团了地上层层枯枝,一大块铅灰色的浓云掠过屋顶,飞驰而去。窗外不知道是什么鸟儿在声声哀鸣,终于唤醒了已经昏迷了两天的六郎。他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现在身在一间七尺见方的斗室内,不但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且还有桌子、水壶茶碗,脖子上的枷和脚上的镣也都去了,身上的伤口也用白布包好了。他恍惚了好一阵,下意识地抬抬头,便见东墙上那大大的“牢”字依然矗立,这才知道自己仍旧身在囹圄,只不知为什么挪了地方。

      如果说尸横遍野的陈家谷是人间地狱,那么这几天六郎便是来到了地狱第九重。早年六郎也见过军中是如何惩罚犯了军纪的军卒,也瞧过衙门内三堂会审,比起自己这些天遭受的刑罚,六郎觉得对自己上刑的那些军务们下手忒毒了些,先是拶指,后来改为用盐水蘸皮鞭子抽,那帮人还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是 “倒食甘蔗,愈吃愈甜。”待自己昏过去,又被盐水泼醒。到最后身上渗出的已不是血,而是黄水。

      军校们打累了,尚可喝着酒,吃着花生,轮着睡觉。可是他们却不许六郎合眼,每隔一个时辰准有一人,照头就是一鞭子。疼昏了打醒,打醒了再痛昏过去,就这样重复,是什么时候他们住了手,两天,或者三天前,六郎记不得了。

      此时,六郎浑身都是焦痂,反而觉得疼楚并不那么难忍,只是口中渴,渴得从咽喉到心脏都干裂了。六郎想喊人要水,但又倔强地绷紧了嘴,咬紧了牙关。

      忽然,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个狱卒仿佛在一边收拾着什么东西,一边聊着天儿。

      “你说这个杨六郎也真是硬骨头,都这么多天了,还不招供。如果真的把他打死了,我看刘大人也不好去和皇上交代。”

      “皇上?”一个声音仿佛不屑一顾,“现在皇上信谁?信潘太师。这不连郡主都不得不屈尊去求刘大人。”

      “珺儿,她去找那个姓刘的?”一听这话,六郎顿时觉得血气上涌,稍一动弹,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痛的他险些又昏了过去。

      两个狱卒却没有发现六郎的动静,依然在门外自顾自的说道:“一会郡主千岁要来探监,你去把这儿好好收拾一下,听到了吗?”

      “知道了。咦,我说吴大哥,刘大人怎么会让郡主来牢房呢?他就不怕潘太师知道了?”

      “你小子知道什么,”那个姓吴的狱卒压低的嗓子,小声说:“那柴郡主是有名的京城第一美人,亲自去找刘大人,刘大人还不给面子。再说了,”这人顿了顿,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听我在刘府当差的堂哥说,前几天郡主给刘大人送上了不少东西,那珍珠有那么大,还有两个小美人呢。”

      “噢,难怪呢。”另一人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难怪刘大人还给杨六郎换了号子,包上了伤口,嘿嘿。。。”这人顿了顿,猥琐的一笑,说:“想我们那刘大人好钱好女人,你说那晚会不会。。。”

      “这种事,又是晚上,谁知道呢。别说了别说了。我看那边有人过来了,估计是柴郡主。”

      听着狱卒们言语猥亵,六郎只气得脸色铁青,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呼吸不畅,胸中憋闷,于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到了一旁。少顷,见门上的锁头咣当一响了,一人走了进来。此人慢慢的走了几步后,忽然一下子扑到六郎的床前,声音颤抖地说道:“六郎,我是珺儿,他们把你怎么样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六郎睁开了眼睛,费力的转转身子,此时郡主已经换上了一身厚大的孝服,孝布缠头裹得几乎只剩下了眉眼,她八字颦眉中间簇起,眼睛肿肿的,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姓刘的了,你是不是还给他送了东西,送女人?” 六郎死盯着郡主,愤怒得两眼冒火。

      “我。。。”郡主从没见过六郎如此震怒,胆怯了一下,马上解释道:“六郎,我这是为了你。你听我解释。”

      “为了我?”六郎打断了郡主的话,“为了我你就应该成全我。我杨六郎顶天立地,即不屑与虾徒为伍,也不屑填宵小之欲壑。你为什么要去求那个狗官,不就是用刑么?我杨六郎不怕,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是我的骨头硬还是他们的刑具硬。”
      “六郎,我。。。”自二人相识以来,六郎说话从未如此不留情面,这话竟然使郡主窘迫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你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从来不信鬼神不信天。生死,命耳!我早已置之度外,就算是死,我也要睁着眼睛,看看这个狗官能嚣张到几时?”六郎说完,费力的转过身子,不再多看郡主一眼。

      郡主被他顶得一怔,许久才停止了啜泣,强忍着泪水道:“好,我回去。你宁可玉碎不愿瓦全,我却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赶我走,好,我走!”郡主说完,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牢门咣当一声又关了,直到郡主的脚步声走远了,六郎依旧没有回头,他只是闭上了眼,任由着两行清泪滚落出来。

      刑部的大牢外,棠儿正在满脸是汗的焦急等候,见郡主神色黯然的走了出来,忙迎上去问道:“郡主,您见到郡马爷了吗?”

      郡主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郡马爷现在可安好?”

      郡主没有回答棠儿的问话,她仿佛梦游人一般,呆滞地望着前方,许久才道, “棠儿,我现在不想回府,你送我去大相国寺,我想自己静一静。”

      那大相国初名为建国寺,初建于天保六年,直至唐时,因睿宗未即位前被封为相王,又掘得北齐建国寺的古碑,便赐额为相国寺。自显德二年以来,柴世宗毁铜佛铸官钱,大相国寺也一度衰败。不过宋太祖却尊佛崇道,故自宋建国之日起,皇室贵族在大相国寺均有私家禅房,用以参禅论道。郡主的禅房在大相国寺最深邃处的院落,别说一般的善男信女,就是庙中的普通僧人也不得随意出入。这里满院寂静郁郁葱宠,只微闻木鱼钟磐之声,一派禅林肃穆之景。

      郡主静静的闭目跌坐在蒲团上,内心却极不平静。记得当日自己去求见八王被拦在南清宫宫门外时,狄王妃派出来的一个宫人悄悄的告诉自己,这次圣上真是的九重震怒,他对八王赵德芳喝道:“朕不治杨家战败的罪,胜败为兵家常事,朕要治他们欺君之罪。你以为朕只是听信潘仁美一面之词,你错了,朕暗里叫宫中侍卫到三关军前访查,其结果和刘天祥审案的判词如出一辙。你说刘天祥冤枉了杨家,难道天下的人都冤枉了他家不成!你如此偏听偏信杨家,不过是因为那杨六郎是你的御妹丈,这样包庇亲属,还有人称你为贤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必多说,回你的南清宫好好想清楚!”末了那宫人歉意的说道,狄王妃让她告诉郡主,这次只怕八王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天呀,难道六郎这次真的难逃此劫?”这么多年来,郡主又一次感受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次无助和迷茫。那是十五年前,忽然有一天历来静寂安详的碧霄宫中,忽然人影穿梭,灯笼火把亮如白昼,人人都在小声的议论:“先宣懿皇后去了!”

      那年,郡主才五岁,看到母亲的遗体静静的躺在哪里,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母亲容颜如生,似乎比生时更安详、更宁静。她的嘴角似含一丝微笑,仿佛为最终获得了解脱而庆幸,她就像一尊白玉雕成的仙女,圣洁而高贵。

      “娘,你睡着了?”小郡主想上前摇醒母亲,却被乳娘轻轻抱了起来,啜泣着小声说道:“小主子,先皇后已经去了,一会儿各宫的娘娘们都要来吊孝,奴婢服侍小主子更衣吧!”就这样,她就像一个小木偶一样,由乳娘换了一身大大的白衣素服。碧霄宫中更热闹了,有人指挥太监穿换孝服分发孝帽,有人在宫中各处挂上白花花的幔帐纸幡,有人在香炉里烧着金箔银箔,有作法事的和尚道士们念经似的哭唱着谁也听不懂经文。看着这群陌生人鬼魅似的穿梭往来,听着庑廊两厢哀乐悠远凄漫,小郡主忽然觉得很害怕,她想去找哥哥,但是满眼都是白衣人影幢幢,哪里又寻得到自己的二哥?她只能把自己小小身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那双噙著满泪水的大眼睛满是骇意和惊惶。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小声说道:“晋王殿下,这便是前楚国公主!”

      “晋王千岁,”一旁的乳娘也醒过神,双膝一软,俯伏在地,说道:“奴婢们不识千岁大驾,望晋王千岁恕罪!”

      “这有什么罪?不知者不怪!”来人温和地一笑,蹲下身子对小郡主道:“你就是楚国公主?我们以前见过一面。”

      小郡主没有答话,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那也是一张大孩子的脸,不过十二三岁,虽轮廓仍有稚嫩,但眉宇间已微露英气,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温煦一笑中,竟彷佛初升的太阳使人无比温和。

      “你是谁?我不记得了。”小郡主竭力从记忆中搜索着。

      “我叫赵德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盈儿。”小郡主小声的说道。

      “盈儿。。。”当时还是晋王的赵德芳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这个模样儿中带着几分生怯的小女孩,不知不觉中,他眼神里已满是怜爱。

      此后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碧霄宫又恢复了往常地寂静,只是多了宫中来的小太监不时带些晋王送给小郡主的礼物,有时是一些精巧的珠翠宝石,有时则是各色各样的点心鲜果。

      “晋王千岁还真是品性和善,没有忘了我们。”每当这个时候乳母总是这样啧啧赞道,不过二哥柴宗熹却不屑的说:“他们赵家的人惯会收买人心,盈儿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其实小郡主并不爱这些珠宝首饰,更不喜这些珍馐美食,她只有五岁,她不理解二哥偶尔恨恨的吐出几句诸如,光复大周之类的话,甚至还有些害怕二哥目光中愈来愈浓郁的仇恨,忽然她很怀念那日温和的眼神,那暖暖的感觉让她想起母亲的怀抱。

      这日,宫中又有人送给小郡主一个精致的提篮,她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雪白的小猫。

      “诶呀,这是送给我的?”小郡主惊喜的目光一跳,她刚要抱起那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就见二哥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一脚踢翻了那个提篮,顺手提起了那只小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恨恨地说道:“他赵家的人是什么意思?我们柴家兄妹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只会伏在主人脚下的小猫?”此时此刻,柴宗熙把对家族败亡的痛心、对自己一落千丈的愤懑、对恢复祖业的绝望和对赵家父子的仇恨,一古脑儿发泄到这只无辜的小猫身上。

      小郡主吓坏了,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盯着已经肉血模糊的小猫,愣了片刻.忽然大哭起来。

      柴宗熙见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后悔又是心疼,他搂着小郡主的肩膀,语无伦次说道:“盈儿,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你想要什么,哥哥送给你。对了,还记得你的楚国公主金印吗?我去给你偷回来,别哭了,盈儿。”

      其实当日楚国公主金印被收回之时,小郡主只有三岁,她根本意识不到那个厚厚重重的物什对她意味着什么,不过第二天柴宗熙就从皇宫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方。小郡主真的害怕了,昔日那熟悉的碧霄宫因为没有了母亲和哥哥而显得空空荡荡。一到晚上,偌大的宫墙内黯黑不闻人声,幽深得像没有底的古洞,只有受了惊扰的鸟儿偶尔一声怪叫,刹那间又陷入更阴森恐怖的岑寂黑暗之中。她不敢睡觉,因为她一闭眼睛,仿佛就看到黑暗中有无数怪兽在咆哮着扑过来。她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船,孤独地、毫无目的地在命运的大海上漂流。

      这时后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暗暗感叹世事无常,昔日那个富贵烜赫的楚国公主竟在短短的两年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变成了一个孤寂凄凉的小女孩,顶着一个前朝公主的身份,又有那个后宫的娘娘敢收留她?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是,三天之后,十三岁的晋王居然金殿请旨收下了小郡主为义妹,宋皇赐名珺平,册封为昭平郡主,从此,盈儿这个名字被人渐渐的淡忘了。

      记得她十四岁生日的那天,已被加封为八王的赵德芳因被派往熙州帮办军务而不在宫中,倒了掌灯时分,忽见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精致的红漆盒快步走了过来,说这是八王送给郡主的礼物,刚从熙州五百里加急送到南清宫。

      “八王又送什么宝贝给郡主了?”已成了郡主贴身侍女的棠儿好奇的凑了过来,笑道:“八王每次出行都会给郡主带各种各样的礼物,这次又是什么?”

      郡主笑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四枚石子,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石子?八王给郡主送石子?”棠儿一眼看到礼物,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捂着嘴吃吃的笑道:“八王千岁五百里加急就送石子?”

      郡主没有答话,她伸出玉笋似的指尖,轻轻的拈起一枚,只见那石子色极青润,早被洗刷的纤尘不染,在一缕温泽的烛光下居然也能熠熠生辉,她又低头看去,只见那红漆盒子还有一张便笺,郡主小心的打开了,看着看着不由低头一笑。

      “郡主,八王千岁都说了什么呀?送这些石子是什么意思?”

      郡主放下信笺,笑道:“皇兄在信上说,他奉了圣旨去熙州办差,那里地方荒僻,除了遍地的石子竟然什么都没有。皇兄想来想去,就亲手挑了些好看的石子,又在其中选了十四枚送给我权当礼物。”

      “石子,八王千岁居然送石子?”眼下内室中只有这主仆二人,棠儿也没有了规矩管束,竟然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郡主却没有笑,自从赵德芳将她认为义妹后,这个当年只比她大九岁的大男孩便开始亦父亦兄的宠爱她照顾她,开始时宫中还暗暗流传着各种谣言,直到八王十七岁时迎娶了吏部狄侍郎的女儿,这些谣言才渐渐平息。

      记得狄王妃无意中说过,她曾问过八王这样做就不怕惹来闲话,八王却淡淡一笑道:“莫说宫掖之间,就是寻常草野大户殷实之家,也会有人言之凿凿,绘形绘色的传些无稽之谈,这类纯属小人造作谣言,乃是鼠窃狗盗行径!本王从不在意!”

      也许外人不知,但是郡主心里最清楚她已经把八王当成了世上至亲之人,因为有了他的关爱,十四岁的郡主虽然比起同龄的少女略有早熟,却从不敏感脆弱,因为那份关爱就像是一种极至若水的情怀,涓涓成流,细细成海。

      可是现在,郡主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她仿佛失去了一道长久以来一直呵护着自己的屏障,眼看前景凶险莫测,自己却只能枯坐愁城,一筹莫展,举日四望,竟然一片孤寂凄凉!

      正在郡主思绪如潮涌动不定之时,忽听到棠儿小声说道:“郡主,府里来客人了,家人来报,那人已经在府内恭候了一天,说有要事相告,一定要面见郡主!”

      “是谁要见我?”郡主微蹙双眉,轻轻的揉了揉头,问道。

      “那人说他姓王,名若钦!”

      “王若钦?”郡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忽然她眼睛一亮,矍然起身道:“棠儿,传我的话,回府!”
      这个夜晚,月黑风高,一阵细碎杂沓的脚步声从六郎的牢房外传来,接着便听到牢门一响,有人小声说道:“杨将军,有人来看你了。”

      “是珺儿?”自今日午后郡主离去,六郎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言语过重,不该发那么大火,当他又听到有人来看望自己,心中又惊又喜,挣扎地坐起身,目光中满是期待。

      来人果然是个女子,不过体格却不似郡主那般娇小轻盈。

      “是你?”借着一闪一闪的烛光,六郎认出这人竟是棠棣华,他脱口而出:“棠姑娘?”

      “怎么六将军没有想到?”棣华微微一笑道。

      六郎脸一偏,没好气地说道,“棠姑娘,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六将军,”看着狱卒知趣的将牢门关好离去后,棠棣华走向前一步,急切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帮你的。”

      “帮我?”六郎瞟了棣华一眼,“连郡主想进这大牢尚要打通无数关节,你的云南王还真是有手段!棠姑娘若真是帮我,上一次就不会对任堂惠暗中做手脚,让那潘豹逍遥法外!”

      “六将军,我知道你一直对那次潘豹的事情对我颇有微词,可是青儿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你也有骨肉至亲,如果他们也做了错事,我就不相信你真能硬下心肠大义灭亲。”

      棣华这话,让六郎猛然想起了四郎和八郎,想来他们兄弟八人本是同营为将,然而命运使然,说不定将来会有战场上兵戎相见的那天,六郎心中一痛,不知不觉放缓了语气道:“好吧,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此番来找我有事情吗?“

      “当然有了。”见六郎也不让坐,棣华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你知道当日我是怎么在小马村发现你的行踪了吗?”

      “你们云南王的耳目上可通天,下达地府,有什么事情你们不知道?”六郎一哂,挪揄道。

      棣华似乎没有听出六郎挖苦,依然声色不动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刘君其这个人吧?此人是黄龙的手下,当日就是他对你暗下杀手。那时你晕了过去后,他满心欢喜的将你囚禁在一个暗室之中,然后写信报之潘仁美。是我的人将这份信截了下来,然后悄悄的打开密室之门将你放了出来。不然你真的以为世上有什么神灵在暗中护佑?眼下刘君其在我的手上,有了他的证词,想来你们皇上也不会对潘仁美的话偏听偏信了。”

      棣华的这番说辞倒是有些出乎六郎的意料,不过想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南王居然在军中也有细作眼线,六郎不由警觉的看了棣华一眼,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棣华急切的说道:“六将军,除了刘君其,你可有其他人证?”

      “没有。”六郎回答的干脆无比。

      “那好吧。”棣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看来六将军还是信不过我,那棣华先行告辞!”

      “你等等。”看着棣华转身要走,六郎忽然叫住了她,想要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六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六郎张了张口,终于又把话咽了回去。

      “噢!”棣华装着恍然大悟,讥诮道:“六将军刚才是想打听黄姑娘的下落吧?难为六将军身在牢中,还牵挂着自己的红颜知己。”

      “我没有!”六郎猛然抬头,虽矢口否认,言语中却略显底气不足。

      “好吧,六将军你没有,那是我在一直牵挂着黄姑娘。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黄姑娘的为人,不过她总算是对你不错,又吃足了苦头,所以你惦记着她的安危也算是情理之中。那日她的脚伤得很重,只怕这辈子都无法象常人那般行走。当日黄姑娘执意要离去时,是我派人送她走的,并将她安置在离小马村南五十里处的静月庵中,将来六将军若是想找她。。。”

      “好了,你别说了。”六郎蓦地一阵脸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好。”棣华仿佛不胜感慨般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棣华告辞,六将军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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