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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幽州被围 ...

  •   一晃近两个月过去了,汴梁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又是十二月末,阵阵西北风掠过把轻得像碎绢片子一样的雪吹得满院翩翩起舞。偏偏雪花在空中打旋儿不肯落地,因此,雪虽似模似样地在下,地上其实只铺了薄薄一层,连砖缝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天冷,南清宫大大小小的地龙火墙都生着了火。炭火都从地下墙中过,楼中并不嗅见一星半点的烟火气,郡主端坐在自己未出嫁时居住的叠琼阁内,出神的望着窗外,心想:“京中都已经下雪了,那千里之外的边关现在又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咳,你还不知道你皇叔的脾气?他是个肯听劝的人?这次你皇兄进宫就是商量这事儿来者。皇上说,下月十五要去五台山进香,然后便直接取道幽州,皇上还说,‘打仗靠什么,一靠士气,二靠谋略,三靠粮秣,要说鼓舞士气,什么能比得起圣驾亲临呢?’”

      话说到此,郡主不再追问什么,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中暗暗祈祷:“我只希望这次皇叔和皇兄出巡,排场不要太大,万一惊动了辽人,可就麻烦了。”

      此刻幽州的潘仁美自然理会不到郡主的心思,在他看来赵光义的御驾亲临自然排场越大越好。这幽州是什么地方?南京!这幽州是何人收回?他潘仁美。他收复了自柴世宗,宋太祖都未能收复的幽州。想着将来“得胜班师”回朝时,一路的黄土垫道,香烛鲜花,龙旗蔽日,金戈辉煌,潘仁美尽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和沉醉。眼下赵光义有意御驾亲临,潘仁美又岂能放过这次表功的机会?所以这些时间也真是忙坏了他。从修缮驿馆,巡视行宫周匝,布置关防,检视军士扎寨驻营,查看大驾卤簿名物到预演礼迎驾仪程一直折腾了近一个月才算安排妥当。

      “龙儿啊,皇上的御驾再过两三天就要到达幽州,一切饮食供应、布防、护卫都安排好了吗?”潘仁美不放心的追问着大儿子。

      “爹,你就放宽心吧,所以的事宜我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再加上一个月前呼延赞和杨延嗣奉了父帅之命去应州运来了大量粮草,户部又多支送了三个月的银饷,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这就好,这就好。”潘仁美那像似满是刀刻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笑容,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龙儿。这一段时间你也累了,回营歇息吧。”

      “是、”潘龙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父亲似乎心情不错,终于忍不住问道:“爹爹,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想问父亲又怕您怪孩儿愚钝,爹爹,您真的就这么原谅杨家了?其实有人告诉我二弟用的毒药,太医是根本验不出来的,所以就算是杨家看牢了那个武师的尸身也是毫无用处。”

      “这还用问吗?我以为你心里早就明白了。”潘仁美不满地睨了儿子一眼,说道:“说你愚钝一点也不冤枉你。自皇上登基以来就立志要肩比先帝,你是没有见到皇上在金殿之上挥毫泼墨写下‘北伐’二字时是那样地豪情满怀!他杨小七雁门关的时候也算是打出了些名头,皇上爱惜他有把子力气,眼下是用人之际,皇上会舍得杀了杨小七吗?再说了,我后来听小太监说,杨继业把儿子打的鼻青脸肿,连衣服都不换就上了金殿,这套做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皇上生怜悯之情?加上杨继业还有其他七个儿子和八王做靠山,想杀了杨小七比登天还难。如果不能要了他的命,打他几下板子又怎么解我心头之恨。不错,当初我是为他杨家求情来者,不过现在满朝武文都知道我潘洪胸怀宽阔,气度闳深。我想是时候为你二弟报仇了。杨继业呀,杨继业―――”他哼了一声,阴沉的声调竟吓得潘龙眼皮一个哆嗦。

      “爹爹,”潘龙忙一躬身,讨好似的说道:“爹爹您深谋远虑,庙算之高,非常人之所能及。孩儿就算是再学二十年只怕也比不上爹爹的一成。对了。孩儿还有一事不明,这次虽然我大军攻下了幽州城,但是似乎并未碰上辽人主力,那契丹人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去盔卸甲溃不成军了呗!”潘仁美轻蔑的一笑,但随即皱紧了眉头思索有顷道:“不过你提醒的也有些道理,辽人有三十万大军,但是与我军交手的不过数万,其他人呢?”

      潘仁美哪里知道,辽人的几十万大军就在离幽州不过百余里的奉圣州附近。这里长草翳遮短树蓬生,一条河流宽可十丈,草深水旺,正是隐藏大军的好地方。恰这夜月色明亮,银辉遍地。举目望去,牛皮帐篷一座挨一座望不到边,都是一色簇新。在水银泻地般的月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是突然冒出的一大片石砌的坟场。

      “太后,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再过三天,赵光义的御驾便要亲临幽州。您说的一点不错,幽州这块鱼饵果然钓上了一条大鱼。太后圣明烛照,深谋远虑,末将心领而神受!”

      “你坐吧,韩将军,”萧太后满意的一笑,指着大帐中的杌子吩咐韩昌坐了,自己也盘膝坐了炕上,款款说道:“我早就说过,韩将军要心怀天下,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如今他赵光义敢来幽州,是怕是来得容易去时难。诶,对了,”萧太后顿了顿,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蹙额说道:“这些日子我看你和琼儿似乎有些尴尬,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韩昌勉强笑笑,“末将看大公主是想念中京了,等打完一仗,太后还是送大公主和二公主回中京皇城的好,毕竟两位公主是金枝玉叶,比不得末将这样的行伍,吃肉吃饭练把式养着,身子骨结实。”

      “好。”萧太后笑了笑,“等打完了这一仗,活捉了赵光义,我马上请皇上颁旨给你和琼儿赐婚。”

      “我才要不嫁给他!”还未等韩昌兴奋的叩头谢恩,就见大帐外冲进一名女子,眼圈红红的,发髻也有些散乱。她径直的走到萧太后跟前,也顾不上行礼,开口便道:“母后想拿什么东西来赏赐韩昌,竟管去拿好了,干嘛要拿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琼儿,”萧太后的脸沉了下来,“你胡说些什么,你和韩将军从小一处耳鬓厮磨,算得是青梅竹马,皇上为你们赐婚怎么能叫赏赐?琼儿,快回去,你要使小性儿,也要挑个时辰。”

      “使小性儿?女儿从不会使小性儿!既然母后今天提了这事不如我索性把话说明了。韩昌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叫黄琼的侍妾,她现在人呢?你把她送到宋国为了套取宋军军情对不对?后来她没有用了,就杀了她对不对?你根本无所谓喜欢谁,你只喜欢驸马这个称呼对不对?”琼娥公主陡地提高了嗓音,铁青着脸盯牢了韩昌逼问道。

      “大公主,我。。。”韩昌惊讶地后退一步,他万万没有想到琼娥公主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黄琼的事情,他求救似的看看萧太后,说道:“大公主你千万别听小人的坊间传言,黄琼是我派到宋国的不假,可她根本不是什么侍妾,我也没有杀了她,是她自己自尽的。琼儿,”

      “够了,琼儿这个名字是你配喊吗?琼儿?”琼娥公主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天下的女子都叫琼儿才好?省得你韩大将军一时失口叫错了人!”

      “琼娥,你说够了吗?”萧太后目光一闪,淡淡的说道:“说够了就先回去,你和韩将军的婚事也是皇上的意思。”

      “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母亲,在您心里,女儿究竟算是什么,拉拢重臣的工具?您是谁?是我的母亲吗?”一向温顺的琼娥突然仰起带泪的脸,大胆地盯着萧太后道。

      “我不象你的母亲,你更不象是个公主!”忽然萧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她用手指着大帐门道:“你给我出去!出去!没有我的懿旨,不许出房门一步。”话未说完,琼娥已是失声痛哭,她连头也不磕掩面夺门而出,远远还听她哭叫:“不出去就不出去,我这一辈子也不出去!”

      “韩昌,”听着琼娥的哭声越来越远,萧太后像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色平静,语气一如常日,“韩将军,别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捉住了赵光义,本宫为你赐婚!”

      七日之后的夜晚,幽州城外山风呼啸,大雪弥漫,其时刚过子时,正是守城的士兵换岗休息的时候。忽然一个士兵揉了揉眼睛,指着远处,对领头的一个小校说道:“头儿,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有动静。”

      “动静,这么冷的天,能有什么动静?你他妈看花眼了吧!”领头的小校拍了那个士兵的脑袋一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四面八方的火把忽然同时亮了起来,半环形的一座火林向幽州城缓缓压来,足有几万人的模样,密密麻麻繁繁点点往复错杂,声势似乎异常浩大。

      “这是我们的人,还是。。。。?不好了,这是辽人,辽人包围了幽州城。”这一声不啻于平地一声焦雷,守城门的兵士们早炸了窝儿,吆喝的吆喝,筛锣的筛锣,上城门的上城门,报主官的报主官,乱成了一团。

      尚在睡梦中的潘仁美被报信的士兵惊醒后,急忙披挂整齐登上城墙眺望,只见不远处一派火光冲天人影幢幢中看去纷纷乱麻一般,黑鸦般的一大片马嘶人叫,隧拔剑仁立喝命:“这是辽人攻城,各帐各营照我布置,把绊马索拉起来!不许慌乱,结队厮杀——哪个将官敢弃兵——”话没说完探哨的兵已飞骑至前,下马立报:
      “潘元帅,辽人已到我东门下,眼下正在攻城,东门吃紧!”
      “有多少人?骑兵步兵?”
      “前围冲进来有五千,后边还有大队,看不清有多少,隐约看都是骑兵。”

      “辽人动作这么快。”潘仁美暗暗吃了一惊,但霎那间便稳住了神,想了想道,“派人用起火号角报信呼延赞和杨继业处,让他们速速发兵增援幽州。”

      两个时辰过去了,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探马的坏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似乎越来越不吉利:
      “报,辽军已切断我与河间府之间的联系!”
      “报!西门被围!马将军告急!”
      “报!北门楚将军被流箭所伤,危在旦夕!”
      “报!辽军已经向西北迂回,大有切断我与云州方向之意,幽州眼看已成一座孤城。”

      潘仁美面色铁青,站在东门城门口,厉声说道:“有没有溃逃的?”
      “有!”
      “凡是临阵脱逃,一律就地正法!”
      “可是,潘元帅,”那个探马嚅嗫了一下,小声说道:“都是受了伤的,元帅。。。”

      潘仁美紧紧锁住了眉头,不再提这件事,扭头问身边的潘龙道:“皇城那边情景如何,皇上和八王可知晓?”

      潘龙刚刚回了一句,“皇上和八王刚刚知道,”就见一个浑身油汗的报子飞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报,报,报,来了来了。。。”

      潘龙气得踢了那个探子一脚,喝道:“来了来了,谁来了?辽国人又来了?”

      “不是,不是,是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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