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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结仇 ...

  •   这话说的屋内众人都是一愣,郡主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她下意识的轻抚了自己的已经隆起的小腹,心想:“黄琼,又是她?难道六郎心里始终忘不了她?”

      卉儿见郡主只是站在门口出神,也不进去,便小声提醒道:“郡主,我们到了,您要进去吗?您身子又不舒服了?”

      “唔,没有”。郡主扭头看了卉儿一眼,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进去吧!”说着。郡主一掀门帘徐步走了进来。

      大厅之中,杨家众兄弟连同各位少夫人已是齐刷刷黑鸦鸦跪了一地,坐在杨继业右手处的杨夫人那白得泛青的脸上犹自带着泪痕,七郎直直的跪在正中,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却兀自仰着头,眼中满是倔强之色:“爹,我没错。您从小教导我们兄弟为人要有侠义之心,要分清善恶之别,怎么这事儿到了潘仁美家就全变了?莫不是爹爹怕了他家?这祸事是孩儿我闯的,爹爹你要杀便杀,和六哥他们无关。”

      郡主见杨继业气得呼呼直喘粗气,脸色铁青,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也不怕七郎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忙快走几步责备道:“七弟,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你看看把爹爹他老人家气的。”说完,她又走到杨继业夫妇进前,温言劝道:“爹爹,您暂且息怒,您这又是何必呢?七弟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看他已是知错了,只是口头上逞强。您给他个改过的时辰才是。本来也是,皇上下旨无佞府,说是设擂选拨良将,七弟去比武也算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更何况如果他潘豹暗器伤人的事情一旦坐实,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按我看七弟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再说了,七弟身上还带着伤,也禁不起您这样打呀,当着娘的面,您让娘心里也不好受,不是吗?今天看在媳妇的面子上,您就先饶了七弟这一次吧!”

      “唉!”杨继业看了郡主一眼,“咚”的一声地将手中的皮鞭重重墩在案上,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喑哑的嗓音带着颤声,说道:“郡主,今天我饶了延嗣不难,难得是来日只怕潘仁美他不会饶了延嗣。”他胸部呼呼喘气,已是胀得满脸通红血脉贲张,杨夫人见状连忙给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一旁伺立的小丫头忙走上前双手递过一杯凉茶。杨继业接过,呷了一口,目光睨了一下一言不发已经垂头跪着的的七郎,顿了一下才平静了些,说道:“其实事情的经过陈将军已经告诉我了,不过郡主刚才也说了,潘豹暗器伤人的事情需要坐实,那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可是我们眼下哪里有证据?”

      “是呀。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我想潘家已经将尸体收回,纵然潘豹身上藏着什么暗器也怕也早就拿了下来。”陈琳也接口说道。

      “证据,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六郎心中一动,忙起身说道:“不过这事儿要有劳陈将军和开封府了。”

      屋外的风不知何时似乎变得狂烈了,发着裂帛撕布一样的尖啸,从屋上掠顶而过。窗纸时而受了惊似一阵颤粟,一鼓一瘪掀动着,细细的砂石,击在窗根上,打在门板上,一片声沙沙作响。从汴梁城东的一处高墙内隐隐传来令人凄怖的嚎声:“豹儿,我的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此时潘府的大门依然刷着朱红的油漆,各房檐廊下吊着五色彩灯,晃得满院流光溢彩。大厅里更是张灯结彩,布置一新,像是原先预备着要庆祝什么。

      潘龙呆呆的站立在花厅的门口,由两个下人给自己换上了素服。看着母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弟弟的尸体,嚎啕大哭,刹那间,潘龙的心象被人用锥子猛扎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这一个月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母亲,您要节哀。”潘龙小心的走上前,跪在母亲身旁,扶着潘夫人的肩膀道:“二弟他人已经去了,您要保重身体呀。”

      “龙儿。”蓦然间潘夫人突然醒转过神来,她猛然转过身子,双手紧紧的抓住潘龙的两条手臂,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龙儿,是谁,是谁打死了你弟弟?”

      “是杨延嗣。”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派兵抓住那个姓杨的,杀了他替你弟弟报仇?”潘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喝道。

      “娘,你息怒。”潘龙凝视着咄咄逼人的母亲,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嗫嚅了半晌,终于说了出来:“这个杨延嗣是无佞府的七公子,无佞府不比旁家,没有皇上的圣旨,孩儿也不敢贸然进府拿人,何况黄龙将军已经碰了一个硬钉子,我。。。”

      “废物!”潘夫人抬手“啪”地给了潘龙一个巴掌,“你爹爹是当朝太师,你妹妹是西宫娘娘,你却让你弟弟当街惨死街头,你还是我们潘家的长子吗?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说什么他们不比旁家,一个太原降将也能让你惧怕到如此地步?”

      “娘,其实这事是二弟暗器伤人在先,杨延嗣才出手打死了二弟。若是真的告到圣驾面前,只怕我们潘府也会吃亏。”

      “暗器?”潘夫人吃了一惊,但随即不屑的说道:“用暗器又怎么样?用刀是杀人,用毒药也是杀人,人都死了,还管用什么法子?再说了,”潘夫人顿了顿,眼中闪着狠毒的光,“证据呢,他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他们便是欺君罔上,诬告朝中大将!我要让他们满门抄斩”

      “娘,他们有证据。二弟和杨七郎比武之前曾和一个武师交过手。也是二弟求胜心切,暗中下了手,这位武师被打下台后不久便一命呜呼。刚才我想起来此人的尸身不能落在杨家手上,就急忙派人去天齐庙,没有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开封府的人已经将天齐庙团团围住,说此人的苦主不到,任何人不等擅动尸身。只要杨家将此人的尸体拿去让仵作验验便有了物证,天齐庙当时有那么多人围观,找出人证并不是什么难事。娘,爹爹如今不在京城之中,明日才能回来,我们现在还是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爹爹回来再行商议。不然一旦我们有算计不周之处,只怕抄家灭门的就是我们潘家了。”

      听了潘龙这番话,潘夫人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空白,潘龙趁机扶起了母亲,搀着她进了内室,又说了一大筐诸如:生死修短皆有天命,定会为弟弟报仇之类的话,这才离去。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按照潘龙的吩咐,府内的彩灯已经被悄悄的摘了下来,只有在拐角通道二门上吊一盏若明若暗的羊角风灯,……今天的事直到现在,潘龙还觉得有点恍惚,说实话,他和弟弟潘豹并不是一对兄慈弟恭的好兄弟,弟弟潘豹时常看不起自己,就连父亲,母亲甚至妹妹,都觉得自己的潘家长子有些内中不足,实在比不上弟弟心思精明办差干练,自己也索性乐得清闲自在。眼下弟弟死了,那个一睨一睥都带着小瞧自己的神气弟弟真的死了,潘龙心中忽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他唤来小厮,为自己叫上了几坛子酒,自斟自饮了起来。几杯酒下肚,潘龙一时想起潘豹儿时的模样,一时又想起长大后的潘豹那阴毒的眼光,不可一世的神情,真是百感交集万绪纷来,不知不觉间,三坛子酒竟喝掉了两坛。潘龙酒量本也不小,但是此刻心中有事,不大会儿的功夫竟已是喝的酩酊大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叽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衣女子闪了进来。她缓步走到潘龙身后,一抬皓腕搭在了潘龙肩头,柔声说道:“潘二公子死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但不为他报仇,反而在这儿喝闷酒?”
      “你是谁?”潘龙猛然回头。这时一阵冷风从屋外扑进,潘龙顿时酒醒了许多。他皱着眉头大量着来人,只见那个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除了头上只用一支玉簪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外,没有别的饰物,脸上也未施胭脂水粉,虽然一袭白衣却依然显得体格风骚容貌娇好,“你是怎么进来的?”潘龙警觉得问道。

      “大公子没有见过我,我叫黛青儿。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白衣女子浅笑一声,“这潘府又不是皇家内苑,很难进吗?”

      “黛青儿,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潘龙低着头,似乎是在问话又像喃喃自语,忽然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刀子一样的目光死盯着她,“你就是黛青儿,那个整天狐媚在我弟弟身边的女人?我弟弟用的暗器是不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你这个女人整日的在我弟弟身边出馊主意,我弟弟就不会死!”

      黛青儿被他的神气吓得一颤,但旋即恢复了平静,相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哽着嗓子道:“大公子,您恨我我不怪你,本来女人嘛,降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的。我被人说是妖精祸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事儿确实是您冤枉了我,二公子的暗器是我给的不假,可是二公子的脾气您也知道,你看上的东西不到手决不罢休,您觉得我能拗的过他?至于出馊主意,您觉得二公子是那种能被人左右的人吗?”

      潘龙怔了一下,觉得黛青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重新坐了下来,自到了一杯酒,头也不抬没有好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我弟弟死了,你们的风流账就一笔勾销,我可没有什么银子给你。”

      “不要您的钱,相反潘二公子还有一大宗银子在我哪里,今天我来是打算把这笔银子给大公子您的。”

      “给我?”潘龙放下酒杯,扭过头,狐疑的看着黛青儿:“口里的肥肉还真会有人愿意吐出来?黛青儿,你打的什么注意不妨明说,我潘龙不喜欢猜谜。”

      “怎么,潘公子没有见过不爱钱的人?”黛青儿抿嘴儿一笑,“我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了,”黛青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似有无限感慨,“二公子把我从云南带了出来,原先我是打定了要跟他一辈子,那钱本就是潘家的。可是他却。。。唉,我一个女人能怎样?最后不还不是得找个靠山。。。”

      “你要跟着我?”
      “我想看着您为二公子报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劳青儿姑娘费心了。”潘龙冷冷了瞥了黛青儿一眼,“潘豹是我亲弟弟,他的这个仇我自然会报,青儿姑娘难道还不放心?怎么我们手足十多年还比不上你们的露水情缘?”

      “那个是自然。”黛青儿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来潘龙口气中的讥讽,她盈盈走向前,满满斟了一杯茶递给潘龙说道:“昔日二公子也多次和我说过,潘家兄弟二人,其实大公子的才学要强过他许多倍,只不过大公子长他七八岁,不论大事小情都让着自己这个幺弟。虽然二公子他有时候有些出言不逊,一脑门子寻事的火气,但是心中还是很敬重您这个大哥。”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黛青儿从小混迹在各色人中,惯会观人言弄小意儿,她一边信口捏造着潘豹心中如何敬重这位大哥,一边取来傍边的点心,又拧热毛巾,伏侍着潘龙一时伤感一时舒畅。

      眼看工夫已经做到十分火候,黛青儿颦着眉头劝慰道:“大公子,您也别太伤心了,还是身子骨要紧,我看这天气也热上来了。”说着便挨擦上来,掏出袖子中的汗巾子给潘龙揩汗。潘龙是在酒市茶墙青楼妓馆混迹久的人,岂能看不出黛青儿的心思,他扭过头一笑道:“青儿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告诉你,我今天没有心情。不过既然你想跟着我,那我这叫人给你安置一下。”

      “大公子讨厌我?我走了大公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寂寞,再说了,你还欠我一个情呢!”黛青儿抿嘴一笑,竟是大大方方的挨着潘龙身边坐下。

      “情,欠你情的最多是我弟弟,关我什么事儿?”看着黛青儿削肩细腰,脸庞如牙玉般洁白细腻,潘龙忍不住伸手在黛青儿的粉腮上轻掐了一把。

      “他杨六郎活不过两年了”黛青儿笑着拂开了潘龙的手,道:“当年的夺妻之恨,我替您报了,您说是不是欠我了一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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