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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多情只有春亭月 ...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一转眼已经进入腊月时节。眼看就快到了冬至,汴梁人所谓冬节,无论贫家富家,家家忙着更易新衣,贴门神,挂桃符,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忙得团团转。街上人来人往毡帽棉袍,城里乡里都在赶年货,稀稀零零的爆竹远近响着,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气,更增几分喜庆热闹。京城之中因各衙上下官员也要过年,外官晋见的也甚稀少,所以点卯即散,已经没了公事。金娥本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向杨夫人辞行,没曾想到杨家众媳喜她□□秀雅,一再挽留。尤其是二娘,拉着金娥的手,说的那番惜别之情,挽留之意,让金娥实在不好推辞,只好同意等过了冬至再返乡。

      这天下午,八郎刚午睡起来,睡眼惺松地在水盆里洗了一把脸,定住神刚顺手翻开一本书,便听外头有人喊自己。八郎隔门向院里看时,见七郎和陈琳说说笑笑走了进来。一进门陈琳便笑道:“这十冬腊月外头滴水成冰,八将军屋里却暖气氤氲,又能看外头雪景又不得受凉天气,若不是我知道八将军也曾放马出兵,还以为到了那个豪门公子哥房中呢?”

      “陈将军,你在别再打趣我了。”八郎笑着将二人迎入房中后,说道:“这都是娘的主意,她老人家非说汴梁比太原冷,硬给我和八妹的屋子按了地龙火墙,让爹爹好一顿埋怨,说哪里就把人冻坏了。”

      “可不是么,爹爹自己是不怕冷的。”七郎接口道,“先前在太原的时候屋外冰天雪地,他老人家在大帐内连炉火也不生,还仅穿着夹衣。一旁的亲兵穿着棉衣还冻得上牙打下牙。末了爹爹还奇怪的问人家,这屋里真的冷的没个躲处?”

      “那天我也在。”八郎也道:“那几个亲兵出了父亲的大帐后,一个个可怜兮兮的冻得青头萝卜似的唏溜鼻涕的,都是这副形容。。。”八郎说着,便学那些亲兵统手抱肩跺脚的怪模样。

      陈琳和七郎原本还听着,看着八郎学得毕肖,忍不住被逗得噗嗤一笑,陈琳说道:“杨大人不在府,你就象没有带铁链的猴子一样。我们来找你,是想邀你出去游玩的。现在正值年关,御街上尽是些卖撒佛花、兰芽、勃荷的,陆车水舟轴辘如流,热闹非凡,怎么样,一起去州北八仙楼吃酒?”

      “吃酒?”八郎眼睛一亮:“既然我们出去玩,何不索性叫了八妹?我们杨家入京近一年,八妹还没有去逛过汴梁城呢,不如趁此机会带她也出去耍耍?”

      “好呀,我这就去找延琪姑娘。” 陈琳脱口而出,见七郎兄弟二人笑着看他,立刻意识到不该由自己说这个话,脸一红遂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请八姑娘。”

      “行。”八郎笑笑:“陈将军,你先去找八妹,我和七哥随后便来。”

      看着小厮带着陈琳出了门,八郎把七郎拉到里间,神情严肃地小声说道:“七哥,你没有发现近些日子六哥好像多了一个习惯。”

      “什么习惯?”
      “六哥有时会不自主的摸摸左臂,我问他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他却说没有。我强要看时,他却又恼了。你知道吗?”
      “没有,”七郎摇摇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那六嫂知道吗?”
      “我想,六嫂一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八郎扯住七郎对他耳语了几句,七郎听完却‘咚’地打了一拳打在八郎胸前,瞪着眼睛说道:“看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不少。”

      “我又不是专门去打听的,不过是听人无意中提起。所以你要问六嫂不如直接去问棠儿姐姐。”大概是七郎出手重了些,八郎一边揉着前胸一边拧眉攒目不满地说,“七哥,以后你好好说话不行啊,打人没个轻重的,好痛!”

      七郎刚想讥讽八郎几句女人似的不经打,就听见屋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七哥,八哥,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噢,是八妹。她来的到快。”这兄弟一见八姐来了,二人也顾不上打嘴仗,快步走了出来。

      一出房门,果然看见八妹和陈琳笑吟吟的站在滴水檐下,因为天冷,一件紫貂披风把八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出乎七郎八郎意料的是,金娥也在一旁,不过因为有陈琳这个外人在场,却显得有些拘谨。

      “七哥,八哥。”八姐上前一步笑道:“你们说巧不巧,正好我们姐妹下午无事可做,刚准备出门走动走动,就碰见陈将军了,说要带我出去玩。我想我一个姑娘家和你们三个大男人出门总有不便,于是就想让杜姐姐陪我。也正好杜姐姐从小生长与汴梁,可以指点着我们悠游观览。杜姐姐原本不肯,我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同意。你们看可好?”

      七郎原本就希望金娥同行,但是又不好亲自开口,如今八姐象是明白二人心思一样,这自然是人巴不得的。尤其是七郎几次想对金娥表明心意,只是苦于礼教大防,虽然金娥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杨府,却从没有机会接近。此刻七郎忍不住看了一眼金娥,恰金娥也正目光瞥过来,一碰便立刻闪开了。

      一时间,几人也不乘车坐轿,一路散步结伴而出。出得府门后,他们转出太平桥,又踱到朱雀门外街巷、御街一带留连了一阵子,品尝了什么胡饼、獾儿、野狐肉、果木翘羹。。。还一人吃了一小碗盐豉汤,待到虹桥河畔时,已是天将黄昏,饶是城里头风小暖和,虹桥桥下的护城河也结出蛛网一样的细密冰凌,河岸上的秦楼楚馆却一如往常经纷纷掌起了彩灯,十里繁华,千丈软红。

      站在岸边碣石上的八姐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庙,惊喜地说道:“八哥,陈将军,我这几天一直想着拜佛许愿,今天出门不久便看到了这间寺庙。俗话说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你们陪我去好不好?”说完,她眨眨眼睛对七郎笑道:“七哥,你和杜姐姐在此稍等片刻。”

      “延琪姑娘,要拜佛为什么不去大相国寺?来这等小寺庙有什么用?”陈琳一时有些没有明白八姐的用意,不解地在旁插言道。

      “你懂什么?”八姐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识得灵台路,但凭一点心。难道神仙做道场还挑寺庙的大小不成?你们到底跟不跟我来?”

      “好好好,我们随你去。”八郎一眼便看出了八姐用心,一边忍着笑,一边拉过一头雾水的陈琳道:“走吧!”

      “八姑娘,你们先等等。”金娥见这几人说走便走,急得喊了出来,又一抬眼看见七郎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禁腾的红了脸,心头突突乱跳。两个人在虹桥河畔对面兀立,七郎一时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金娥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缓缓地低下了头,随手抚摸着身边一支被晚霞镀了一层淡淡金色的柳条。此时暮色苍茫,夕阳酒卖,远地白苍相间金水河上的渔火,十里欢场的软红柔歌,都一下子变得那么遥远,防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七郎终于鼓起勇气道:“杜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七将军无需多礼,请明言。”
      “过几日便是家母的寿辰,哥哥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我还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杜姑娘能为我出个主意吗?”
      “原来是这个事儿。”金娥心头一松,不知怎么却觉得隐隐有些失望,她抬头想了想道:“七将军,前面不远便是一家古玩店,也算是京城中的老字号,我们不如去哪里看看,七将军认为可好?”

      “好呀,好呀。”七郎忙点点头,“有劳杜姑娘费心了。”

      其实汴梁城内很少有大古董店,即便有,也不像金店银铺一样体面富贵。金娥所说的这家古玩店正是汴梁城中为数不多的大店铺,门口金字抱柱,滴水檐下名家题匾,临街的一面冬糊东昌纸,夏糊冷布窗纱,冬挂毡帘,夏挂竹帘。通常掌柜的坐螺钿楠木大方桌边的太师椅子,徒弟停立一旁,一俟有客人进来,没等徒弟动弹,掌柜的就满面堆笑地迎上去了。客人待看时,满屋子的东西钉是钉,铆是铆,商彝周鼎、晋唐书画、牙雕玉雕、翡翠玛瑙、雕漆景泰蓝整齐有致,一尘不染。不管你买不买,店家都用一块大丝绒布给擦拭一遍,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铺面看不上合意的东西,还可以往后请。大铺子后面多带有精巧的磨砖小院子,静似古寺。到了夏天,天、天棚、鱼缸、石榴树、夹竹桃、玉簪也都是必要的点缀。到了后院,进了屋,另是一番天地,这时掌柜的再拿出\"秘不示人\"之物,表示自己忍痛割爱。

      可是如今,大概是天色已晚,再加上那掌柜见金娥和七郎穿戴普通,又是一对年轻人,颇不上心。看见他们进了店,只是睨起一对三角眼,懒洋洋地说:“这位小哥,小娘子想买些什么?”

      七郎不懂这些行规,金娥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她四周环顾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左壁一幅画道:“这是《八骏图》?是五代晋时史道硕的字画?麻烦店家取过来看看!”

      那店老板并未起身,也不言语,只是骨碌碌一双眼仔细打量了二人后,说道:“小娘子,这幅画可是价值千金,你们。。。”

      金娥淡淡一笑,“掌柜的,你怕我们买不起?你只管拿来,若是真品你要多少银子,我们给多少便是了。”

      听金娥这样一说,店老板只得满肚子不情愿的取了下来,金娥小心拿起,仔细的看了良久,终于,金娥失望地直起了腰,微微蹙额皱眉,说道:“店老板,你这是一幅赝品,哪个黑心的人,卖于你的,你被骗了。七将军,我们去别处看看。”说罢转身便要出店。

      自古开古玩店的最见不得别人说他卖的是假货,那店主立刻竖起了眉毛,瞪圆了眼睛,不满地说:“这位小娘子见过几件古物,就说我卖的是假货?这大过年的,小娘子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砸场子?”金娥笑了笑,“老板,您莫要着急,我讲给你听。你这副作伪,假就假在印章上。这副八骏图是用细炭条在古纸上头照画描,然后仿画着色,这种画无论如何都和真迹一模一样,看纸张也看不出来。只是印章——您瞧,落款章印泥是今人加上的,形状仿不出原画中那种灵动和颜色中也透着假,不过那伪者也算是费了心,造假时添了墨汁,仔细看看其墨色即可。老板不信您仔细看看。”店老板听金娥说得活灵活现,凑近了仔细辨认,果然见印章笔画做作,丧气他说道:“我一千贯进手的货,前日有人出到三千贯都没出手,还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呢!”金娥笑道:“那我也不告诉别人,再有人买,一千贯赶紧出手就是。七将军我们走吧!”

      至此,七郎早就听得目瞪口呆,刚一出店门便钦佩的说:“杜姑娘,我真想不到你还精于鉴赏。我爹有时也爱买些古玩回府,回头有劳姑娘也给看看?”金娥笑道:“真正的鉴赏主儿不在古玩店,拉出个出师的当铺朝俸都比他们强些儿,当铺人要走了眼,一件古董就送终了他——我府里昔日有一个伙计就是当铺出身,先父又喜欢搜藏古玩,我的这些眼力都是跟他学的。可惜家中被抄的时候,父亲苦心搜藏的那些是字画也全被人抢了去。。。” 想起先父,金娥渐渐放低了声音,但是只顿了片刻后,金娥却又开心起来,见已远离了那家古玩店,她压低了声音说:“七将军,那幅字画我把价钱已经压下来了。明儿换个人把它买下来。那还是个真品。”说着又笑道:“七将军大概不懂,那右下角的敬空那里还盖着一方图章,是真的,只年代久了漶漫不清。先前的那个卖主也不是个懂行的,以为是副假画,于是照别的画上图章新造一枚押了印,真品上头作伪,就变假了。我至少给将军省了两年的俸禄,将军如何感谢我?”

      七郎这时完全糊涂了,他发呆道:“原来杜姑娘是和他砍价?”

      “是呀。”金娥无所谓的笑笑,“与君子交处以义,与小人交处以利。七将军真的认为那店家是个老实人?那店主见我们年轻,一开始便存了欺客之心,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也是该得。再说了,七将军大概没有发现,那柜台上放的所谓镇店之宝前唐弥勒佛像是假的,标价五千贯的先汉虬蛟盘藤笔筒也是假的,照我看不值五百文。如果真的有不懂之人花了大价钱买了去,只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不想揭露他便是的。”

      此刻的七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金娥见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遂宛然一笑道:“七将军,你把这八骏图送给杨夫人,她必定喜欢。我告诉你此图的出处,你要记好了,这八骏,出自《拾遗记.周穆王》,所谓 “王驭八龙之骏”。这八骏分别名为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你们无佞府兄弟八人,可不是正是我皇的八骏吗?

      “杜姑娘的这个主意,我是想不出的。等回了府,我就照着杜姑娘说得作。”七郎钦佩地看着金娥,继而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杜姑娘你说的又多又快,怕是我小七记不住。”
      “那有什么打紧的,等会儿,我给七将军写好,到了夫人寿辰的那一天,哪怕是七将军照着念下来,夫人也会体会到将军的孝心。”

      自打七郎认识金娥以来,金娥那种宁折不弯,执拗坚毅的性格很是对了七郎的脾气,再加上金娥祭父那晚,仙女般翩若惊鸿的一见,更让七郎久久不能忘怀。如今七郎见金娥不但秀外慧中,居然精通金石书画鉴赏,再想到自己连字也认不全几个,忽然七郎觉的自己有些不上得台盘,就像刚才金娥这番得体有分量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措词不来的,顿时,他有些自惭形秽,嚅嗫了一下,道:“多谢杜姑娘,杜姑娘,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粗俗了些?”

      “粗俗?七将军怎么会这么看自己?”金娥奇怪的睁大了眼睛。
      “我的哥哥们大都能文能武,尤其是我六哥,文采武艺皆出众,只有我。。。”
      “七将军多虑了,”金娥笑了笑,劝慰道,“七将军不是武将吗?我还记得那日在遂州城外,七将军和辽兵对阵,那种领先破阵,叱咤三军的气势,我看大宋全军上下无一人可比。如今圣上喜欢武将们也舞文弄墨,所谓之儒将。这倒让我想到一个笑话,说是某武官出征打仗,將要敗下陣來,忽然有天兵天將下凡助陣,反敗為勝。武官下跪叩頭謝恩,請問天將大名,天將說:「我乃箭靶神是也」。武官說:「末將有何恩德,敢勞您下凡助陣?」靶神回答說:「感謝你在練武場也吟诗作对,從不曾有一箭射中我」七将军想做那些将军吗?”

      七郎听了也不禁一笑,沉寂的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杜姑娘,我还有一句话,我知道这话本不该我来问姑娘,但是杜姑娘过两日便要回乡了,我怕姑娘走后再没有机会,请问,请问姑娘可曾有过婚配?”
      金娥脸一红,抬头看了一眼七郎,忽然她狡黠地闪了一下眼,正色说道:“有的,先头舅舅家的表哥,他大我一岁,我们自幼便在一起,爹娘也都愿意。。。”
      七郎乍听之下,一下子愣住了,却听金娥接着又道:“不想五年前,他得了一场病,这一病就去了。。。”
      七郎这才如蒙大赦般舒了一口气,又见金娥眨着眼睛笑,方才明白她是在捉弄自己,于是扎着胆子问道:“不知姑娘心中可有。。。”
      金娥迅速抬头看了七郎一眼,脸一红,没有答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杜姑娘,我。。。”七郎头上忽然蓦地冒出汗来,期期艾艾说道,“其实我早就。。。早就。。。”

      金娥见七郎为难的脸红脖子粗,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禁嗤的一笑,却一笑即敛,凝眸望着七郎,轻声轻语道:“七将军你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懂。只金娥逢家中巨变,要为家父守孝三年。你若有心,两年之后去金鸡岭杜家寨。。。”

      此话一出,这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七郎一时兴奋的不知该说什么,他东摸西摸从怀中掏出一方小汉玉佩,双手递了过去,颤着声音说道:“杜姑娘,这方玉佩还是去年母亲送给我的,今天我送给杜姑娘只当一个凭证。”

      金娥看了一眼玉佩,却没伸手去接,只不好意思地扭转了脸,道:“这算什么,我娘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呢。”

      这时,七郎仿佛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八郎等人的说笑声,他真的有些急了,于是一把拉起金娥那温润汗湿的纤手,不由分说的塞到金娥的手中,诚挚地说道:“金娥,我杨熙不是那种浪荡纨绔子弟,我一心一意对待姑娘,姑娘若不嫌弃,两年之后,我定会去杜家寨提亲。”

      金娥不再踌蹰,她红着脸接过了那枚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看去,那晶莹得象牙雕琢出来似的手映衬着那枚透血泛寒的玉佩,更显得那枚玉佩温润细腻。

      “七将军,”金娥一手轻抚那玉佩,一边轻声说道:“将军今日之言,金娥铭记于心。两年之后,我在杜家寨等候将军。”

      这天,七郎几乎一夜未眠,他在想着如何说服母亲同意他和金娥的亲事,但是前些日子又听郡主说,呼延家有意和无佞府结亲,自己的父亲和呼延王爷是刎颈之交,父母能同意么?七郎焦灼地翻来覆去,仍然想不出个方法。最后他决定明天去问问六郎,这样才稍稍定了心。待他矇矇眬眬即将入睡之际,不知怎么,脑中竟又闪过金娥那俏皮的神气,微微翘起的嘴角,嘴角处那个浅浅的酒窝,乌溜溜的大眼睛,浓密的的睫毛―――这么好的姑娘,娘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第二天一大早,七郎早早醒来,还未等他洗漱更衣,便见杨夫人房中的大丫头翠珠手捧了一摞新衣走了进来,一见七郎便笑道:“七少爷,你起的到早,夫人还怕七少爷贪床未醒呢?”
      “翠珠姐姐,你怎么这么早来?娘有事情吩咐我吗?”
      翠珠将手中的衣服放下,见七郎手忙脚乱的提袜穿靴,掩口一笑道:“七少爷,这几件衣服都是夫人新给你作的,今天你要去登门做客。昨天夫人吩咐了,让七少爷今天去呼延王爷家一趟,所送的礼物也准备好了,还有给他府上赤金姑娘的呢。夫人还说,这两日就把您和赤金姑娘的亲事定下来,要当新郎官了,还不多做两件衣服?。。。”
      那翠珠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七郎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红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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