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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探潘府 ...

  •   六郎哪里知道,就在亥时初刻,一直守在暗处的棣华,果然看见潘豹鬼头鬼脑的溜出房门,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一路遥遥尾随。那潘豹出了府门外一路向西,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一处僻静的宅子前。待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后,潘豹叩叩了门环,轻声叫到:“是我,开门。” 不一会儿从角门后传来一个那女子低低的咒骂声:“这么晚了。谁啊!”

      “宝贝,除了我还有谁?”

      门叽呀一声开了,潘豹随即闪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闩。

      棣华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围墙不过丈余高,于是暗中提了一口气,纵身跃入院中。这是一个只有三件正房,一列西厢的小院,棣华一眼扫去,唯见西头的一间屋子内还透着灯光,于是她顺着院墙压着脚步走到了窗前。棣华脚步轻盈,并无多大的声音,屋中有人正在说话,也似乎没有觉得。棣华偏着身子,轻轻捅破了窗纸向内看去,只见屋子虽然不甚宽大,但是陈设器具却十分讲究,屋中没有别人,只有潘豹和一个穿着水红裙的女子。

      “哈哈哈,青儿,你是没有看见我哥哥的那个熊样,”潘豹端起桌上门盅“啯”地一口咽了,嬉笑着说:“那个傻子居然就信了,想我潘豹虽然好色,但是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他居然就当了真,还吓成那样。”

      “说你不是个好人,你还真的不是,好端端的你吓唬你哥哥做什么?” 黛青儿又给潘豹斟满了一杯酒,嗔怪道,“不过那个叫黄琼的,到底死了没有?”

      “不知道。”潘豹摇摇头,“这个娘们鬼的很,如果她真的是在装死,你将来遇到她最好小心一点。”

      “原来潘豹说的都是假话,可黄琼究竟是个怎样的下落呢?”躲在窗外的棣华心中乍然一惊,却不敢细想,只怕漏听一句。可是潘豹仿佛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二人在酒桌之上,绝口不提任堂惠,只是说些淫言浪语,听得棣华只觉污秽不堪,难以入耳。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去别处查看一番时,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腿颤身摇,一个站立不住,竟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棣华发觉自己双手被绳绑着吊在房梁之上,潘豹正大剌剌地跷足而坐,脸上带着刻毒的笑,手里还拿着一条粗粗的蟒蛇鞭:“臭丫头,我一出门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说,你是什么人,受了谁人的指示?不说实话,老子打烂了你!”

      棣华心中暮然一惊,“这个潘豹看来还真的不简单,连云南王府内的教头都称赞自己走路无声,轻功极好,潘豹居然还能发觉自己的行踪。看着潘豹眼中凶光四射,棣华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她装作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满脸怨情的看着潘豹说:“你当然不认识我了,但是你还记得我姐姐吗?家住城西头,柳枝巷的杜鹃。你这个没良心天杀狠命的,一年多都不去看姐姐,如今她年纪轻轻就豆蔻香消,做妹妹的实在是不甘心,所以我倒要来看看到底是那家的天仙羁绊住了潘公子。”

      “柳枝巷的杜鹃?”棣华这么一说,潘豹糊涂了起来,“我还认识一个叫杜鹃的?”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果然把我姐姐忘得一干二净。您不记得了有一年的春天。。。” 棣华心里却突突直跳,像是里头关着一只小鹿,表面上却镇定自如,讲起了一个苦情女子痴心等情郎的故事,末了棣华眼角噙着泪道:“您把我姐姐忘了也就罢了,我来找您,您还。。。”

      潘豹的风流债实在不少,一时也弄不清棣华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或许我真的碰到过一个叫杜鹃的?’他疑惑地挠了挠头,死盯着棣华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女子如果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算了算了,”潘豹不耐烦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在我看来指天矢口的发誓跟婊子赌咒儿是一样的,全都信不得。”他一头说,一头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棣华,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娥眉淡扫、粉黛不施,却是一个明艳夺目的绝色美人。潘豹心里有了别的心思,语气也自然缓和了许多。他一边起身从怀中摸出了一角银子丢在地上,一边故作正容说道:“等会儿你拿了银子就走吧!这算是我给你姐姐的一点补偿。小娘子家在哪儿,柳枝巷,等明儿等了空闲,我亲自去祭拜你的姐姐。”

      黛青儿一直锁着眉头听着,见潘豹上前解开了棣华的绳子,遂冷冷道:“二公子且慢,我还有话问她。你不是说你家在柳枝巷吗?为什么你不是东京口音?你这身的武艺是和谁学的?”

      棣华见潘豹对自己不再生疑,紧绷绷的心略松了一点,她嘤咛低语道:“小女子自幼便自幼爹死娘嫁人,姐姐给了大舅,我便跟着二舅去了云南卖艺讨生活。前不久舅舅过世,舅妈嫌弃我吃闲饭,一天三顿白眼儿,小女子实在受不过,这才历经辛苦回到汴梁,投奔二舅和大姐,却不曾想大姐年纪轻轻,就。。。”

      “云南?”潘豹眼睛一亮,嬉笑着说道:“青儿,这个小娘子和你一样也是从云南来的。我看她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放她走算了!”

      “寻常女子?”黛青儿冷冷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二公子心里想的我还不知道,只怕二公子是爱其美而不知其奸!也罢,你说她是寻常女子她就是寻常女子。不过这几天二梅那个丫头告病回了老家,没有人做那浆洗针线活计。既然她也是无亲可投,不如就留在我这里。我的这件衣服今天落了些灰,就先烦劳她帮忙洗洗吧。”

      黛青儿说着,随即便除去外衣,丢在了一边的长椅上,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潘豹一眼,嗤的哼了一声:“我这么作可不全是为了我自己啊!”此刻,她里头只一身水红蝉翼纱裙,两弯雪白的膀子裸露,贴身藕荷色坎肩,只是胸前一只紫红色的蝴蝶坠子刺眼的醒目。

      “百花紫斑蝶?”棣华一眼扫见顿时大吃一惊,“她为什么会有这个玉佩?难道她是。。。?”正当棣华睁大了眼睛想仔细分辨时,潘豹朝外招招手,叫来一中年妇人,吩咐道:“李妈,你带她下去收拾收拾。”接着又扭脸对棣华说道:“你留在这里总算有口吃饭,也不算委屈了你,你先下去吧。”

      见潘豹二人变相的软禁了自己,棣华心中暗暗叫苦,以她的武艺身手,此刻若是想脱身,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黛青儿这一手是敲山震虎,还是另有他意,棣华一时也分辨不清,再加上未查清其根底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更何况黛青儿为何会带着那只百花紫斑蝶,这更是她想知道的。左思右想确无良策,棣华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见机行事。

      起初棣华还担心潘豹是对自己起了不轨之心,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潘豹像似忘了她这个人,每日里只是和黛青儿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懒洋洋的起床穿衣,然后吃着早茶有一搭没一搭逗骚儿说话。除了第二天的晌午头,潘豹出去了一个时辰外,这两人竟是片刻都没有离开这座小宅。眼看这里再也发现不了别的什么线索,棣华便想寻个时机悄悄溜走,却不曾想那个李妈盯她盯的甚紧,几乎是寸步不离其身。好容易等到了第三天的日落时分,大概是傍晚头吃坏了肠胃,李妈捂着肚子去了茅厕,棣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她盘算着如何从角门脱身之时,忽然黑暗里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不由分说的将她拖到耳房外的阴影处。此人力气之大,竟然让她一时挣脱不开。棣华顿时大惊,扭头张口欲喊之时却又愣在原地,脱口而出:“六将军,怎么会是你?”

      来人正是六郎,他没有回答棣华的话,却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棠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六将军你先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皇上不是下旨不让你出府门一步吗?”

      “再不找到你,刘一签刘大人就要掀翻了我们无佞府了。”六郎警觉的朝外看看压低了嗓门说道:“大概是他这两天失去了你的行踪,又不知听何人说你去了我们无佞府,所以就一口咬定你的失踪和我们杨家有关,今天一大早这位刘大人就老大不客气的让我们交人。偏生这两天父亲和大哥二哥又不在府内,我只好有劳几个哥哥和弟弟们四处打探。恰好昨天我们府内有人发现潘豹鬼头鬼脑的朝这边过来,本来四哥他们要来,但是他们又不认识你,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就亲自来看看。”六郎说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左臂有丝丝的痒麻传来,当他忍不住伸手搔摩时,都发现发作在骨头上,竟然全没个捞摸之处。

      “六将军,你怎么了?”棣华见六郎的神色有些不对,有些诧异问道:“不舒服?”

      “没有。”六郎掩饰着淡淡一笑:“我没事,这几天棠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唉!”棣华微微一皱眉,摇摇头,“这两天潘豹几乎没有出过门,竟一点破绽也没有。而且我还特地留心看了每一处院落,照壁、大门、大堂、二堂和花厅,这里竟真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宅子,没有一处暗门地窖。”

      “是这样。”六郎似乎早有预料,他略一沉思,说道:“潘豹能如此放心的将任堂惠关押在某处,那必定是个能让他极其放心之所。如果任堂惠不在这里,那么还有一处地方恐怕我们要走一趟。”

      “潘府!”棣华的目光陡地一亮。

      这是个难得晴朗的冬夜,藏青色的天空中一丝云也没有,只是冬日的寒风漫天掠过,吹得屋檐下的铁马、铜铃叮当作响。潘府的外围院墙足比寻常民宅高出两倍不止,墙头上栽满了酸枣树,密密匝匝的,夜地里看像墙上有一层紫褐色的覆雾檀边儿,直到看不见的尽头迤出去。望着眼前这片黑鸦鸦乌沉沉静悄悄老大一片高房瓦屋压地坐落,棣华无奈地看看六郎说道:“六将军,你对潘府熟悉吗?我们就这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人,怕是要找到来年开春呢!”

      六郎听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随口说道:“那潘太师是当朝一品,一出门卤簿扈从如云,坐堂上一呼百应,我又不是潘家的座上宾,怎么会对潘府熟悉,不过我想如果任堂惠还活着,他必定要吃饭。。。””

      “不错,要吃饭就一定会有人送。” 棣华笑着接口道:“找到潘家的厨房,或许能发现些线索。六将军你等着,我去去就来。”棣华说完,也不等六郎首肯竟是一个箭步飞身出去,去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见她折转回来,口中急急的说道:“潘府的厨房有好几处,其中西苑的小厨是专为下人们造饭的,我们应该去哪里看看。”

      “等等,”六郎一把拦住了她,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抓了一个下人呀,潘府的人都是稀泥软蛋,我略一恐吓,他就什么都说了。”
      “那他人呢?”
      “杀了。”棣华轻描淡写了说了两个字。
      “什么?杀了?”六郎陡地横眉立目,“你怎么随便杀人?一个下人何罪之有?你还道这里是你们云南?天高皇帝远,杀人如草不闻声”

      棣华自幼在云南深山中长成,心无大宋王法,又是行伍出身,素来视人命如草芥,她愣了一下,旋即冷冷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潘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再说了如果他一嗓子喊出来,我们此行不就落了空?更何况六将军你若是被人发现私自出府,那可是死罪。至于杀人,六将军不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军吗?怎么,没杀过人?”
      “我是杀过人,可是我从不乱杀人!”

      “六将军今晚是打算继续在这儿纠结此人该不该杀,还是想找到任堂惠的下落。如果是前者,恕棣华不奉陪了。”棣华说完,竟是理不理六郎,纵身跃过墙头,直奔西苑而去。六郎愣了一下,也紧随其后。

      此刻正是明月斜挂长林树梢,炊烟弥漫高屋矮房之时,顺着烛光,六郎和棣华悄没声息摸进西苑,躲在暗处向厨房内看。只见厨房内的大圆桌旁坐着五个人,每人面前两个碗,一碗酒一碗鸡汤,都是黄澄澄的,各是各的香味,桌正中间一个大条盘放着一只烤鹅,焦黄的外皮涂着卤油,香得直透心脾勾人口涎。

      一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老头,呷了一口自己手边的酒,夹起一筷子菜,一边嚼着一边笑问对面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道:“二憨子,这几天,你天天鬼鬼祟祟的去西园干什么了?我可听说那地方三天两头丢砖打瓦七事八事,夜里闹鬼不安静。”

      那个叫二憨子的不过十五六岁,墩墩实实的,名如其人的一脸憨相,他嘿嘿笑了笑,说道:“三叔,我要是说了,你还别眼红。如果不是闹鬼,我还没有这个好差事呢。前一段时间,二少爷说咱们府的西园半夜总是有动静,怀疑是什么狐仙花妖的作祟。老爷忙着国事,自然操不上这个心;大少爷原想请个什么和尚道士的做个法事镇一镇,但是老夫人心善,就说这些生灵也是可怜见的,让我每晚送些吃的放在哪儿让她们不要闹腾也就是了,送一次给我半吊子钱呢。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先去办了差事,再来吃酒。”说完,他一把拧下鹅脖子,一边啃,一边去提旁边的一个菜篮子,口中还在含糊不清的说:“你们等我啊,一定等我。”

      “去吧去吧,”桌子旁边其他人也起哄噱笑道:“真的碰到什么狐狸精之类的,也别急得回来,先把洞房入了,来年抱个胖小子回来,也省了你那守寡多年的老娘整日托人给你说媒。”

      “西园。”六郎和棣华对视了一眼,看着二憨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口里哼着小曲,一摇三晃的出了门,二人也心照不宣的随后跟了过去。

      潘府西园大概是荒废多年,青砖缝里长出的蒿草足有一尺多高,尘封锁钥,廊庑寂然,回风萧萧掠梁而过,发出丝丝鸣声,真像是有人暗暗抽泣。

      一阵阴风吹过,院中的树叶子一片山响,前方走了二憨子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小心的左右环顾了一下,快步走到一个石碑前,将把食盒放下后,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道:“花仙狐妖大姐,这是小的的主人给您老人家送的吃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多吃点,只是现在不要现身,二憨子我胆子不太大,经不住您老人家吓。”

      说完,这个二憨子居然又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这才离去。眼看二憨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处,四周又重新归于一片死一般寂静,偶然有几声老鸹叫,在这凄风冷月深苑静夜中更显得格外阴森。二人伏在草丛中,借着朦胧夜色觑看动静,可是等了快半个时辰却毫无声响,棣华忍不住想出去探个究竟,六郎却一把拉住了她,朝前指了指,果然,刚才的那个石碑此时居然无声的向后滑开,露出了一个井口般大小黑森森的洞,接着一个黑影鬼头鬼脑的探了出来。

      还未等棣华起身,六郎已如箭矢般地飞身而出,出手如电,只在此人的后颈点了一下,那人喊也没来及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听到棣华也跟了上来,六郎头也不回,只是将手一让,淡淡说道:“棠将军,请吧。”。

      “请就请。”棣华不满的看了六郎一眼,快步走到洞口前,俯身往下看了看。只见下面洞口黑沉沉的,也看不清有什么动静,洞口处架着一架木梯,可以直通洞底。棣华毫不犹豫的顺着梯子走了下去,六郎也紧随其后。

      待到了洞底后二人才发现,这是一间长宽各有两丈的密室,孤零零的一间,除了北边的一面墙上挂着有一盏西瓜灯外空无一物。

      “六将军,这密室之中还有密室,我想机关一定在那个灯中。”棣华低声说道。

      “棠将军如何知道的?”

      棣华一边走上前,一边随口答道:“想我总角之年便跟着义兄走南闯北,江湖中的这种低级伎俩我见得多了。”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摘下来灯罩,果然一个黑黑的小机关呈现眼前。

      棣华得意的扭头看了六郎一眼,伸手便朝那机关按去,六郎刚想开口制止,就见一簇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细针从西瓜灯内急射而出。

      “棠姑娘小心。”眼见着那簇细针朝着直奔棣华的面门而来,六郎情急之下一把拉过棣华,这簇细针擦身而过,尽数插在了二人身后的墙壁上。

      棣华大惊之中,忽然想到刚刚夸口过自己久经江湖,不禁脸一红,六郎却没有注意到棣华的尴尬,他仰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密室。忽然六郎发现墙角处有一块半尺见方的石块,从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他心中一动,忙走向前,棣华也跟了过去。六郎默默端详了这石块片刻,随即用力按下,半堵墙竟无声无息地开了个缝,只容一个人通过。二人对视了一眼,棣华一闪身先进了去,六郎也紧跟着跨了进来。

      里边道路倒不觉得繁复,二人拐了一个弯,大约又走了几丈远便来到一个暗门前。门上无锁,棣华刚想伸手推门,六郎却抢前一步,挡在她前面,轻轻的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静悄悄,阒无人声。

      六郎小心翼翼的向内探了一步,警觉的看了看,只见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被拇指粗的铁条,隔出了一个小囚室,除了一个衣衫褴褛,面色灰败的男子正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外,并无其他看守。

      听到屋内有了动静,此人勉强的挪动着一下身子,转过脸说道:“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还想什么样?我的内人现在究竟在哪儿?”

      “你的内人?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棣华忍不住问道。

      此人缓缓的抬起头,说道:“你们是新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主子了吗?我的内人是白氏,我是任炳。”

      “你就是任堂惠?”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六郎仍是吃了一惊,这才仔细打量此人。这简直又是一个六郎,一样的颀身玉立,一样浓密的剑眉,一样坚挺的鼻梁,只是这个任堂惠的神情中带着无尽的惫累憔悴。

      六郎在打量着任堂惠,任堂惠也注意到了六郎,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浑身都在颤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我长的一般无二?”

      “任堂惠,现在我们没有空和你解释,想活命就跟我们走。”六郎急急的走向前,双手抓住铁条,稍一用力,那拇指粗的栅栏立刻被拉弯,棠任二人见他如此硬功,不由自心下骇然。

      “你们真是是来救我的?”任堂惠傻子做梦般晃徜了半步,却踌躇着不敢跨出牢房。

      “我们真的是来救你的,” 六郎见任堂惠神情中带着迟疑,跨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尊夫人就在我府上,舍妹正在相陪。趁着现在无人,你快跟我们走。”

      “我内人。。。”任堂惠听着,心中虽还有些迟疑瞻徇,却也明白这是自己逃出生天的唯一生机,他咬了咬牙,下了决心道:“好,我跟你们走。”

      顺着来时之路,六郎扶着任堂惠,跟着棣华身后悄悄的回到洞口,四周依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只草间偶有一只没有冻死的秋虫叫,听来反而更使人有一种寂寥和神秘的感觉。六郎和棣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处无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也不言声,悄悄向那角门边闪去。大概是潘府中人怕极了这狐仙,这一路之上居然无人来往,就这样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潘府。

      站在潘府西门外一道幽静深邃的小巷内,看着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任堂惠,六郎和棣华几乎同时闪出一个念头,“此人如何处置?”六郎刚想开口,棣华已抢先说道:“六将军,此地不宜久留,任堂惠就交给我吧,我会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询问清楚。待明日一早我便带他进殿面圣,有了任堂惠这个人证,皇上一定会为将军的冤屈做主的。”

      “这。。。”六郎低头想了想,自己是无旨私自离府,偷来了锣鼓敲不得,自然不能由自己带任堂惠进殿,只是这个棠棣华真的是个可靠之人吗?不过既然她是云南王派来的王官,由她解压人犯也算是名正言顺。想到至此,六郎也觉得别无良策,只得拱了拱手说道:“也好,有劳棠将军了,杨景告辞。”说完,六郎又看了任堂惠一眼,转身便要走。

      “六将军,” 棣华突然仰起脸喊道:“六将军您能留一步说话吗?”

      六郎一下子站住了脚,不解地回身问道:“棠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棣华忽然脸红了一下,片刻功夫才讪讪的说道:“刚才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还有,刚才我杀得那个潘府下人是个什么总管,他想欺负一个女孩子,我看不过眼才。。。”

      “棠将军,”六郎淡淡一笑,“棠将军也曾为了我杨景的官司身陷险境,若能为我洗清冤情,也是救了我,这笔账算不清。至于那个潘府下人,我总觉得姑娘应该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棠将军,杨景告辞,在府中恭候皇上的圣旨。”

      看着六郎的身影渐渐走远,棣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她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任堂惠说道:“你真的想活命吗?不想死就照我说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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