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君好》菀叶

3、第二章 伯夫人

　　齐家的后花园到是真个不错，亭台水榭，小桥流水，春日的花朵泰半都开了，高低错落，姹紫嫣红，着实赏心悦目，美得很。
　　漫步其中，孙婉兮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说是赏花会，其实不过是富贵之家夫人千金的茶话会，春日盛景的花儿却只能成了那些家长里短的背景。
　　她停在一株桃花树下，想到刚刚喝的桃花酒，唇齿留香，竟是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朵来，置于鼻下轻嗅。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孙婉兮喃喃道，忍不住唇角一样轻嗤了一声，“可是又有谁真的在意这些花儿呢？”
　　孙婉兮看着这些寂寥的花儿，听着远处小姐丫头们热闹的喧嚣声，一时间有种抽离出身的感觉，仿佛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毓秀毓景，我们回去吧。看这时辰，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孙婉兮转身向毓秀毓景淡淡道，随即举步重新向着赏心亭的方向走去。
　　而不远处，一个老妇人站在一株香樟树旁，目光还停留在孙婉兮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她身边的老嬷嬷知趣儿地上前一步在老妇人耳边轻轻道：“这是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孙婉兮。据说姣皙而慧，是这永城第一美人儿。”
　　*
　　孙婉兮终于在午饭前见到了传说中的彭城伯夫人。
　　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威严，可能是年纪大了，已经是做曾祖母的人了，所以反而和蔼得很。只不过再和蔼，到底还是多年的上位者，她往主位上一座，到底自有一股气势，往常总是喋喋不休的女人们此刻也没了声音。
　　“不知哪两位是永城县县丞的夫人千金，哪两位是永城县主簿的？”彭城伯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座下的众人道。
　　突然被点到名，孙婉兮有些愣神，看着王娜随着王夫人走出人群，自己也微垂螓首跟在孙夫人身后站到了堂前。
　　“我回永城之后常听兄弟说永城的县丞与主簿做事勤勤恳恳，颇有绩效。又闻二位的千金素有美名，是以今日想相与一见。”彭城伯夫人慈祥地微笑。
　　“夫人谬赞了。”王夫人谦虚地笑道，“小女不过一平凡女子，只是永城人和善，看在其父名上，夸一两句罢了，能入夫人的耳实是荣幸。”
　　“是呀。”孙夫人也附和了两句，“夫人如此说，没得折煞了她们。”
　　彭城伯夫人笑笑，不以为意，只是仍旧和蔼地看着两位千金：“不知二位小姐平日都读过些什么书？”
　　“不曾读过多少书，只是平日里常熟读《女诫》《女论语》《曲礼》《内则》之类的。”王娜不卑不亢，恭敬地开口。
　　“臣女亦如是，只是不如姐姐文静，偶尔还爱看些志怪话本，只是每次被母亲知道都得讨一顿好骂。”孙婉兮努力表现出女孩的稳重却不失天真的一面。这是母亲教她的，母亲常常告诉她长辈们既不喜欢太淘气的女孩，却也不喜欢女孩老气沉沉失了童趣,孙婉兮自小聪颖早熟，对母亲的教诲常铭记于心。
　　“姐儿们可都比老朽那时候懂事认真多了。”彭城伯夫人称赞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听说县丞家的千金擅汉筝，主簿家的千金擅琵琶，不知老朽可否有此耳福，一赏美乐？”
　　“这是臣女的荣幸。”孙婉兮与王娜微微屈身，随即坐至案几前，接过婢女们取来的乐器。
　　“不知夫人想听何曲？”孙婉兮抬起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庞望向彭城伯夫人。
　　“如今寒冬已逝，春景刚至，不如就奏阳春白雪中的《阳春》一曲吧，也恰好合了我们今日的赏花游会，你们瞧着如何？”
　　“自是极好的。”孙婉兮与王娜微笑道。
　　琵琶声音清亮，古筝声音悠扬，合奏《阳春》自是极好的。只是此曲极难，而孙婉兮与王娜不过豆蔻少女罢了，即使弹得一手好琴与琵琶，也不过弹得无功无过罢了，而彭城伯夫人因是太子妃之母，常出入皇宫，这一曲《阳春》不知已听宫中乐师弹奏多少遍了，两个小丫头的琴艺又如何能与宫廷乐师相比。但即使如此，在彭城伯夫人看来，已是极好的了。
　　“小小年纪既有如此造诣真是不容易，来来来，二位姑娘到我跟前来。”彭城伯夫人向二位小姑娘招招手，亲切和蔼地说道。
　　孙婉兮近距离看着彭城伯夫人的笑容，明明温和而怡人，却无端让她感觉到一些淡淡的疏离感，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母亲出门前对彭城伯夫人和其女事迹的絮絮讲述。
　　正在孙婉兮愣神间，却感觉手腕一凉，抬头一看，却是彭城伯夫人举起她的手将右手的玉镯子滑到了她的手腕上。她略侧头瞧了瞧王娜的手腕上，也是一个成色相差不多的镯子，想来也是彭城伯夫人给的。
　　“这次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两个镯子权当做给你们的见面礼吧。”彭城伯夫人话落，拍了拍孙婉兮的手。
　　“谢夫人。”
　　“谢夫人。”
　　见完了彭城伯夫人之后午膳便也开始了，吃完饭大家再休息一会儿，消消食，唠嗑唠嗑，也无甚事，便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