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君好》菀叶

2、第一章 赴春宴

　　永城。
　　“毓秀，把那只累丝珠取了换成绿雪珠花吧。”孙婉兮蹙额望着铜镜中略显华贵的自己，轻声道。
　　“可是，小姐，太太嘱咐今个日子盛大，要打扮得贵重些。”毓秀略有些迟疑。
　　“无事，你且听我的。我年纪尚幼，今日又是春日赏花，绿雪珠花正应景不是？况绿雪珠花也是精致庄重的。”孙婉兮含笑。
　　“是，小姐。”毓秀顺从地将绿雪珠花替了上去。
　　梳妆完毕，孙婉兮款款起身，走至一面全身的大铜镜前，端详着镜子里的娇俏少女。
　　只见镜中那少女一袭青色撒花软烟罗裙，八幅七破间层层叠叠，清风拂过，可见裙中褶皱处隐隐的莲花图纹。头上疏了个垂鬟分肖髻，只配以简单的绿雪珠花。
　　肌若凝脂白云，唇若点朱丹红，眉似柳，瞳似潭，只因年龄尚幼，脸颊上还余些婴儿肥，却愈发显得玉面粉腮，娇俏可人。
　　“小姐可真真美丽，竟似那九天仙子下凡尘。”毓秀望着眼前玉一般的小人儿，年方十一就有如此骄人之姿，还不知等大些，长开了，会是如何倾城之色。
　　“净胡说。”孙婉兮抿唇一笑，向门口走去。
　　毓秀紧随孙婉兮身后，仍旧絮叨道：“奴婢可不敢胡说，永城中谁不知永城县主簿之女‘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想娶小姐者说是犹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了，孙婉兮的另一个大丫鬟毓景横了毓秀一眼，哪能在未出阁的小姐面前谈论婚嫁之事？若是被太太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顿好罚。
　　毓秀接收到了毓景的眼神吐了吐舌头，毓景姐姐惯是个守规矩的，可她也不是个不知事的，只是在小姐面前说说而已，绝不会叫夫人听见的。
　　和母亲同坐在一辆马车上，母亲一直在叮嘱她等到了齐府可得仔细着规矩，万不可像平日在府里一般随意。
　　这些话孙婉兮早已听了千遍万遍，此刻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突然脑袋上一痛，孙婉兮侧头一看，孙夫人正淡定地收回那根刚刚戳上她脑袋的手指。
　　“你这丫头，就不能上心些？那彭城伯夫人可是当今太子妃的母亲，平日最看重规矩，你若是在她面前失了规矩……”
　　“娘，到了。”孙婉兮连忙打断孙夫人的话。她这娘亲什么都好，就是一紧张就话多。
　　孙夫人只能无奈地止住了话头，嗔瞪了她一眼，仪态万千地下了马车。
　　齐府是彭城伯夫人的娘家，本就是永城人，孙婉兮之父孙忠在永城上任后便与齐府多有结交，近日，彭城伯夫人回娘家探亲，正逢春日百花盛开，她便办了一场赏花宴，邀请各府夫人千金来府赏花。
　　齐府不愧是当今太子妃的外祖家，恢弘气派自不必说，亭台楼阁，曲水流觞，也别有一番意趣。孙婉兮只匆匆一眼便知这永城大半官家贵人们估计都聚于此处了。
　　孙夫人去了那些官家夫人聚集的地方，孙婉兮则是被齐府的丫鬟带到了赏心亭中，和一群千金小姐共赏。
　　孙婉兮的美貌是全永城皆有所耳闻的，虽然她自小也常参加这些各府的宴会之类的，但是如此盛大的场面，如此多的权贵还是头一回儿。
　　她轻轻提起裙摆向亭中走去，原本聊天尚且热烈和谐的千金们皆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絮语声，望向款款而来的孙婉兮。
　　“我怪道孙妹妹怎么这般迟才来，原是在家用心打扮了一番，看来，竟是要将这满园春色还要比下去了。”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娇俏少女打破了这一番平静，站起身迎向孙婉兮，拉着她的手娇笑道，“不过再美还是得罚的，看孙妹妹下次还敢迟到不？”
　　众人听其言也附和着掩唇轻笑，亭子间一瞬间又恢复了之前其乐融融的景象。
　　“王姐姐哪的话，我迟到了自是该受罚的，但是这艳压满园春色我可不敢当，谁不知王姐姐是这永城数一数二的美人，爹爹又是县丞，听我那儿多嘴的丫鬟说，姐姐家的门槛都快被那求亲的人踩烂了呢。”孙婉兮知道王娜善妒，哪敢把这艳压群芳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不过她的话也不是胡说的，在这小城里，王县丞的官儿算是大的，王娜长得也确实娇美，虽样貌远比不上孙婉兮，但是因其年近及笄，求亲的人倒确实比孙婉兮多不少。
　　果然，王娜听了这话舒心多了，拉着孙婉兮的手坐到了石桌边，指着丫鬟倒了一杯酒拿给孙婉兮：“这是去年的桃花酒，清甜爽口，也不醉人，也恰巧应了今个的景，便以此作罚可否？”
　　“多谢姐姐，妹妹一路过来，正口渴呢。”孙婉兮娇俏地眨了眨眼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其实这酒杯只是浅浅一口，桃花酒又清甜，这一口下去倒也不如何。
　　罚完酒，孙婉兮又陪着众千金坐了一会儿，听着大家三五成群聊着谁家小姐的首饰十分好看，最近又出了什么新颖的衣服款式，哪哪阁又出了什么新的胭脂口脂十分好用……孙婉兮一开始还耐心听着，不时附和两句，到后面，也不觉有些无趣，随意寻了个借口便步出了赏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