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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屋大维!”我解开狗绳后,屋大维以光的速度冲了出去,它先是在一只母金毛的屁股后面猛嗅,然后坐在地上舔着自己的大腿,再过了一会儿它骑了上去。
      “我去!”我薅起它的脖子就把它从母狗身上拽了下来,我想此刻它一定被我吓坏了,趴在地上低哼着,眼睛里泛出那种拉布拉多特有的委屈和可怜。
      狗性淫,一点没错,但其实屋大维不属于那种好色的,只是春天已至,它也已经成年,所以最近□□格外的强烈。以前在家里时它都特别粘我,而现在它总围着乐心的屁股后面转,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乐心不知道,她还认为屋大维和她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我经常在乐心出去上课后,捧起屋大维的狗头和它聊天。
      “你看你M呢?那个是老子的女人,只有我能干她,再说你们俩也不是一个物种,不可能了,你别想了,哥们。”
      拉布拉多犬是能听懂人话的,屋大维脸上透出的那种失望神情看得我哈哈大笑,然后我给了它一根王中王,它又开开心心地和自己的网球玩去了。
      乐心和我都特别闲的时候,就会一起牵着屋大维去家门口的袁泽桥上散步,那桥上经常有老大爷拿着鱼竿坐着小板凳钓鱼,随身带着的小音响里放着张云雷唱的《探清水河》。
      我和乐心每次经过听见这首歌时都很尴尬,因为歌里的主角都双双跳了河。
      “大莲妹妹完全可以不死,只是以前的人太要脸了。”乐心对我说道。
      “六哥哥也完全可以不死,再找一个就行了。”我坏笑道。
      “哼,反正我是不可能跳河的,我还要陪着哥哥结婚呢!”乐心踮起脚亲了我的脸颊一下,弄得我好是舒服。
      这时桥下广场上的大屏幕亮了,正在转播当下最火的美少女选秀节目《非凡505》,当时造势是说要打造出亚洲最红的实力唱跳女团,各种娱乐公司保驾护航,现在节目已经播到16强进8强了。
      “哥哥,哥哥,你觉得那个争议最大的徐薇尔漂不漂亮啊?”乐心拉着我的衣角问道。
      乐心是个挺心宽的女孩子,她经常和我讨论街上一些女孩的身材和样貌,并很认真的和我分析这种类型的女孩如何勾搭。
      我看着大屏幕上转播的节目,此时摄影组正在采访徐薇尔,但我想告诉乐心,那不是徐薇尔,那是小薇,可她不会明白小薇是谁。
      “我想这次给大家带来一首我自己的原创歌曲,我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可是这首歌就是我想表达的情感,用来缅怀我那些曾经逝去的爱情。”小薇,哦不,应该叫徐薇尔,盯着镜头走心的说着话,我总感觉她像是在看我,我在桥上,她在屏幕里,我们之间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她出名了,新闻报道里的她,是一个深情的创作型女歌手,节目还未播完,便已经有四家唱片公司向她抛去了橄榄枝,媒体评价她————“一个不想当歌手的法学生不是一个好律师。”
      “哇,创作型才女,她这种女生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乐心捂着嘴说道,她此时站在桥上已经看入迷了。
      “屋大维要拉屎了,回家吧。”我对乐心说道。
      “哥哥,你现在要是单身,会喜欢徐薇尔这种女生吗?”
      “谁说得清呢。”我轻笑了一下,然后屋大维在我脚边拉了一泡量特别足的狗屎。
      我从塑料袋里取出铲屎工具,将狗屎清理掉。
      “回家吧,今晚我又想要了。”我捏了一下乐心柔软且丰满的屁股。

      “还想不想要了?”班副蹲在我们面前,大声地质问。
      “不想要了!”我们俯卧撑的姿势准备着,大声地回答。
      “再要十个吧?”
      “是!”
      “十个俯卧撑,不多,听我口令一令一动。”班副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撑在地上的所有烟民,包括我都眼前一亮,“一下去,二上来,我不数二,你们就一直保持下去的姿势。”
      “一!”
      我们将身体俯下去,脸快要贴在地上,我看见地上的蚂蚁在我面前爬过,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每个人表情都很痛苦,除了许涛,他的脸上全是用铁水浇过一遍的,那种刚毅是很少有人拥有的。
      自从那天晚上许涛因为高血压晕倒后,他便成了班排长还有连长的重点观察对象,一有训练都会派着一个副班长盯着,生怕他再次晕倒。另一方面,许涛是我们当中出去次数最多的人,因为他的身体原因,他得跟着指导员一次又一次的外出体检,在医院抽血化验,做各项检查,只为了证明他的身体状况可以继续在部队服役。
      我们羡慕着许涛,因为他可以不用高强度的搞体能,而许涛羡慕着我们,因为我们没有高血压可以继续在部队服役。
      “起立!”班副喊道。
      我们一骨碌全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班副面前列队站好。
      “今天我心情好,咱们服务社的干活。”班副说着话解开了编制外腰带,眼尖的人早就冲上去帮他拿着腰带了,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兴奋的。
      “去之前咱们先约法三章,每个人买的零食不许超过一百块钱,然后不许买烟,听见没?”
      “听见了!”我们磨拳霍霍找班副要我们的银行卡。
      在这个几乎与外界断绝来往的地方,我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香烟,没有啤酒,没有女人,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可以拥有的是食物,那些服务社里售卖的高热量零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动力,白天搞训练,熄灯后小体能,有些人燃烧着自己的脂肪,而有些人燃烧的只是精力,花生、焦糖、巧克力想想就能让人流口水,我们在夜晚的水房,偷偷撕开士力架的包装袋,然后迅速塞进嘴巴里,疯狂的咀嚼,只为让自己更有力气一点。
      班副带我们来到服务社后,自己只买了香烟和槟榔,便坐在店门口抽烟发呆,我们则疯狂采购,德芙的蓝莓巧克力,我直接抱了一盒。
      结完账后,我们拎着袋子木木地望着抽烟的班副,那个样子特别像没吃饱的流浪儿童。
      “哥几个坐吧,我带你们抽烟!”班副向我们招招手,我们一拥而上,蹲在班副身边贱笑。
      班里的烟民算上我,有四个,许涛是不吸的,他坐在一旁啃巧克力,而我们久旱逢甘霖,像中东难民排队领救济粮一样领过香烟,珍惜地点燃。
      许久没接触过烟草的我们,狠狠地过肺,排出的烟雾消散在黑夜里,每个人都进入了昏沉的状态,我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爽吧?只要你们体能练上去了,这种日子天天有。”班副望了我们一眼,笑道。
      我们也都附和着嘿嘿地笑着。
      “班长,您好,请登记一下。”我们正吞云吐雾时,面前出现了两个戴白手套穿常服的人,这就是纠察。
      班副瞥了他们一眼,将迷彩服上的第二个臂章露了出来。
      “军部的,懂吗?”
      “不好意思班长,打扰了。”白手套们一个向后转走远了。
      “班副,那个?”我们被吓到了,不明就里。
      “旅里的纠察,不用鸟他们,你们是军直的兵,拿出点傲骨来!”班副熄灭烟头,给我们整队带回。
      后来我待过很多集体,总能想起“特权”二字,首长身边有特权,机关战士有特权,特别的岗位有特权,他们都有种傲骨对待别人,我总说自己是学不会的,因为我不喜欢那副横眉冷对的表情,但人走到一定的位置后,这种表情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那一刻你才发现,傲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骨头。
      周末的傍晚,没有新闻联播,没有体能和队列,我们难得的清闲安放在宿舍的地板上大眼瞪小眼,大家都来自于五湖四海,没有太多的话题,对各自的身世也不了解,场面一度很尴尬,出于对病号的关心我们都围在许涛身边————这个师范大学物理系的好学生。
      许涛对于我们这种大眼瞪小眼的关心很懵,他从内务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在我们面前摊开,那里面记载着他当兵前,同学和他的快乐时光,还有班里一些女同学对他的寄语。
      “我在学校里,就是班长。”许涛摸着塑料膜里的照片说,“虽然班长很累,每天事都很多,但我感觉很开心,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
      “才来两个星期,我就想他们了。”
      “我也贼想我爸妈了。”坐在我旁边的胖哥们附和道,他叫王明,老家在东北,一开腔都是地道的东北大碴子味。
      “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许涛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我们沉默。
      “我爸一个人在家种地,还好我家里还有一亩田,我知道我本可以不用当兵的,但是我的那些大学学费都是贷款的,老爸负担不起的,现在国家全能给我报销。”许涛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我们听。
      “你已经很好了,比我好。”我说道。
      “没有什么好不好,我也很喜欢当兵的,每天跑步搞体能流汗,很爽!”
      在内心我想笑话一下许涛,爽日子不知道去过,还觉得跑步搞体能很爽,这真的是愚不可及,可是我们不也正是如此吗,没资格说别人。
      “我知道,大家来这都是有目的,我也有,要是能做个军官,那我这辈子都不用让我爸发愁了,在村里也很有面子。”许涛低下头看着相册,王明在一边不住的点头,我们心里多少都明白点什么,许涛的高血压是限制他在部队发展的最大绊脚石,部队对于新兵的体质要求严格,训练强度也只会慢慢加大,那个时候他不一定能受得了。
      周日的夜晚静悄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班副坐在小板凳上打游戏,正在保护我方鲁班,班长去一楼开连务会,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我们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半个小时的连务会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楼下的凳子响完一阵后,何朝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我们全部正襟危坐,要开班务会了。
      何朝坐在椅子上翻着手里的连务会记录本面色沉重,他吸了口气,应该在大脑里组织语言,然后开口说话了。
      “现在开班务会,许涛,指挥唱首歌!”何朝说道。
      ”是!”许涛立刻起立,然后站在了我们面前,他的双手比在胸口像两把刀。
      ”看指挥,唱首歌,练练练,练为战!预备唱!”许涛喊得很响,我们唱得也很响,曲毕,何朝示意他坐下。
      “好,我们开始开班务会,首先传达一下连务会精神,下周开始,我们就要进入军事训练阶段了,大家要做好心里准备,这两周只是队列训练,还没有真刀真枪的干过,会走队列可不行,那半个兵都算不上,体能在日后也会加大强度。”何朝翻着小本,我们都咽了咽口水。
      “加大训练强度之前,我们还要再体检一次,就在明天,早上起来都别喝水吃饭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体检,各方面身体指标没问题的话就不会被退走。”何朝说着望了望许涛,我们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明天的体检许涛还不合格,他就面临着离开部队。
      “我带的兵,一个都不希望他走,但是身体不行,可不能硬扛。”何朝也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我们也想低下头,但是不敢,坐姿要保持到最好。
      班务会结束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点完名就洗漱上床睡觉了,许涛睡在我的对面,我们只隔了一个床板,我想爬到他那边和他说些什么,但他始终用被子捂着头,9月份的天气依旧闷热,他不可能觉得冷,我懂,这个夜晚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难过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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