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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卷二 美人薄命(一) ...

  •   兰缸如昼晓不眠,玉堂夜起沈香烟。青娥一行十二仙,欲笑不笑桃花然。

      ———施肩吾《夜宴曲》

      郁桑直接就跑出去吐了,他刚随着贺衡过来,一来就看到闻申在验毒,可是死者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郁桑还在纳闷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怎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破损的伤口,也还没有中毒的痕迹,结果。。。
      就连刑杭封也震惊了,在仵作闻申来之前,他都一直在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被毒死的,或者至少可以肯定死前并不痛苦,毕竟死者的表情并不狰狞,可是结果却截然相反,这杀人手段相当残忍。
      闻申:“她全身上下确实只有这么一个伤口,切得很整齐,也没有被下毒,她的表情自然,死前也没有感知到任何痛苦,应该是被下了大量的□□。”
      邢杭封:“她死前有没有被口口???”
      闻申:“我检查过了,没有。”
      贺衡皱了眉,“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由杀人凶手设定的新婚之夜的新娘子,含羞等待夫君归来共饮合卺酒的场景?!”
      邢杭封不置可否:“他在告诉我们,他很珍视新娘子,不仅替她清洗了伤口,还帮她换上了新娘子的红裳?!”
      贺衡突然问,“前两个姑娘是怎么死的?死状又如何?”
      邢杭封:“刚挖出来的时候,我去看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完全没有像这个一样被拦腰切断。”
      贺衡问贡黎相和季步:“可有查到这秋水有什么心上人嚒?”
      贡黎相:“心上人倒是没听说,但是,好像定期隔几个月,就会有个富商来找这秋水待几晚。”
      贺衡:“黎相,季步,你俩一会儿可以先去查查那富商,看看有什么头绪?!走吧,邢大人,带我们去看看另外那两个吧,没准儿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邢杭封大步跨出门槛,顺便还拍了拍吐得不省人事的郁桑,“郁桑,你果然还年轻呐,挺好挺好。。。”
      庭院深深,枫叶落地,徒有几株山茶开得旺盛。
      只是闻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花肥甚好。”
      后面跟来的郁桑听到这句差点儿没摔了一跤。
      闻申又开始了例行检查。
      贺衡也蹲下去,“黎相,这两个姑娘查得怎么样了?”
      贡黎相:“左边这个是陶姜姑娘,两个月前的十五死的,右边这个是方莫姑娘,一个月前的十五死的。都没听说和人结什么仇怨。”
      贺衡:“那心上人或者是常客呢?”
      贡黎相:“那陶姜好像有一个相好的,听说还是个穷书生,至于那方莫,听说性情孤傲得很,也不怎么和阁里的姑娘们来往,被神都里的某位大人一直惦记着,本来还想接她入府当侧室呢?!”
      贺衡:“闻申,这二人死因为何?”
      闻申:“陶姜,溺水而死。方莫,这个就比较惨了,死因还不明朗,但死之前应该遭受过虐打。”说完就挑开了死者的衣袖和裤腿,其露在外的手臂,小腿都有被鞭笞欧打的痕迹,伤痕累累。
      邢杭封:“会不会是那个要接她入府当侧室的大人有口虐的倾向?而和杀人凶手无关呢?毕竟另外两个姑娘并没有这些伤痕?!”
      贺衡站了起来,手里还攥着红裳的三种花纹的布条,“一切皆有可能。郁桑,你这几日挨个在神都的成衣店里打听,几个月前有没有人大量定制了这些款式的新娘红裳,又或者分别在各家店里买了这些红色花纹的锦缎布匹,然后专门找了女工设计裁样制成成衣?”说完就将手里的布条递给郁桑。
      郁桑一改颓丧,撒腿就跑,“好,我现在就去!”
      邢杭封笑了,无奈摇摇头,又突然严肃了起来,“为什么是大量?难道已经预谋要杀很多人了?”
      贺衡:“噢,我只是觉得这人似乎想通过这些姑娘给我们讲述他自己的故事,而现在故事不过才刚开了篇。”
      邢杭封:“你觉得此人现在还会在这醉乡阁里嚒?”
      贺衡:“不知道。目前唯一可以确定地是此人必定是个男子。”
      邢杭封:“而且曾经还爱上了这阁里的某位姑娘。”
      贺衡:“这案子,你已经上报了嚒?”
      邢杭封:“报了,怎么了?”
      贺衡:“哦,我只是在想你这任京都府尹还能任职多久?!”
      邢杭封:“……”
      在场之人皆捂嘴偷笑。
      邢杭封:“莫不成你是觉得这案子太棘手?短期之内还破不了这案子?”
      贺衡:“怪只怪这事儿就发生在醉乡阁,这个地儿可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关系呢,也是盘根错杂,牵扯甚多。再者,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这醉乡阁背后的老板是谁吧?!现在那方莫又不知牵扯到京中哪个大人了,所以,你觉得,你这醉乡阁能封多久呢?!你这案子又能拖多久呢?!”
      邢杭封:“可就算我知道这醉乡阁是武家的人开的,可我也不能不管不顾了吧?眼睁睁地看着这里的姑娘一个接一个死?甭管我头顶上的乌纱帽能带到几时了,你先说说这次你需要几日才能破案?我得想想我还能封几日,撑多久?!”
      贺衡摇了摇头。
      邢杭封:“什么意思?破不了了?”
      贺衡:“我的意思是不用封了,没意义,短期之内确实破不了。明日你就撤了这些人吧,且将这些人证物证带走,案发现场封起来就行。”
      邢杭封:“你这是为什么?”
      贺衡:“因为有你一人查案就够了呀,我绝对相信你,闭着眼睛都能告诉我,哪个姑娘住哪个房间,哪个姑娘和谁交好?!”
      邢杭封:“这个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当真?解封?!”
      贺衡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邢杭封也不再多问,“那好!听你的,明日就撤!”
      果然第二日醉乡阁就解除封禁了,里里外外的人撤了个干净。
      夜幕一降,邢杭封手持一柄纸扇,化身翩翩俊俏公子爷又出现在街头,旁边自然站着贺衡。
      两人立在醉乡阁的不远处,这才解封多长时间,这醉乡阁又门庭若市,人满为患了。
      贺衡苦瓜脸苦笑皱眉,“破案归破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在这住上一个月呢?”
      邢杭封以扇敲额,故作沉思,“那能怎么办?你既让我撤人解封,势必是要负责到底呢?!若我也像你这般官微人轻,可以假借查案之名,肆意妄为的话,那必定是要陪你一起住这的,那没办法,谁让我身负皇恩,身负重任呢!何况你也不一定非要住上一个月,也许你几天之内就破了这个案子呢,那你也不过就住在这几天而已嚒?!放轻松!!!我相信你!!!”
      贺衡怒了,扬起宽大的衣袖,抬起双手的镣铐,“那你这是相信我的态度嚒?!一大早就把我从被窝里扒出来,然后一路拖到这!!!你先给我解开!”
      邢杭封:“贺大捕头,别生气嘛,昨晚上我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平日里只要有案子,都不用我说什么,你都是满腔热血,勇往直前,破案神速的,偏偏就是这醉乡阁的案子,还没开始查呢,你这就一缩再缩,一避再避的,你说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贺衡眼神躲闪,“有嚒?那,那也是因为这案子本就棘手嚒?”
      邢杭封又扇了扇,“当真?这案子果真棘手嚒?我倒觉得这案子甚是普通呢?!于你而言,只怕你并不会觉得这案子难,你只是内心深处对女人多的地方莫名恐慌,对女人也莫名恐慌?!潜意识里总是排斥女人?!排斥这个醉乡阁?!是不是?”
      贺衡:“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邢杭封:“哦,是么?那让你住在这里怎么了?这可是满京都的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呢?!恨不得巴不得天天睡在这里呢?!”
      贺衡脱口而出,“那是你吧,反正我不想!”
      邢杭封就那么望着他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越来越惊悚。
      贺衡被盯得越发得不自然了,伸出双手,“打住,打住,好了,你别笑了,我住还不行嚒?你给我解开?!”
      邢杭封:“不光不能解,我还得找个人看着你,确保你晚上一直住在这,免得你回头,我一走,你就又溜了!哈哈哈哈哈。。。。这凶手估摸着也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你就算不动手,应该也能治得住的。”在贺衡的眼中,此刻的邢杭封笑得着实猖狂。
      从邢杭封身后默默走出一人,贺衡一瞧,竟是季步。季步手上还拎着一个包袱,看样子还帮贺衡收拾了换洗衣服。
      贺衡咬牙切齿:“邢杭封,你真狠!!!”
      邢杭封手持折扇顺手拍了拍贺衡的胸膛,“那也是为你好嚒?!你总这样避女人如蛇蝎,什么时候才能讨个老婆回家呐?!我都替你愁的慌,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治治你这个毛病!我还指望着哪一日你能主动带上弟妹陪我喝一杯呢?!季步,你可要好好保护你们贺捕头哦?!这是你们贺捕头的横刀,你暂且替他保管。”
      季步接过横刀,“是,大人!”
      贺衡又甩开袖子,露出镣铐,“那你就让我这副模样去查案?”
      邢杭封摸了摸那镣铐,“唔,对了,我忘了说,这可是我花重金特地请的一位师傅用玄铁打造的,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大奸大恶但又武功高强的人,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用的人竟然是你?!你可不能弄坏它!这毕竟是我的一番心意!”
      季步忍不住在一旁笑。
      邢杭封:“还有,友情提醒,你那把横刀是无论如何也切不断它的!别白费力气,又折了刀!”
      贺衡突然觉得任何言语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再也不想同他废话了,径直就要走了。
      邢杭封拉住他,“阿衡,你可别这样一副万念俱灰,慷慨赴死的模样走进去呐,我瞧着都替那些姑娘们惋惜,心疼,不然我把你这副手铐的钥匙送给今日第一个与你搭讪的姑娘,如何?”
      贺衡惊慌失措,“不行,你可别!算我求你了,等这案子结束了,我就去找你拿钥匙,你可满意了?你可以走了嚒?”
      邢杭封微笑,还替他将衣袖放下,藏好手铐,施施然就要走了,“阿衡,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季步,你可要好好照顾你们大人哦。”
      季步点头,随即就跟着心如死灰,一脸菜色的贺衡进去了。
      进了醉乡阁,妈妈一见到贺衡,还未张开那红通通的血盆大口,贺衡就先一步将她拉至一旁,威胁恐吓了一番,随即就命她找一间僻静的雅间供他俩住下方便查案,平日里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前来打扰。醉乡阁的妈妈被他那凶狠高冷的神情吓得连连点头,十分配合。生怕这位官爷翻脸无情。
      妈妈一路将他俩带到了醉乡阁的后院深处的一处厢房,却是十分静寂。等那妈妈一走,贺衡就仿若松了一口气似的,可算是悠哉悠哉地闭上眼躺在榻上了。
      季步一路跟着他,也是惊了个呆了。季步也算和贺衡相处了几个月了,可这次若非刑杭封心细如发,他也断然想不到原来贺衡当真是有些排斥女人的,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
      季步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笑:“刑大人对贺捕头当真观察得细致!了解得通透!”
      贺衡也无奈,苦笑:“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的,我只不过是觉得女人有些麻烦而已,能躲远一些就尽量躲远一些罢了。”
      季步笑:“不打紧,要真是在这住上一个月,贺捕头对待姑娘们的态度没准儿就会变了呢。”
      贺衡也轻笑,随手推开窗,迎面就撞见了一个姑娘正冲他笑呢。贺衡手一抖,当真是吓了一跳。
      屋里的俩人瞬间对视了一眼,贺衡懊恼,刚刚俩人说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窗外的动静呢,贺衡:“你,你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那姑娘一双眼甚是灵动,唇红齿白的,十分无辜天真又直白:“你是想问我,我都听到了多少嚒?我全都听见了呐。。。”
      鬼使神差地,还没等那姑娘说完,贺衡伸出手就捂上了她的嘴,露出了贺衡手上的镣铐,那姑娘瞬间就睁大了眼睛,随即就是在其颈后一掌风手劲,将她拍晕在窗边,眨眼功夫就将那姑娘从窗户边给提溜了进来,靠放在了榻边上。窗外左右看了看,无人,立即关上了窗。整个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下子轮到季步傻眼了。
      季步立即:“贺捕头,你怎么把她就这么打晕了?!还把她给,就这么弄进来了?”
      贺衡:“那我能怎么办?她说她什么都听见了。。。我下意识就,,,”
      季步:“额,,,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贺衡挠了挠头,顿了顿:“暂时,我还不知道,不然,先把她绑起来,等这案子破了,再把她给放了。”
      季步:“嗯,回头咱们还得和那妈妈说一声呢,免得平白无故丢了个人,这醉乡阁又要恐慌了。”
      贺衡:“唔,嗯,有道理。”
      季步:“唉,不对劲呐,贺捕头,你看她这衣裳,她这打扮,还有刚刚和你说话的样子,是这里面的姑娘嚒?我怎么瞧着,不太像呢?”
      贺衡:“这,我怎么知道?!”
      季步:“不然先把她给弄醒吧?不过,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贺衡拿起一杯茶正要泼,季步赶紧止住他,“贺捕头,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毕竟是个姑娘!”
      贺衡施施然又坐了回去,要泼的茶又自己喝了一口,笑,“我说,季步,你不会是对这姑娘一见钟情了吧?”
      季步脸红耳热:“没有的事儿!”
      贺衡:“咱们还是先搞明白这姑娘的身份吧。你既然不让我泼水,那你就负责弄醒她。还有,你不能再叫我贺捕头了,叫我贺大哥吧。”
      季步还在纠结为难怎么弄醒那姑娘,“贺大哥,你刚刚下手也忒重了点吧。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对你笑,你都忍心下得去手?”
      贺衡心疑:“她好看嚒?你不觉得她身为女子,个子有点高嚒?还有,咱们一来,她就能悄无声息地待在窗外还不被察觉,你不觉得可疑嚒?”还有一点,贺衡莫名一见到她,就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季步:“是比寻常女子高了点,可是这容貌,这身形,定是个女子无疑了。”
      贺衡低头又去泡茶喝了,季步想碰那姑娘又犹豫不决。
      等到贺衡忍不住了,摸着手里的杯子,又想走过去泼茶了,那女子竟然悠悠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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