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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卷一 京兆府尹(八) ...

  •   两日后,蒲台府尹醒了,而那时候他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御史中丞会审。
      此案最终被判定为蒲台从鄂为一己私利意图贿赂朝臣指使周易霸占温泉而屠村,至于藏尸洞仍是一团迷雾。
      令贺衡印象很深的就是,蒲台从鄂自始自终都不曾正面承认屠村的事,更无从谈起藏尸洞的事,唯一与这两个案件有关的关键性证据竟然是季步的供词,季步曾经听到周易回复过蒲台从鄂关于地下温泉的事,周易曾问府尹,若是几个山里刁民霸占了温泉,给了重金还不肯罢休,该如何?蒲台从鄂曾回复,山里刁民?!那着实可恶,那就给我打!后来周易又问过蒲台从鄂,刁民打死了几个,怎么办?府尹曾说,刁民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对此,蒲台从鄂倒是承认了的。
      也就是因为这几句话,他被判了死刑,满门抄斩。
      此案了结了嚒?
      女皇当众在朝堂上宣布此案已经了结了。
      周易身死,诛九族。
      蒲台从鄂死,满门抄斩。
      季步侥幸,不死,丢了官职,待了几天大牢,又被放了出来。
      席恒纯属受牵连,罚了一年俸禄,好在,官职还在。
      因为此案,神都一度血流成河。
      可此案,成就了刑杭封,刑杭封直接被女皇任命成了刑府尹。
      此案,也成就了贺衡,贺捕头名声大噪,成了坊间的传说。
      可此案真的了结了嚒?
      刑杭封和贺衡被女皇单独召见,此案尚未结束,还需进一步深查!可为了稳定民心,此事不宜公开。
      回去的路上,贺衡一路心事重重。
      刑杭封:“阿衡?这案子虽然没有真正结束,可总算告一段落了,你怎么还不开心?”
      贺衡:“只是想到了蒲台从鄂,觉得他不该那么惨!总觉得好像最后的所有证据,矛头都指向了他,逼得他百口莫辩,他就像个被设定好的靶子一样?!你有这感觉嚒?”
      刑杭封沉默了一阵:“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还真是,尤其是周易的死,更像是个弃卒,好像完成了他的使命一样,你说,那个山洞里的那个蒙面人,他会不会也被人利用了?”
      贺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我们注定都是蝼蚁呐!!!”贺衡叹了一口气,“好在,还有一件喜事,就是要祝贺我们的刑府尹,平步青云了!”
      刑杭封:“啧啧,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酸呢?怎么样?贺捕头,要不要也跟着往上走一趟,贺参军如何?”
      贺衡赶紧摇摇头,“你饶了我吧,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还回去当个自由散漫的江湖人呢!”
      刑杭封:“唉,对了,这几日一直忙着案子,都没怎么看见你家的宋淮甫了?他去哪了?!”
      贺衡:“别提了,那日高烧一直不退,为了照顾他,折腾了我一夜不说,第二天还就只留了个字条给我,说为了不妨碍我公务,他回家去调养身体去了,等他好了,再回来找我。”
      刑杭封笑了:“这小子,倒挺好玩的。”
      贺衡:“哎吆,您不是以前一直都对他挺有敌意的嚒?怎么了?现在,听您这口气,你还挺欣赏他的?”
      刑杭封:“这都能被你看出来?你也不傻呀?先申明,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说过他坏话哈。”
      贺衡:“他身份来历不明,我都知道,但是,嗯,,,,,,”
      刑杭封:“行了,行了,我可懒得审问你,这几日我都快熬成干了,走,陪哥喝花酒去?!”
      贺衡:“花酒?当朝府尹喝花酒,这成嚒?你如今这身份,,,”
      刑杭封:“这不是好几日之后的事了嚒?先公休几日再说,再说。。。”
      贺衡:“那,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刑杭封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是不是兄弟?有没有出生入死过?怎么能不一起去喝花酒呢?又没让你去怎么着?你怂什么怂?”
      贺衡:“我,我不去,,,”
      刑杭封突然奸笑,“阿衡,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
      贺衡:“瞎说?怎么没去过?!”
      刑杭封:“那就走吧,哥今儿带你去?!!!哈哈哈。。。”
      贺衡:“我,我有事!”贺衡伺机就想挣脱逃跑,奈何刑杭封将他抓得紧紧地。
      贺衡硬着头皮一路被刑杭封给生拉硬拽拖到了醉乡阁的门口。
      到了门口,刑杭封突然发问,故意转移贺衡的注意力,“哎,阿衡,到最后,蒲台府尹有没有说他当初派人寻找温泉是要干什么的嚒?还是当真又是要孝敬给谁?”
      贺衡稍一犹豫,“这倒没说,好像也没人敢问。”
      刑杭封揽着贺衡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也对,甭管他说是给谁,估计又得折腾出一番腥风血雨哦。这么说,其实蒲台从鄂最后也算是发了一次善心了。”
      贺衡皱眉:“所以,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即便是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卸了周易这把刀而已嚒?而蒲台从鄂刚好又是有一堆把柄落在了幕后持刀操纵者的手里,索性就把他给推到风口浪尖上,堵了这悠悠之口?!”
      贺衡刚说完这话,就后了悔,闭了口,自从刑杭封将他连拖带骗进来之后,两人身边此时已经围了一群又一圈的香气袭人,婀娜多姿又热情似火的姑娘了。
      贺衡只觉得此刻又似重新认识了刑杭封一般,刑杭封嬉笑调戏,游走花丛,皆游刃有余,俨然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儿了。反观贺衡,倒真是怎么瞧都是第一次来呢,拘谨得很呢。
      趁着姑娘们散开,刑杭封潜到贺衡的身边,“阿衡,要不要今晚给你也找个姑娘,陪陪你?”
      贺衡:“这就免了吧。”
      刑杭封:“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走,楼上雅间,听听曲,喝喝酒,总还是可以的吧。”
      贺衡:“嗯。”
      刑杭封:“露微姑娘,带路吧?”
      两个人跟着这露微一路上楼,一个姑娘一不小心撞到了贺衡身上。
      贺衡没事,那姑娘一个踉跄,倒是差点儿又摔下楼去。
      贺衡只好单手虚扶了那姑娘,那姑娘道了声谢,就匆匆别去,可贺衡这一瞥,倒是目光停留了很久。久到连刑杭封都回过头来打趣他,“我瞧着那姑娘模样倒是挺标致的,不然我去帮你把她叫过来?”
      贺衡:“你不觉得那姑娘瘦得很不寻常,像个纸片人一样了么,风一刮就能倒的感觉?”
      刑杭封半趴在楼梯栏杆上,继续打趣:“是么?我瞧着这里的所有姑娘都很瘦弱,都需要你的怜惜和照顾呢?!”
      贺衡只得乖乖闭了口。
      露微姑娘掩面笑道:“两位爷有所不知,那扶清姑娘是个清倌,弹琵琶,古筝都是一绝,而且也有心上人了,好像听说也快要离开这里了,贺爷您怕是要来迟一步了。”
      刑杭封哈哈大笑,“阿衡,听见没,那姑娘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莫不是还要惦记着?!其实你要是去抢的话,也说不定呢,凭你的模样,性情,没准儿倒也能俘获姑娘的心呢?!微露,你说是不是?”
      露微姑娘也笑道:“唔,这我也说不准呢,奴家未曾见过扶清姑娘的心上人呢?!不过贺爷若是真心喜欢,倒是可以一试!”
      贺衡见他二人一唱一和,更不愿自作多情地掺和他俩的相谈甚欢了。上了楼梯就径直一个人在前面走了。
      刑杭封跟在他后面更是笑得猖狂:“阿衡,你且慢些走,小心你又撞到别的姑娘身上去了。”
      贺衡越不搭理他,他就越甚。可刑杭封越是撩拨他,贺衡就越是不搭理他。
      两个人进了雅间落了座,贺衡就自顾自地喝起了酒来了。刑杭封也小酌了几杯,附耳嘱咐了那露微几句,那露微就朝他点了点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把那扶清姑娘给领了进来。
      那扶清姑娘,当真是个音律高手,随手弹了一曲琵琶,贺衡都觉得十分悦耳动听。只是贺衡越瞧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刑杭封听完也是大加赞赏,还欲再点一首曲子。却被贺衡当即阻止了,贺衡皱眉:“扶清姑娘,你且回吧。”且还单独将那扶清一路送了出去,留下阁里的邢杭封和露微面面相觑,一番唏嘘不已,嘲笑不断。可门外的贺衡却对那扶清低声道:“扶清姑娘,恕我冒昧,你是不是沉疴已久,近来又感觉越来越体弱无力,身体日渐消瘦单薄了?”那扶清惊愕失措,却又心生希望,“公子您,是不是大夫,可是知道治病的法子?”
      贺衡摇了摇头:“我不是大夫,也治不了你的病,只不过行走多年,见多罢了。你也不必紧张,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虽然替姑娘觉得惋惜,但是还是想嘱托姑娘一句,身体要紧,你要好生调养了,以后尽量还是不要再弹曲子了,对你而言这已经是劳神耗力,损伤心脉的举动了。”
      那扶清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对着贺衡一个陌生男子又实在不愿也不能多说了些什么,道了声谢,就默默地转身走了。
      贺衡站在门外瞧着她的背影也是叹了口气。陡然肩膀上就被搭了只手臂过来,刑杭封顺着他的目光也一路探寻过去,好一顿揶揄,“怎么着,今儿才见了二面,你就当真念念不忘了?”
      贺衡低声附耳:“你可别再添乱了,也别再多事了!我且和你说实话吧,这姑娘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刑杭封吃惊:“当真?她得的是什么病?”
      贺衡:“消渴症,下消。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
      刑杭封:“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阿衡,你不当大夫,也真是可惜了!”
      贺衡:“呵,承蒙您看得起,我能当好一个捕快就不错了,还当大夫?!”
      刑杭封:“妄自菲薄了吧?!走吧,走吧,回家吧,今儿这气氛都是被你搅和的,都是徒增烦恼呐,咱们今儿本该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贺衡:“行了,行了,刑府尹,你也该有所收敛了,毕竟你现在可大不如前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仗着官微人轻就能肆意妄为了?!”
      往后的几个月里,这日子得过且过,也不是不能过了。
      贺衡的这几个月的捕快生涯中,估计是一生中最热闹的了吧,一时间巴结的,奉承的,阿谀的数不胜数。
      只不过宋淮甫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贺衡也真的成了捕快的头儿了,刑杭封又给他招了三个捕快,一个是郁桑,年纪尚小,正义感却十足。一个是贡黎相,处世老道,成熟稳重。还有一个就是季步了。
      神都又平静了好长时间了,贺衡都又过上了听曲儿,喝茶的消遣了。这会儿,不同地是,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会带着那仨一起去茶馆去了。
      茶馆里,四个人刚落座,郁桑:“唉,没意思,贺捕头,我们往后就天天来喝茶听曲儿了嚒?怎么最近都没轰动一时的大案了?”
      季步:“你个臭小子,你还想再多整几个藏尸洞不成?!就这一个,现在都快成了无头公案了,你还想怎么地?”
      贡黎相:“这日子,还是安稳点好呢?!喝喝茶,听听曲儿,郁桑呐,你得学会修身养性呐!”
      郁桑只得眼巴巴地瞅着贺衡。
      随即贺衡叼了几个花生米之后,“唔,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另外三个人纷纷作壁上观,这墙头草儿。
      这几个人还没探讨个所以然呢,就有一刑府尹的贴身侍卫疾行寻了过来,附耳过来,“贺捕头,刑大人请您移步醉乡阁,他在那等您呢。”
      贺衡一听到醉乡阁这三个字,就使劲摇头,靠后,“醉乡阁?!不去,不去,不去!没空!”
      剩下的仨人听到这醉乡阁也都是一副你懂,我懂,是男人都懂的眼神,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情。
      那侍卫一瞧,就知道这四人是想歪了,着急,脱口而出,“贺捕头,是醉乡阁那里发生命案了,已经有好几个姑娘死于非命了,那阁里的老鸨怕耽误她生意,还下令封死消息,已经瞒了好久了,昨晚又死了一个,阁里的姑娘们整日里都担心受怕的,这才联合起来偷偷报案的。”
      贺衡这才拍桌而起:“你不早说有案子嚒?还不带路?!”
      郁桑最先激动不已,一路上都在刨根问底,原来那醉乡阁已经连续三个月每逢十五必死一名女子,死状凄美,必定被人盛装成一名出嫁新娘子的模样,而昨日,恰巧又是十五。只不过这消息一直都被那老鸨给压下去了。
      等到他们四个人到了醉乡阁,那里已经被贴上了官府告示,闲杂人等都不得随意进出醉乡阁,俨然已经被刑杭封给封了。
      这醉乡阁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贺衡站在那屋里,仔仔细细地打量各处,邢杭封在一旁道:“阿衡,你可有什么发现了没?”
      贺衡:“没有。”
      郁桑一来就站到了闻申的身后。
      贺衡:“其他两名女子呢?”
      邢杭封:“挖了个坑,老鸨直接偷偷埋在醉乡阁的后院里了。”
      贺衡冷笑:“这老鸨心还真大呢?!已经挖出来了嚒?”
      邢杭封:“嗯。在后院放着呢。”
      贡黎相和季步又盘问了一遍那老鸨以及这阁里的姑娘们,原来这姑娘是叫秋水,平时人缘也挺好,并没有听说与人结下什么仇怨来。
      贺衡又仔细地去看了横躺在床上的秋水姑娘,这姑娘,正值花样年华,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红裳,胭脂红颜,唇角含笑,闭着眼,一副新婚之夜新娘子的害羞模样。被子上还有被挑开的红盖头,就连桌子上都还放着红烛和那未曾饮用的合卺酒。
      贺衡问闻申,“所以,她是怎么死的?看这样子,是被毒死的喽?”
      闻申笑了,笑得很是诡异,掀开秋水的新娘红裳,秋水竟然是被人拦腰切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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