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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卷一 京兆府尹(七) ...

  •   宋淮甫:“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被坞安常得逞了,那人当年也,不过刚刚接手,自然心思还没有那么歹毒,手段也还没有如今那么高明。”
      贺衡:“不过两人达成协议了之后,第一个要防的应该就是老张头了吧。”
      “对,贺捕头的心思果然很细敏,老张头自然是要倒霉了,不过还没等那两人动手,老张头就已经死了。”
      宋淮甫:“老张头是怎么死的??”
      那人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又是因为他家的猪,他家的黑猪被他养得又肥又壮,被有心人看见了,自然就要有些想法了。所以说,这穷乡僻壤的,没一个人心思是干净的,全死光了也是好事。就在某一个夜里,那斗篷黑衣人还在坞安常的屋子里商量怎么让老张头永远闭嘴呢,就听见了屋外老张头和住在老张头家对面的何吕发生了争执,原来是何吕看上他家的猪,想要低价买他的一头猪,觉得老张头天天也不过就一个人,他那儿子也不知去哪里了,日日看不见个人影,一个人两头猪,估计也吃不完,老张头刚开始也有些心动,毕竟何吕说得也有些道理,可是何吕给他的钱哪里能买得了一头猪的价钱呢,他那哪是买,简直就和强抢差不多了,两个人在那猪圈里就那么动起手来了,老张头又怎么会是年轻力壮的何吕的对手呢,何吕稍不注意,随手抄起一榔头,竟然失手就把老张头给砸死过去了。隔壁的坞安常听到动静,就赶紧出来了,一探老张头的鼻息,已经死了。可那何吕见他看见自己杀了人,竟然丝毫没有俱意,黑夜里更是冷漠无情而又讥诮地对坞安常说了一些话,就让坞安常闭了嘴,什么事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回了屋。然后何吕就开始处理老张头的尸体了。而老张头的突然消失也并没有在这里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刑杭封:“何吕对坞安常说了什么话?”
      那人嗤笑,“何吕对坞安常说:‘坞安常,你快收起你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吧,我烦得很,你最好别惹我,我知道你屋里现在有个人,你俩还在谋划着怎么杀老张头,不用谢,也不用客气。而且,我也早就知道山上有个洞了,你们也甭想着灭我的口,就凭你俩,还杀不了我!’”
      宋淮甫:“你说的这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了,可是屠村不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儿么?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叹了一口气,继续着他的故事,“老张头死了,剩下的三个人彼此之间要么是互相牵制,要么是勒索威胁,竟也这样相安无事了许多年。而在这十年里,斗篷黑衣人也成了个有品阶的官了,坞安常也成了坞安村的村长了,何吕为了自保,也更是勤练武艺,武功更是精进了不少。三个人原本各自生活,互不干扰。直至三个月前,黑衣斗篷人奉他的主子的命令开始寻找温泉,原来是他的主子想讨好上面一位大人物的欢心,所以黑衣斗篷人寻找各种机会,甚至私下秘密地调动了一支官府人马专门各地寻温泉,就这么可笑地是,依据地质勘测,居然又查到了坞安村的脚下。黑衣斗篷人因而又找上了坞安常,他希望坞安常能带领坞安村的村民迁离此地,而这时候的坞安常又岂会那么容易答应,眼瞅着当年的那个受他威胁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个京官了,自然私欲膨胀,贪婪成性,又是狮子大张口了。时至今日,黑衣斗篷人又岂会受他要挟钳制,但他仍旧满口答应,虚与委蛇,并且又暗地里找到了当年的何吕。黑衣斗篷人故意与坞安常承诺,若是坞安常愿意携全村迁离,他愿意按人数每人给予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还特意提醒坞安常,回去好好清点一下人数,坞安常很快就回复了总共有七十二口人。黑衣斗篷人就道那他愿意直接给坞安常三千六百两银子,只要他能说服让全村人都迁离,末了,还特地提了一句,可惜了,你们村人还挺多,你说要是没这么多人来拿钱,那剩下的钱,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嚒?这句话一说出去,坞安常的眼神都变了。坞安常这会儿是听明白了,其实黑衣斗篷人是另有目的,压根儿就不是想让他迁村,可坞安常已经见到了那些真金白银,他的心思已经被套进去了,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黑衣斗篷人,到底是想要作甚么?这时候,黑衣斗篷人就拍了拍手,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何吕来,黑衣斗篷人直接就开口道,‘其实很简单,你们村除了你俩,剩下的七十口人的命,一个人一百两银子,谁杀了多少人,我就给谁多少钱。’ 坞安常还是有些不忍,毕竟相处了多年,‘为何要屠村?’黑衣斗篷人‘你也不必瞒我,何吕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村很多人其实都知道了那个洞里的秘密,只不过被你给压下去而已,可是你又能压多久呢?村子就那么大,人也不过就那么些,你是觉得是银子重要呢,还是你的那些村民更重要?反正何吕说了,他一直都是独善其身,不和那些个愚民打交道的,也没什么感情的,你要实在不忍心亲自动手,那就算了,那就让何吕一个人去干这些事,你打打下手好了。钱嘛,那就何吕多一些,你少一些,毕竟能者多劳嘛。’坞安常听到这些话,自然是不愿意的,当下就三个人拍下了板,定下了策略,尤其是银子上,必须得对半分才行呢。何吕好似对银子没什么兴趣似的,怎么分都点头。然后半个月后的某天里,前一日坞安常先在井水里下了药,半夜里趁着药性大家都在熟睡中,一把火将村子都烧个干净,若是有没死的,再由何吕挨个补刀。大火整整烧了二日一夜,坞安常和何吕又挨个将村民尸体抬到了那洞里,光抬尸体,收拾残局,他二人就又忙了三日三夜,直到最后一日,他二人一起来找黑衣斗篷人来要钱来了,果然,黑衣斗篷人应约早就将银子分装了好几箱摊在了地上,坞安常见到心心念念的到手的银子时,那自然是满心欢喜,毫不设防了。。。哈哈哈。。。”
      刑杭封:“所以在拿到银子的时候,坞安常就被黑衣斗篷人杀了?”
      “当然,还是何吕亲自动的手,当初他找何吕的时候,就告诉了何吕,事成之后,坞安常也不能留。黑衣斗篷人早就不满坞安常的所作所为了。”
      宋淮甫:“所以,其实,当时不管坞安常要多少钱,黑衣斗篷人都会答应,不管和何吕分多少赃,何吕也都会同意?!”
      那人:“正是。”
      贺衡:“所以,死在我们面前的这个脸上有烧伤痕迹的男人,也就是被你一剑削了头的男人就是你故事里的何吕?并且他还是杀了你父亲也就是你口中的老张头的人?”
      那人笑:“贺捕头,我当真是是很佩服你,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那个老张头的儿子,也是如今这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了。只因我一直向往那繁花如烟,热闹非凡的洛阳城,不愿待在这鸟不拉屎,人迹罕至,而又无所事事的深山老林里,每日重复着这枯燥无味的日子,因而我和我爹,也就是老张头,只要在一起,说不过三句话就会争吵起来,所以我都不愿意在村子待着,那时候的我就经常往山下跑,往洛阳城跑,而刚好,那一夜我回来了,就在屋子里躺着呢,就连我爹也不知道。好了,故事说得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
      那人当真走了。
      刑杭封:“阿衡,你瞧你,你都把他吓跑了?!我还正想着再套些他的话来呢。”
      贺衡无奈:“他不是被我吓跑的,他此刻应该是去杀那个黑衣斗篷人去了。”
      宋淮甫:“那个黑衣斗篷人是谁?”
      贺衡摇头:“不知道。”
      刑杭封突然想到了什么,“糟了,我们得快些回去了,他应该是直奔咱们衙门去了。”
      贺衡:“什么?衙门?莫非那个黑衣斗篷人还是咱们府衙里的官?不会是蒲台府尹吧?!”
      刑杭封:“我也不知道呐,我只是忽然想到季步季参军和席恒席少尹昨日还在走廊上低声争执,我就隐约听到了温泉这两字。唉,我当时竟也没多想!!!”
      贺衡:“哼,想多了也没甚用!还是先出去吧。走,我们从那头出去,看看能通向哪?反正如今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贺衡一手拉过宋淮甫在前面走,刑杭封就在后面跟着。
      刑杭封:“也是,咱们就和这木偶似的,被他提着线往前走,到现在了,都还不知道此人身份。被他牵扯出来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这雪球越滚越大,也不知道我们最后还能不能有这个能耐收场了?!”
      贺衡:“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原来此地下温泉的另一个出口已经通到了往山下走的路中了,就在离当初贺衡歇脚的破落棚子不远处。
      贺衡背起宋淮甫,和刑杭封一路疾行下山。
      等到他们仨到了衙门,衙门里倒是一切正常呐。
      刑杭封的第一反应是直奔蒲台府尹那,结果蒲台府尹竟然被绑在靠椅上,耷拉个脑袋,生死不明。
      贺衡的第一反应,也不知怎地,竟然直奔了周易少尹那,刚一进门,就撞见了一黑衣蒙面人正和周易少尹激战,当真那周易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还会武功?!不过很明显已经身受重伤,不敌蒙面人,周易一见到贺衡回来了,当即大喜,“贺捕头,快来救我!这人是刺客!”那黑衣蒙面人一见贺衡来了,也是如临大敌。怎奈贺衡从刚开始的急匆匆到后来的慢条斯理,一边将宋淮甫小心放在远处一椅子上,一边还摊出双手,慢腾腾得回道:“哦,是么?我看见了。不过,此时我手边连把横刀都没有,怕是打不赢这刺客了,少尹,你再坚持一会。”竟然打算站在一边观战,不插手了。
      周易已然被逼到死角,数次接近生死边缘,“贺捕头,难不成你是要见死不救?还是说你和这刺客是一伙的?”
      蒙面人:“周易,你都到这地步了,还能装模作样,惺惺作态至此?!你借坞安常和何吕的手屠了坞安村七十口人命,当真丧心病狂到了极致!午夜梦回之时,你就不怕他们的亡灵来索命嚒?”
      周易:“荒唐之至!哪里来的疯子?!简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我何时认识什么坞安常,何吕了?”
      贺衡:“少尹说得有理,那你两个月前可曾派季步季参军前往坞安村寻找地下温泉了?这个问题少尹可要想好了再说哦。”
      周易丝毫没注意到陷阱,毫不犹豫,“就算我曾经派过季参军去坞安村找温泉,那也是奉了蒲台府尹的命令了呀,而且我也确实不认识坞安常和何吕这两人呐?”
      蒙面人:“呵,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俩如今都死了,整个坞安村的人也都死了,再没有人知道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了?你可还记得老张头?你可还记得你初进村子里的时候,你的腰封上的吊坠落在了那村里了?你可还记得你因多次进山洞,那衣服上早就沾到过许多血迹,然后被你随手丢在了那山路上了?坞安村那七十口人命的名单,我这里都还留有一份,你要不要听一听?你书柜左起第二格藏了一个暗格,你猜,里面会是些什么证据?是你和蒲台从鄂的书信呐还是你和何吕立下的协议呐?何吕可不像坞安常那么蠢,任由你摆布,他和你早就立下了协议,一式两份,上面可还有你的私印在呐,所以,你才不敢杀他,对不对?那你猜猜,他那份协议现在在哪里呢?哦,对对对,你有可能会忘了?!我要不要一字一句得都背出来,让你回忆回忆?”
      周易稳如泰山的眼神总算是裂了一条缝出来,露出了些许惊恐:“你,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我是谁,当真有那么重要嚒?怎么这么多人关心我是谁了呢?你且说一说,你背后的主子可当真一直都是蒲台从鄂嚒?我越查你,我就越是怀疑你对蒲台从鄂是不是也一直阳奉阴违呢?你除了替蒲台从鄂效命,你还替谁效命?或者说你接近蒲台从鄂也是有目的的?那个山洞里之前那些死人究竟是不是蒲台从鄂命令你那么干的?”
      周易:“是蒲台府尹,,,”
      蒙面人正是问到了关键之处,从窗户外吹进了一枚银针,直射周易的颈动脉,周易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当场就死了。屋里三人果真又是一致的相当愤懑!
      这时整个府衙出现了很大的躁动,席恒席少尹,刑杭封刑参军以及季步季参军带了两支府兵围剿了整个府衙,蒙面人深深望了一眼贺衡,跃窗而逃。
      宋淮甫:“你怎么动也不动,就这么让他跑了?”
      贺衡依旧目不转睛,依旧还在查看周易的尸身,回答得很是不走心,“这不是没有横刀嚒?!”
      等到刑杭封和季步搜到周易这里的时候,贺衡已经把周易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了,暗格的书信也被拿出来了,大部分都是关于坞安村,坞安常,何吕的东西,果然他这也有一份坞安村村民的名单,还有蒙面人提到的他和何吕的协议,还有少部分是关于蒲台从鄂的,其中包括私下调查温泉的书函命令,竟然还有一份蒲台从鄂每年要孝敬的京官名单。。。
      那名单还真是有点长呢。。。。。。
      席恒席少尹一进来:“死了?谁杀的?”
      贺衡耸耸肩:“不知道。”
      季步季参军看了看书桌上的信件,直接就摊了,“这,这么说,是周易周少尹幕后操纵屠了坞安村?我,我这下子完了,”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着席恒的大腿,“席少尹,救救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呐。。。”
      席恒:“季步呐,季步,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和周易走得太近,如今你让我怎么办?你是想说你并没有杀人,只是奉命找了一个月的温泉了嚒?而找这个地下温泉不过是为了替府尹巴结某个京官嚒?这话你还是留着和女皇去说吧,我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就凭这些,不管蒲台府尹究竟有没有参与这些屠村的案件,亦或是那些藏尸洞的案件,他已经彻底被拖下水了,已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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