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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卷一 京兆府尹(六) ...

  •   宋淮甫:“坞安村的土壤和水质是因为硫磺成分高,所以导致了坞安村长期以来寸草不生,而并非是因为大火之后。”
      贺衡:“可温泉和藏尸洞有什么联系嚒?”
      宋淮甫眨了眨眼:“唔,看起来不曾有关联。”
      贺衡:“你如今感觉怎样?”
      宋淮甫:“饿。”
      贺衡不解:“你说什么?”
      宋淮甫:“我饿了,我要吃肉饼,包子,混沌,还有我的糖人。。。”
      贺衡:“这些以后会有的,这几日,还是喝粥吧。”
      也不知贺衡去了哪里,没过多久就端了一碗菜粥回来。
      宋淮甫:“不喝。不喜欢。”
      贺衡:“没让你喝药就不错的了。。。”
      宋淮甫干脆将被子一掀到底,蒙上了头,“不喝,不喝,就是不喝。。。”
      贺衡仰天长叹,无声呐喊:熊孩子!
      然后无可奈何,循循善诱,贺衡觉得他这辈子的耐心怕是都要用在宋淮甫的身上了,“等你喝完了粥,明日我就去买糖人!”
      宋淮甫:“不喝!”
      贺衡:“今日就去买!”
      宋淮甫:“一言为定!我也去!”
      贺衡将粥递了过去,“你在床上待着。”
      宋淮甫刚喝了一口粥,“不,我要出去!”
      贺衡:“胡闹!你才刚醒过来,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宋淮甫:“那我也不要待在屋里。闷得慌!”
      贺衡毫不妥协:“不行,再胡闹,只要我不在,我就将你锁在屋子里。”
      宋淮甫十分委屈而又奶凶奶凶得瞪着他,连最后一口粥也不喝了。
      贺衡接过碗,捏过宋淮甫的下巴,就给他灌了下去。
      还没等宋淮甫生气发脾气,就顺手又塞进去一粒青梅果脯。
      宋淮甫嚼了嚼,还挺好吃的,眼睛又睁圆了。
      贺衡心里乐了,这孩子其实也挺好哄的,从桌子上就拿了一包各色果脯放进了他怀里。这原本就是昨天下午路过集市,贺衡特意给宋淮甫捎回来的。
      贺衡习惯性地手指掀了掀宋淮甫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口,原本霜化的伤口这两日也解冻了,开始渗出血迹了,只是迟迟不见愈合,不过倒也不曾恶化。
      贺衡又欲解开他的裤子,宋淮甫越发抵触了,拦住他的手,“你要干嘛?”
      贺衡:“查看你腹部的伤口愈合了没呢?”
      宋淮甫:“好,好了。。。”
      贺衡伸手打掉他的手:“好什么好,我还没看呢,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我不都日日查看你的伤势嚒?!”
      宋淮甫:“可如今我醒了。。。”
      贺衡:“你醒了,难道你就能自己换药处理伤口了?”
      宋淮甫点头:“嗯。。。”
      贺衡:“躺下,我看一眼。”
      宋淮甫:“不行。”
      贺衡直接三二下,迅速动作,“下次你再这样,我就直接把你打晕。”
      宋淮甫不动弹了,也不说话了。
      刑杭封急匆匆地推门就进,一改连日来的沉闷,掩饰不住的喜悦,“阿衡,阿衡,案子总算有进展了!”先是看到宋淮甫醒了,更是喜上眉梢,“你醒了?”继而也不管那二人是不是僵持不下,那气氛是否融洽了,开门见山,“那枯井里果然被下了药!我今日都快把神都里的大夫给逮了个遍,挨个让他们帮我验明,最后竟然是个药铺伙计,一眼就看出了那残渣里肯定有醉心花的成分,只因他长年累月须得清理药铺的各种残渣,实在是厌烦得很。”
      宋淮甫:“醉心花,又名风匣儿,味苦,辛,性温,有毒,归肝脾经,入药可镇咳平喘,止痛拔脓。亦可作麻醉药。”
      刑杭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咦,你竟然一字不漏,这还是药铺里的老大夫给我写下的。”
      宋淮甫:“随便翻一翻医药典籍,都有记载的。”
      贺衡:“你们俩累不累,直接就说是下了蒙汗药不就得了?!”
      剩下的两人反应截然不同。
      两人同时说。
      宋淮甫:“哦,,,好。”
      刑杭封:“朽木不可雕也!”
      贺衡哼哼了两声以示回应,继而刑杭封回归正题,“那么如今,就可佐证,坞安村全体村民是被集体下了药,所以才会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估计连个逃跑的人都没有。”
      贺衡沉思前后:“明日我要再下一趟枯井去。”
      刑杭封:“为何?你昨日下去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嚒?”
      贺衡:“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井下着实蹊跷得很,那井壁脏乱得很,而井底却特别干净,故而那日我其实是刮了井壁的残渣,现在想想,那井底分明是有人刻意处理抹清那儿的痕迹,可是却不是为了掩藏下药的事实,因为他并没刻意抹去井壁上的残留物,那么,那人处理井底是为了什么呢?”
      宋淮甫立即反应到:“温泉!所以,你怀疑那可能是通往地下温泉的通道?!”
      刑杭封突然嘟囔了一句:“地下温泉?怎么又是温泉?我刚刚还听到,,,没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内容了?”剩下的那句没说出口的话竟是刑杭封无意听到了季步季参军在和席恒席少尹争执,而争执的话题竟也是和温泉二字相关。
      贺衡笑:“欲知详情,可待明日揭晓?!”
      刑杭封:“拭目以待。”刑杭封走了。
      夜幕入睡前,宋淮甫:“我也要去!”
      贺衡:“不行!胡闹!你是不是还没有受伤的意识?!”
      宋淮甫主动拉开领口,“可你瞧,伤口都不流血了,结痂了!”
      果然那伤口已经结痂了,可是伤口的缝上此刻竟出现了一条霜痕!贺衡十分严肃,“你老实说,你那劳什子凝霜丸,从哪里得来的?到底有什么副作用?会让你的体质都跟着发生变化嚒?能让伤口愈合得如此之快?”
      宋淮甫眼神躲散:“好了就好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是都醒了嚒?!能,,能有什么副作用?!”
      贺衡:“当真?”
      宋淮甫:“嗯嗯嗯。。。”
      贺衡:“嗯,那就早些休息吧。”
      宋淮甫:“你还没说我明日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呢?!”
      贺衡假装睡着了,等到宋淮甫不闹腾了,才回了一句,“我明日回来给你带糖人。”
      宋淮甫:“你把我当小孩哄呢嚒?你若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就偷偷跟着去,你若锁了门,我也自有办法能开了锁?!”
      贺衡转过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小霸王,你在家是不是也这般闹腾?也敢不听你姑妈话?”
      空气里突然多了些凝重。
      良久,宋淮甫才说:“不敢。。。她很厉害的。”
      贺衡终妥协,无奈,“明日跟着我去,不准逞强,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宋淮甫:“嗯。”
      第五日,刑杭封,贺衡,宋淮甫三人上山。
      连刑杭封都觉察出贺衡一路上一直都密切关注着宋淮甫的风吹草动,即便宋淮甫一再表示他独自一人走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结果刚一出城,贺衡就一把将稍有些吃力,开始流汗,甚至走路都有些不稳的宋淮甫给背了起来。
      刑杭封其实一直都想提醒贺衡,宋淮甫其实并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书生,他也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柔弱不堪。可有些话着实不该他说,也不该此时说。
      相反,在刑杭封的眼里,宋淮甫是深不可测的。他绝对不敢轻易招惹的。更何况他的身份,他的目的,甚至他的来历如今都不明朗。即便,宋淮甫为救贺衡差点儿死了。
      贺衡问背上的宋淮甫:“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嚒?”
      宋淮甫打了个寒颤,脑门上又滴了几滴冷汗,靠在贺衡的背上取暖,“没事,就是犯困。”
      贺衡有些生气,直接就大声呵斥他,“让你待在衙门里,好好养伤,你非要跟过来,跟过来加重伤势,又成了半死不活的样了?!这才走到哪,上山都还没走到一半的路呢?!”
      宋淮甫脾气也横,“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上山去!不要你管!”
      贺衡:“给我老实待着!”
      贺衡和刑杭封一路上又开始探讨案情了。
      宋淮甫干脆也不说话了,眼皮越来越重,趴在贺衡的背上,竟然还睡过去了。
      刑杭封笑了,向贺衡示意,贺衡往后瞅了一眼,也笑了。笑骂了一句。
      刑杭封:“你怎么老把他当小孩对待?我估摸着你最多也就虚长他几岁吧。”
      贺衡:“你是不知道,他有的时候是有多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江湖险恶,更不知分寸深浅,可不就是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公子嚒?!”
      刑杭封别有深意,“是么?也许吧。”
      等到三人到了坞安村,为了安全起见,贺衡把宋淮甫放在一边,摇醒,嘱咐他二人,“我先下去查探一番,你俩先在这等着。”
      宋淮甫醒来:“到了?我也要下井。”
      贺衡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怪不得流这么多冷汗,还犯困,回去喝药,听话,别给我再捣乱了。”
      宋淮甫坚持,摇摇头:“你怎么老是不信我呢,我懂一些奇门机关,你带我下去,若下面真有门,我能帮你快些找到。”
      贺衡:“那也不行,若是一直找不到,你还要一直待在井下?井下空气本就不流通,我担心你,”
      宋淮甫突然义正言辞,一本正经,“你老是担心我这,担心我那,那你还想不想早些破案了?早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十五日的期限如今可是过了三分之一,你可查到些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你可对得起神都城内的百姓了?对得起含冤受死的那些藏尸洞里的无名尸嚒?对得起这冤魂犹在的唔坞安村了?婆婆妈妈,能成什么大事?!”
      刑杭封都有些吃惊宋淮甫能说出这一番话来了,此刻不由对宋淮甫多了一丝欣赏来,“对,宋公子说得对,阿衡,既然宋公子坚持,你俩便一起下去,兴许真能早点找到突破口。”
      贺衡被这两人怼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这时候是真恨自己读书少,嘴皮子不利索,“那走吧。”
      贺衡背着宋淮甫一路顺着绳索下滑,刚一下井下,就多了一具无头尸体立在那。
      宋淮甫吓得直接又大叫了一声。
      刑杭封在上面也跟着担心:“怎么了?”
      贺衡一脚把那尸体给踢倒在地,没想到,一脚也不知踩到了哪里,就滑空了脚下,井下弹出了一个暗格,贺衡第一反应就是抱紧宋淮甫,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摔下去了。
      刑杭封在上面着急得不行,大喊:“阿衡?阿衡?宋淮甫,你们还好嚒?”
      过了好长时间,才听到下面的贺衡大声回道:“我们没事,老刑,你要不也顺着绳子下来吧,我们好像误打误撞,发现了地下温泉了,还有那个‘人皮面具’ 小二的尸体了,他死了,被人削掉了头!就放在了井下。你下来的时候,注意了,踢开一个暗格,那井下是个楼梯!我们刚刚就是从楼梯滚下来的!”
      刑杭封:“好,那我下去了。”刑杭封顺着绳子按照贺衡说的倒是一路顺利,下到地下。
      等到他安全着落的时候,先是看到了远处被贺衡一脚踢飞的头颅,原来那‘小二’尸身立在井底,而却在井下的楼梯之上,贺衡先踢了尸身,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暗格,掉了下来,后来又踩到了头颅,踩滑了楼梯,他二人才会一路滚下来。
      然后果然看到了地下温泉,整个地下面积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蒸汽缭绕,弥散着浓浓的硫磺味,有一种身在幻境的感觉,放眼所见,皆是黑灰色的沙粒和石头,有的石头还被硫磺熏成了黄色水晶,处处都是冒泡的泉眼,不断涌出的汨汨水泡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越往里走,越是别有洞天,水流声也越来越大,光线也越来越亮,等到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美轮美奂的巨大的天然汤池,犹如仙境的瑶池。
      自从下来之后,贺衡就一直抱着宋淮甫,宋淮甫就一直默默得跟着他,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等到三人走到那汤池的时候,贺衡瞧见宋淮甫依旧不敢抬头,就笑:“刚刚某人不是还是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得说要下来查案呢嚒?怎么这会儿,又不吭声了?”
      宋淮甫:“哼,你还嘲笑我?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踩滑了楼梯,还抱紧了我,才拉着我一起滚楼梯的?”
      贺衡尴尬:“等你的伤口好了,你倒是可以来这泡一泡温泉。”
      宋淮甫:“不要。”
      刑杭封:“这人就这么被杀了?这人恐怕是这坞安村的最后一个人了吧?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地下还被杀在放在温泉的唯一进出口?这是对官府的挑衅吧?!”
      贺衡:“不,你错了!其一,枯井并不是唯一温泉的出入口,你瞧这汤池,光线如此强烈,这边必定是直接通往外界的,我们一会可以试一试从这里走出去。其二,那人被杀还被在枯井里,很明显是一直引我前来坞安村调查案子的那一派人杀的!他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引导我们找到温泉!!!其三,那就是死的这人绝对不是坞安村最后一个人,杀的人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
      刑杭封:“那么,温泉究竟和坞安村的屠杀有什么关系?我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有人想独占这个温泉,觉得这帮村民驻扎在此地,太碍事了,才屠村?!这太匪夷所思了!!!”
      宋淮甫:“世间的事千千万,世间的人心也是千千万,你又怎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贺衡还没注意宋淮甫是何时离了他身边,只见宋淮甫走向那汤池,双手舀起了一捧泉水,又任由泉水从指间汨汨滑落。端的是人美,手美,池也美。
      “哈哈哈哈哈,这位公子说得真好,我今日心情好,我来与你们说个故事吧。”诡异的第四个声音突然从地下温泉的四面八方传来,原来这地下温泉除来这后来的三人以外,还有一人在。
      刑杭封:“谁?出来???”
      “我是谁,重要嚒?”
      贺衡把宋淮甫给拽了回来,护在身后。
      刑杭封:“当然重要!阁下既然有心将我们一路引至此地,又欲将这些人的肮脏行径,勾结交易,寡廉私欲公之于众,又何必一直在幕后操纵,藏头露尾呢?若是你心中多年来一直冤屈难伸,何不自己选择光明磊落地将这一纸文书递到当今朝堂之上,让那些行凶者绳之以法,让那些坞安村的受害无辜之人有朝一日能够沉冤得雪?反而如今又要自己在此滥用私刑呢?”
      “刑参军,你莫要如此心急,今日且先听听一个故事如何。”
      “大约是十年前吧,这里还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地方,也不叫什么坞安村,此地地处偏僻,也不过就几户人家,都是山里人,靠山吃山,平日里靠打着野味和野果裹腹。可这里住着个张老头,他老了,腿脚不便,打猎也不行了,他虽然有个儿子,可那儿子也是好吃懒做的,不爱干活,还三天二头得不见人影,所以老张头就只能靠着猪圈里的两头黑猪过活。
      可有一天,猪圈里的一头猪跑出去了,老张头为了生活所迫,也只能追出去,无意之下,他竟然发现了那个藏尸洞,震惊之下,他千不该万不该地就是将此事告诉了另外一个人——坞安常,也难怪,当年的坞安常还披着热心,仗义,友善,助人为乐的人皮呢,平日里,坞安常没事也时常帮着老张头,久而久之,老张头自然很信任他,比信他自己的儿子还要信。可坞安常知道这个洞之后了呢,他先假意安抚了老张头,嘱咐他不要再告诉别人了,说他还要再思量几日,看看这件事到底要不要报官。老张头果然信以为真,就回去乖乖得等他消息了。
      可坞安常调转回头,他却日日夜夜开始守在了那洞口附近,他很聪明,观察得也很仔细,那些尸体有的才刚刚运过来,所以他想守株待兔,先摸清楚到底是谁。当真被他给看到了一个身穿斗篷的黑衣人。他一路跟着那人,一直摸进了洛阳,当时的洛阳还是洛阳,还不是神都。甚至都摸清了那人的住址。四处一打听,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了。
      可叹可悲可恨,坞安常查清楚这人的身份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报官,而是勒索。也是,毕竟那斗篷黑衣人当年就已经是在替他主子做事了,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当真丑陋得令人恶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写完了才发现,我天马行空,胡编乱造出来的坞安村居然还能找到个些许类似的原型,有点类似于日本的‘云仙地狱’。hh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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