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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卷九 丹凤门街(三) ...

  •   宋贺二人一路从礼泉坊回来的时候,贺衡手里还提着俩古楼子,宋怀甫时不时还想着要抢过来!
      贺衡左手递右手,右手递左手,一路举高,宋怀甫直接就扑了上去,够完左手,够右手,见抢不走,够不着,只好幽怨得望着贺衡,道:“阿衡~~~”
      只听贺衡道:“你也不想想你后来又吃了多少了,羊肉抓饭,羊杂面,羊羹,酥饼,锅盔,扬州小混沌,春卷,杏仁酥,桃仁糕,还有糖葫芦~~~”
      宋怀甫摸了摸鼻子,问:“我有吃这么多麽?”
      贺衡道:“你说呢!”
      然下一刻,宋怀甫又想伺机伸手夺饼!
      两人遂一路打打闹闹地回到了裴府。
      然一进裴府,宋贺二人就觉察出了裴府的不同寻常来。
      可裴林颜还静跪灵堂,蒙二也依旧陪在他身边,裴府前来吊唁的客人也依旧络绎不绝。
      宋贺二人先是与裴府夫人,裴氏三个姐姐各自聊了一番,后又与裴府管家打了招呼,直接将裴家下人都召集在了院子中,由贺衡一一询问,宋怀甫在旁记录。
      然贺衡问了一圈下来才知,原来事发当日,裴文上朝之前,与寻常一般,厨房也是做了一碗羊肉面,但裴家夫人也与他家老爷一道吃了,并无异常,且当日的碗筷厨具也都还在这,并无丢失或损坏。
      且据裴母所言,前一夜他家老爷言行举止也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更没有会见什么客人。
      贺衡暗道,那这毒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自丹凤门街事发之时,贺衡当日可是亲眼所见裴文吐血,且亲自上前确认了裴文的死,裴文乃是毒发,行至丹凤门之时,已是口唇乌紫,瞬间痉挛抽搐,毫无预兆地喷了一口血,就从马上摔地,当场死亡!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
      当日贺衡就果断拭了一些他的血,送到了京兆衙门找仵作去查验了。
      可眼看着两日过去了,这毒也竟还未查出结果来。
      在厨房环顾四周的贺衡忽嗅到一股药味,他问:“这怎么还煎上药了?是谁病了麽?”只是这药味好生熟悉,好似在裴文的衣袖之上也沾染过,且经久不消。
      有弄药的小丫鬟道:“我们家少爷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之这两日又遭逢大变,滴水未进,今日和蒙小将军一道还落水了,夫人恐他再病倒,这才嘱咐奴婢,让奴婢再给少爷准备一些药膳备着。”
      宋怀甫语气中也是略有一惊,且又一笑,“落水?和蒙二?”
      小丫鬟道:“是!”
      宋怀甫又笑道:“我就觉得这裴府好像哪儿不一样了呢。”
      贺衡掩咳了一声,示意宋怀甫收敛点。
      贺衡忽然又问:“你们家少爷的药膳以前可都是由你们家老爷亲自熬的麽?”
      小丫鬟眉眼尖尖,眼中一闪,“是的!我们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可宠少爷了,少爷不爱喝药,老爷就变着法请教大夫,亲自给他熬药膳喝!少爷每次一听说是老爷亲自熬的,再不想喝,捏着鼻子也喝了!贺捕头,你怎么知道的?”
      贺衡笑了笑,忽又道:“等你煮完了这药膳,可否将那汤渣留给我!”
      小丫鬟点了点头。
      贺衡又问:“那药膳方还在你这麽?”
      小丫鬟道:“我这有一份夫人誊抄下来的。”
      等厨房人都退了出去,宋怀甫问:“怎么,那药膳有问题?可那药膳不是给阿颜喝的麽?!”
      贺衡摇头:“我就是突然好奇罢了。”
      宋怀甫却挑眉道:“我更好奇地是,若是裴母知道蒙二如此悉心陪伴裴林颜左右,是因为惦记上他裴家唯一的子嗣香火,会不会一棒子就把蒙二给赶出去?!”
      贺衡道:“幸灾乐祸!”
      岂知突然出现在他俩背后的蒙二道:“哼!他幸灾乐祸也不是一日二日了!我倒要瞧瞧他日你姑母知道你不想娶我妹妹卓柠,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贺捕头的时候,你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京都?!”
      宋怀甫却抱胸后仰,倚靠在贺衡的肩上,道:“我们俩的事儿就不牢你操心了,可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全裴府的人可都知道你的心思了!” 贺衡顺手扶住他的腰。
      蒙二先愤后思,继而望了望眼前这俩不要脸的人,“哼!”又欲拂袖而去。
      然贺衡忽拦下他,“蒙二,你等会!”
      贺衡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蒙二问:“当真要这么做?”
      贺衡点了点头。
      蒙二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然忽对后来的宋怀甫道:“不许你跟上来!”只听蒙二嘀咕抱怨道:“日日同塌而眠还不够,还想一人独占贺大哥到几时,贺大哥往后这几日都归我了!他得帮阿颜查案!”
      蒙二一手搂过贺衡的肩就要把他顺走,宋怀甫笑,“那他就暂时送给你了,我就先回武窦王府了!”
      怎奈贺衡却着急了,“你今日就要走?那你明日须得回裴府来找我!”
      宋怀甫笑:“看本公子心情吧!”
      贺衡道:“我等你!不见不散!”
      贺衡话还未说完,就被蒙二一溜烟儿给拽远了,边拽还边怼贺衡:“贺大哥,你是真没出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一日都离不开他呢!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被他骗得借酒浇愁的了!”当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怎知贺衡道:“我乐意!”
      然,即便在蒙二的劝解下,裴林颜还是无法答应贺衡开棺剖尸验毒。
      直至半夜,裴府中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全府惊动,等到贺衡赶到的时候,竟是今日见到的那个药膳小丫头又被毒死了!
      也是口唇乌紫,吞咽困难,痉挛抽搐,继而血喷一地,猝死身亡!
      贺衡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择人道,“去!快把京兆府尹的仵作闻申立即给我叫过来,让他连夜就过来给我验尸!”
      贺衡望着裴林颜,道:“阿颜,事到如今,你还不答应我麽?”
      裴林颜盯着那丫鬟半晌,对管家道:“看看她还有没有亲人,务必好好补偿!”
      管家点头。
      贺衡又斥了一声:“阿颜!”
      裴林颜却离开了。
      蒙二叹气,随即拍了拍贺衡的肩,也蹲了下来。
      贺衡忽问蒙二:“那碗药膳,阿颜最后喝了没?”
      蒙二有些懵,“喝了吧,还是没喝?”随即一惊立即跑了出去。
      当夜,裴府一片恐慌。
      闻申来了,二话没说,直接动刀。
      过了一会,蒙二回来了,气喘吁吁,“我才想起了,送药膳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呢,当时我还想劝他来着,结果他还是没喝,一口没喝!你瞧,我还把这锅,这碗,连这药膳一块用布给包过来了!”
      岂知闻申直接端起了那碗药膳,嗅了嗅,还尝了尝,“唔,味道不错!”
      蒙二惊了。
      贺衡问:“药膳无毒?”
      闻申点头,“无毒!”
      闻申又用银针试了试药膳锅,亦是无毒!
      忙了一宿,天还未破晓,闻申道:“此人全身内脏出血,血液之中皆有毒素!”
      贺衡问:“什么毒这么厉害?”
      闻申道:“可曾听过相思子麽?”
      闻申道:“相思子种子无色无味,将其碾成粉溶于水中,但凡只要沾上一滴,潜伏几个时辰之后必死无疑,然却不耐热,只要一加热煮上个小半时辰,便再也无毒!”
      贺衡道:“按理说,裴文死了,本不应该再毒杀一人才对!”
      闻申道:“下毒之人应该是没有及时清理干净,才致人误死!”
      贺衡疑惑道:“厨房其余人都没事,只有她这个小丫鬟死了?!”
      蒙二忽与贺衡异口同声道:“药材!”
      等贺衡和蒙二一道正准备去厨房找药材的时候,裴林颜来了,“不用去找了,都在这呢!”
      原是他叫下人将所有药膳用的药材都用布包裹了过来,由闻申一一去查验,最后竟是在野山参上,银针浸染!
      想来是下毒之人未将这些野山参及时扔掉。
      裴林颜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爹竟然是因为给我熬药膳,才中的毒!”
      贺衡道:“如今,一是查这野山参从哪里来!二是查府里哪些人经手了这些野山参!”
      不过半个时辰,裴林颜就找到了野山参出自于一家王记药铺,且这药铺乃是冯钦冯侍郎家的娘舅名下。众所周知,冯钦一向以武家马首是瞻!
      闻言,就连贺衡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了。
      府中也只有二人经手过这些药材,一是管家,二是刘昊。
      然,下人来报,负责药材采买的刘昊昨夜就趁乱跑了。
      裴林颜怒极,“张贴刘昊画像,全城通缉!务必不能让他给我逃出京都!”
      然,贺衡不知道地是,此时的宋怀甫已经在京都北郊坞安村奋战一夜!
      就在昨夜他被蒙二拽走的时候,宋怀甫将将要离开裴府大门的时候,迎面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郁桑。
      郁桑道:“宋,宋,,,武,乔大人,我可算找到你了!今日有一个浑身都是血的男人到京兆府衙门找你,还让我务必在今日酉时之前将这个字条给你!”
      郁桑将那血字纸条递了过去。
      宋怀甫展开字条,“坞安村,救郜黎!”正是江米昂的字迹,且郜黎的黎字才写了一半。
      宋怀甫肃杀之气犹生,问:“送字条的人呢?!”
      郁桑莫名有些害怕,道:“死了!他就死在衙门门口!”
      宋怀甫当即就抢过拴在裴府外一匹马,郁桑大惊失色,忽拦着他,“大人,您一个人去麽?要不要我再去找贺捕头!”
      宋怀甫跃上马,只留了一句话就绝尘而去,他道:“我一人足矣!”
      然等待他的却是十面埋伏!!!
      出了城门,这北郊十里地竟皆有伏兵偷袭!
      待宋怀甫费尽周折赶到坞安村时,果然见到郜黎被绑,且意料之外,竟然还有楚格峰也在其中!
      当初岭南道一战之后,他们三人在义宁就与宋贺二人分道扬镳了,且当初宋贺二人还兀自陷入情难之中,自顾不暇,根本也未曾多加挽留。
      再次相逢,竟是如此境遇,兜兜转转,竟不知这三人又遭遇了什么。
      宋怀甫单枪匹马,行云流水左手剑,他道:“我来了!”
      宋怀甫剑树刀山喝使催,杀了个畅快淋漓,干净利落!!!
      他道:“一群废物!”
      只是这村头如今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一拨又来一拨重重包围,宋怀甫带着郜黎和楚格峰且战且退,郜黎终是伤势忒重,一直昏迷不醒,且他们又只有一匹马。
      宋怀甫与背着郜黎的楚格峰背靠着背,问:“你们怎么会来京都?又怎么会被困在坞安村?”
      楚格峰道:“我们在义宁中了埋伏,一路被囚直到了京都,我和郜黎联手,拼死才让江米昂有了一线生机,逃了出去,让他去找你和贺衡!他如今怎么样了?”
      宋怀甫道:“他死了!”
      楚格峰大惊:“什么?!”
      楚格峰又问:“那贺衡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宋怀甫道:“贺衡还不知道你们的事。”
      宋怀甫问:“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楚格峰摇头,“但是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分工明确!”
      楚格峰问:“如今该怎么办?!”
      宋怀甫道:“杀出去!”
      然这些黑衣人仗着人多势众,却好似只围不攻,且碍于宋怀甫的剑术,皆不敢上前,但又绝不留下豁口,誓不让宋怀甫冲出去。且有预谋有调度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不让宋怀甫有丝毫精神懈怠。
      楚格峰道:“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难道坞安村的埋伏竟然是专门为你而设的?!”
      这分明是个死局!只等宋怀甫自投罗网!
      宋怀甫竟被他们围在坞安村耗了一夜!
      宋怀甫渐感体力不支,头晕耳鸣,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发作……
      宋怀甫道:“他们的目的是我,楚格峰,你骑马先走,回去找贺衡!”
      楚格峰心中暗道:“难道宋怀甫当真有旧疾在身?”
      不过一夜,楚格峰就见他脚步虚浮,冷汗淋漓,自然也明白了他们这些人为何要先围困宋怀甫一夜了。
      楚格峰道:“不行,我决不能丢下你!此时我若一走了之,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就是要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趁机而入!”
      黎明微光,宋怀甫心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都得死!”
      宋怀甫左手行云流水剑法第十六式,‘千山影寒’!!!
      金鳞透网欲吞舟,一向冲波逆水流。
      等到贺衡一路策马狂奔赶到的时候,就只见宋怀甫一剑千山影,仿若时间静止,流水停觞,千重万影,剑破四海!
      然风止云息,这一招杀敌一千,却也是耗尽修为,油尽灯枯,只见血衣浸透,衣玦飘飘的宋怀甫亦是缓缓坠落。
      只是他身下却是众人群起而攻之,刀剑猖狂,杀机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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