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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卷九 丹凤门街(二) ...

  •   宋贺二人为了查案便利,索性直接住在了裴府。
      然这一大早,辰时未至,宋怀甫都还没醒,贺衡刚出了屋门,就望见了蒙二。
      贺衡忍不住问道:“蒙二?你这是昨夜未归,还是?”
      蒙二尴尬地嘿嘿了两声,“我,我刚来…”
      岂知宋怀甫只着衿衣,眼神迷离地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趴在贺衡的身后,道:“哼,这小子,昨夜就没回去!在灵堂里陪了裴林颜一夜呢!”
      蒙二忽问:“你怎么知道?” 竟是不打自招。
      宋怀甫哼了一声后,竟是连打了两个喷嚏。
      贺衡一望他还是单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进去!小心着凉!”
      宋怀甫被他推搡之间,犹自懒散不动,“我饿了,我想吃灌汤包子,葱花酥饼还有扬州小馄饨……”
      贺衡一脸无奈,干脆拦腰一扣,单臂夹起他,且还仿若无人地顺道关上了门,“那你倒是起床呢,我刚刚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在那装睡。要不我带你去西市边上的礼泉坊去,那儿什么吃的都有!”
      被忽视在门外的蒙二忍不住腹诽,这两人若无其事地在这腻歪,究竟是不是来查案的?!
      蒙二恶狠狠地踢了一下他俩的房门,“走了!撑死你俩!”
      贺衡将他重新又扔回了被子里,怎带着自己也被他勾带到被子里,贺衡听见门外动静,“蒙二走了?”
      宋怀甫兀自抱住贺衡的后颈不撒手,“别管他!”
      贺衡一脸宠溺,笑道:“你又想干甚麽?”
      宋怀甫却是抬脚缓缓滑过贺衡的小腿。
      贺衡一腿弓起,当即压制住他不安分的举动,眼中望着他有星火煽动,不由在他耳边低语,言语之中暧昧不止,“昨夜可是你,我还在……你都能睡过去,今日又来撩我?!”
      闻言,宋怀甫当即狼狈地侧了头,咳了起来,贺衡一边顺着他的背轻拍了拍,宋怀甫觉得有些痒,一边躲一边笑,怎奈贺衡却不由他躲了去。
      隔着衣物,两人交缠不休。
      然贺衡情难自禁,正欲将他翻身,掀起他的后背之时,却被宋怀甫忽然一手掀开,翻身下床,伸手入衣,系上了腰带,徒留贺衡一人躺在了床上,沉沉怒声:“宋怀甫!!!”
      宋怀甫见他如此,忽轻笑出声,“我在呢!”
      贺衡咬牙切齿,“以后我再碰你,我就不姓宋!”
      宋怀甫更是笑道:“你本来就不姓宋!贺捕头,你这是急火攻心了麽?你忘了,你姓贺!这么迫不及待想成为我宋家人?!”
      贺衡怒极,“我今日定要让你知道,到底谁是谁的人?!”
      然下一刻,就被宋怀甫双手按在床头,温柔似水,一吻中的,满腔情意,绵绵不止。
      只见宋怀甫双眸含情,微挑眉,“我是你的人!”
      贺衡哼了一声。
      宋怀甫与他十指相缠,然后复又拉起他的手,语气幽怨,“阿衡,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然贺衡终捧着宋怀甫的脸颊大亲了一次,才放过他。
      这两人在屋里这般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一道出门去了礼泉坊。
      而裴府灵堂这边,今日又是来来往往的朝堂重臣前来吊唁,裴林颜一一还礼。
      然如今裴文一死,裴家势单,许多人也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
      头七未过,甚至还有以叔伯自称的扬言要散了裴府,反正裴林颜这个病秧子也撑不起整个裴家,裴府在他的手里迟早败光。
      蒙二覆上裴林颜的手背,道:“阿颜,你一定会振兴裴府,我信你!”
      怎知裴林颜却将他的手挪开,摇摇晃晃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灵堂,自裴父去世后,裴林颜还未说过一句话,也未流过一滴泪。此时见他如此,蒙二更是十分担心。
      蒙二一路追着裴林颜,岂知裴林颜一路朝后院走去,走着走着,就像发了疯似的狂奔不止,穿过重重庭院,一路跑到了裴府荒无人迹西北角的一片池塘,扑腾一声,就跳了进去!
      等到蒙二赶来,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淹没在池塘中,一声焦急,“阿颜!”随后也跟着跳进了池塘!
      然等到蒙二揪拽住裴林颜的衣领将他拖出水面时,蒙二一声接着一声的怒斥,“裴林颜,你就这么怂麽,不就是你爹死了麽,不就是几句闲言碎语麽,你就这么想死麽?!你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窝囊,这么没出息,一有什么事,就只知道哭,只知道回家找你爹告状,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爹没了,你也不活了麽?!那你偌大的裴府怎么办?你的姐姐们怎么办?还有你娘怎么办?你可想过他们的处境?!难道当真要等你死了之后,让他们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就是个绣花枕头窝囊废麽,连个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就是裴府里宠大的颜四姑娘麽?!”
      岂知裴林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和水渍,“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也不瞧瞧这个池塘有多浅,淤泥有多厚,我就算寻死,我至于选这儿来麽?”
      蒙二环顾左右,这才发现他俩此刻正站在池塘中央,然这水位也不过才没及腋下,蒙二这才讪讪得笑了两声,“呵呵,那,那你跳进这池塘里来干嘛?!”
      裴林颜道:“你先松开我,我找东西!”说完又一头扎进了池塘。
      蒙二不由问:“你找什么?”
      裴林颜也没工夫搭理他。
      等到裴林颜在池塘里寻寻觅觅摸索多时,然后终于扒拉了一个布包裹着的小箱子出来,他二人才从这一地淤泥池塘里走了出来。
      捞了半天,裴林颜累得干脆也直接坐在了地上。
      蒙二问:“你找的这是什么?”
      裴林颜忽笑了,“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蒙二道:“难道这是裴氏祖传秘宝?”
      怎知裴林颜打开了这箱子,拿出来的竟然是那一沓一沓的药方。
      只听他道:“这是我十三岁生辰时,我爹为了哄我开心,将我这十三年来吃的所有的药方子都收进了这个匣子里,然后当着我的面,丢进了这个池塘里,他说,愿我的颜儿往后都平安喜乐,最好再也不用碰这些劳什子的药了!”
      裴林颜又笑了,“自我一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发烧,恶寒,头痛,无故晕厥更是家常便饭,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府里的大夫从来不止一个,在家里所有人都哄着我,连我爹都顺着我。所以每逢喝药的时候我脾气就变得更差。小时候最讨厌别人叫我药罐子或者是病秧子,就怕别人因此而瞧不起我。每次只要一有人叫我病秧子,我准要上前和他打一架,可偏偏我又总打不过同龄的孩子,每次都哭得惨兮兮回家来,”
      闻言,蒙二道:“阿颜,对不起,当年是我年少不懂事!”
      裴林颜摇摇头,笑道:“然后我爹气势汹汹地就会带我找上门去,一定要替我讨个说法!可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总觉得只有有我爹在,天就塌不下来,别人也就欺负不了我,甚至还学会了在外仗着我爹,欺负别人…”
      蒙二也笑了,“是,我走了之后,你可是京都城里有名的小霸王…”
      裴林颜道:“卓睿,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听说你因为和你舅舅吵架,就敢一个人离开京都去龟兹找你爹去,我好生羡慕!”
      裴林颜道:“可等你从龟兹回来,成了蒙小将军,整个人都像是变了模样,彼时我们在京兆衙门意外相逢,我既是嫉妒又是难堪!”
      蒙二忽惊奇道:“所以那时候你真的是因为我才离家出走?可没想到,却碰上了我,然后才临时起意与我一道南下去找贺大哥?!”
      言及此,裴林颜忽露出了几分腼腆尴尬,但仍就点了点头,道:“想想我这些年,就因为仗着有我爹在,仗着在家里有人宠着,就不学无术,以致于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又能干甚麽呢?!”
      裴林颜道:“卓睿,他们如今都来质问我,为何我爹死了,我都不哭?!”
      裴林颜语气悲恸,道:“可如今连我爹也不在了,我受了委屈欺辱又能找谁哭诉告状去呢?!谁还能将我的这些不开心说扔就扔,一埋就埋在这淤泥池塘中这么多年呢!”
      蒙二忽将他紧紧搂住,他道:“阿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蒙二捧住他的脸,一点一点抹去他脸上的泥水,他道:“但我不会像你爹那般惯着你,我只会告诉你,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只要你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裴府就不会倒!”
      然甭管裴府闹成什么样,彼时宋贺二人都还在礼泉坊逛着呢。
      宋怀甫咬了一口贺衡手中吃了一半的酥饼,然后就借机将他手里的锅盔和酥饼给换了换,然后又拉住贺衡进了一家羊肉抓饭,宋怀甫拿起店里的汤壶倒了一碗羊汤后,喝了一口后,大为惊喜,顺手又要强喂贺衡。
      贺衡摇头,却被宋怀甫两只油手给捧住下巴,勉为其难才将就喝了一口,宋怀甫一脸期待,问:“怎么样?好喝麽?”
      贺衡皱眉:“忒腻了…”
      宋怀甫哼了一声,怒嗔,“不喝也得喝,不吃也得吃!”
      宋怀甫叫了一声,“小二,一碗羊肉抓饭,一碗羊杂面,一碗羊羹,再来一个古楼子!”
      小二笑道:“好嘞,客官!我们小店的羊汤在整个京都可都是顶顶有名的,这位客官估计不是我们京都本地人吧,我们京都人谁不爱吃羊肉,喝羊汤的?!只要喝了我们家的羊汤,就必定会对我们家的羊汤赞不绝口,流连忘返的!”
      宋怀甫道:“就是!!!好吃!!!好喝!!!”
      贺衡道:“小二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是京都人,乃是扬州人士!”
      宋怀甫哼了一声,又将碗递到他的嘴边,道:“那你也在京都待了许多年了,也该爱上羊汤了!”
      贺衡无奈又喝了一口羊汤,道:“嗯,好!你开心就好!”
      宋怀甫道:“那你得陪着我一起吃!还有,不准皱眉!”
      贺衡擦了擦被他抓蹭的油手印,又将宋怀甫的花猫脸擦了擦,“陪!!!你今日想吃多少,我都陪着你!”
      宋怀甫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忽察觉,“咦,不对呢,自从你接了裴文的案子之后,怎么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呢?!看着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上心的样?!至少不像是对待刑杭封的案子那么日夜辛苦,披星戴月了···”
      贺衡道:“案子总也查不完的!要是总那么绷着弦,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更何况裴文这案子急不得……”
      宋怀甫疑惑。
      贺衡道:“你想想,我们可才知道裴文可是一手操办铜匦案的黑手,然后武李之争刚刚开始,紧接着他就莫名其妙得死在丹凤门街上,要说武家人没有嫌疑,我还真是不信的!”
      宋怀甫忽踢了他一脚:“我也姓武!”
      贺衡直接捉住了他的腿,“你现在姓贺!”
      贺衡又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宋怀甫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姓宋!”两指夹着筷子,又朝贺衡手腕而来,继而两个人,四只手在桌上又动起手来了。
      直至贺衡将他的两只手腕交叉都固定握紧,宋怀甫还欲挣脱再动,贺衡忽一只手赶紧提勺喂了他一口羊肉饭,道:“你先让我说完,好不好?!”
      宋怀甫被一口羊肉饭塞进去鼓得腮帮振振,只好点头。
      贺衡道:“可若是明眼人一瞧就觉得是武家人所为,那么接下来想必我们在裴府不管查到什么想必都会有证据指向武家,亦或者即便我们不查,也会有人送上证据来,那既然这样,还不如缓缓呢…”
      然贺衡见他一口羊肉饭刚要吃完要说话,立即又喂上一口羊肉饭,确实越嚼越香,宋怀甫的注意力瞬时又被转移到了饭桌上,冲着贺衡扬了扬下巴,“我要喝羊羹…”
      贺衡正舀了一勺羊羹时,却见宋怀甫忽然直勾勾地望着门外,然忽一闪身,宋怀甫人不见了。
      贺衡着急扔了银钱,也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谁知等到贺衡追上宋怀甫的时候,却被他突然拉住回头隐在了闹市之中,贺衡低声问:“怎么回事?”
      宋怀甫道:“瞧见了没,对面拐角,那人,你可觉得眼熟?”
      贺衡远远望了一眼,“江老二?”
      竟是封乐镇上江氏土匪窝里的江老二再次出现!
      且江老二此刻在那角落里正和一人刚刚碰面接头。
      宋怀甫思索道:“照理说,他一个土匪,上次在义宁县侥幸逃过一劫,且车侯和蒙卓蔺已死,他就不应该再卷进京都是非才对,难道不应该是带着江老大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麽?!为甚么还要冒险再来京都?!前不久我们可才刚刚从永阳坊里的延岁洞看到过他,如今又来这闹市之中的礼泉坊来与人碰面,怎地如此令人生疑呢!除非,,,”
      贺衡忽低头,且一手也将宋怀甫按在了怀中,道:“除非他的背后不止车侯,还有别人!”
      竟是江老二与那人聊完,从他们背后径直离开了。
      宋怀甫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道:“阿衡,你可还记得,车侯临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贺衡道:“小心你们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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