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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卷八 四方铜匦(四) ...

  •   于是乎,宋贺二人就待在了菜帮头这儿。
      望着宋怀甫殷殷的眼神,贺衡也只是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宋怀甫一听便知,贺衡这是什么也不打算说了。
      菜帮头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宋怀甫,直至他故意找人引开贺衡,岂料正中宋怀甫下怀。更准确地说,贺衡的离开就是宋怀甫故意赶走的!
      眼看着菜帮头步步逼近宋怀甫,宋怀甫气定神闲!
      只见他即便坐在那儿只是静静地端着一杯粗茶,不过一个眼神,一个浅笑,也能激得菜帮头血气上涌,色胆包天,浮想联翩。
      果然,贺衡刚一离开,菜帮头的手就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
      只听宋怀甫幽幽道:“别急,动静大了,可不就引旁人也来了?你这可有安静偏僻一些的地方?”
      菜帮头竟也没想到他竟如此配合,完全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笑得顿时就合不拢嘴了,“有,有,有,美人,这边请!”
      宋怀甫这次是彻底活动松散了筋骨,原来贺衡幼时曾被人贩子迷晕了给拐到了延岁洞,在这生活了大半年,然后才被他师父意外救了回去!贺衡临逃跑前,差点儿将整个延岁洞一把火给烧了,且还放走了不少被诱拐来的半大孩子!其中就有他后来的师兄苏时方和师妹乐正颜奚,也就是曾经在扬州还施手搭救过因醉酒而陷入昏迷的宋怀甫的那俩人。
      贺衡的师父菩提散人本是个惫懒洒脱之人,曾发誓一生不入世,且他的师兄,师妹因为这段遭遇更是不喜入京,如今这二人在扬州悬壶济世,师兄更是隐隐已有医圣之名!
      可偏偏只有他贺衡不仅入了京,且还入了世!且正因为他幼时的遭遇,才让他有了这些念头,就是因为经历过黑暗,经历过不幸,经历过不公,所以才会看不惯刍狗世道!所以才要管尽天下不平事!
      等宋怀甫捏肩揉背得从里洞走了出来时,恰好撞见正要往里冲的贺衡,贺衡抓住他的手,紧张得上下打量他,“你,他,,,我,在外面听见有动静!他可是欺负你了?”说完仍要往里冲。
      宋怀甫当即伸手拦下他的脚步,“没有,我没事!”急中生智,又赶忙道:“阿衡,你瞧,霍永快输光了,他可快要出来了!”
      果然,没等多久,骂骂咧咧的霍永就被人给扔了出来!刚好迎面撞上宋贺二人,一前一后,夹击而上!
      这霍永一惊之下,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贺衡干净利落,直接一刀柄劈晕了他,径直装了麻袋扛了起来!
      怎知他们刚一从延岁洞出去,就有一戴面具的神秘男子站在了他们的背后,目送了他们的离开,随后又走到了早已气绝身亡的菜帮头的身边,不由道:“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霍永被投进了刑部大牢!
      霍永这厮果然是个软骨头,还未上刑,就已经全部招了!
      可惜地是,他知道的消息也着实少得可怜!
      果然这霍永之前根本不认识什么王曦,也是某一日有俩个姑娘突然找上门来,且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配合演一出戏罢了!其中一个姑娘告诉他,是因为她喜欢那刑大人,想要让他纳她为妾,所以才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逼他表明心意罢了!
      宋怀甫问:“既然事情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那日在金城坊见我就跑?”
      霍永着急道:“这才几日的功夫,那两个姑娘可都死了!而且刑大人可都要被问斩了!我就是再傻,我也知道这事情肯定不简单呐,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的!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得就被卷进去,当个替死鬼!那为了我这条小命,我还不,能躲就躲?!可即便我都躲到延岁洞去了,都能被你们抓回来?!我这是什么命呢!大人,小的可真是冤枉的!我一没杀人,二没□□,你们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呀!”
      原本以为抓到了这漏网之鱼霍永,应该就能串联起不少事,岂知竟是个故弄玄虚,毫无用处之人!
      抛了这么大的明饵在这,果然就是为了浪费他们的精力和时间!
      贺衡莫名有些烦躁!
      此案越查细节越多,勾缠交错!可却哪哪都断了头绪!
      贺衡决定从追查刑杭封这两年涉及的案件入手,结合那本行贿受贿的账册,二者定有重合之处。
      贺衡和宋怀甫二人一夜未归,都待在了京兆府衙门库房之中翻查卷宗。
      然翻了一夜,贺衡心道:“刑杭封!我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你究竟惹了多少事?!得罪了多少人?!”
      贺衡才知道,京都的水好浑呢!
      若非有宋怀甫从旁替他解释分析,恐怕他也分不清这其中弯弯绕绕!
      只是有一卷案宗,贺衡莫名记在了心头。
      几个月前,也就是贺衡还在岭南的时候,刑杭封曾经主理过一件铜匦伸冤案,有人举报胥苍,‘为谋逆臣做兵器,杀伤官军甚众’。然实则却是无中生有。
      胥苍,本是当朝内侍监,深得女皇宠信。
      然而此案竟然不是由刑部及大理寺调查,而是由刑杭封受命开始调查此案,在此期间,却收到了更多的谋逆证据,间接导致了胥苍有了一场牢狱之灾!
      后来的后来,此案竟然不了了之了,胥苍不知何故竟然重获圣恩,官复原职,如今仍是殿前内侍监,且宠信更胜之前!
      然宋怀甫却意外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次案卷似乎与武窦关联紧密,或明或暗都与武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其中行贿的被刑部已经抓进去的好几个商人可不都是前段时间在西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与胡通商最为密切的几大商号的人…
      而鸿胪寺,市舶司的人又是武窦府上的常客……
      宋怀甫想:莫非这一切也和游仲叔有关?他当真也牵涉其中?
      联想到当初武窦力挽狂澜救下刑杭封,在大理寺狱因为露珠之死而又雷霆震怒…这一系列之举实在是太过反常,太过匪夷所思!
      宋怀甫喃喃自语:“是时候要去找一趟游仲叔了…”
      今日十五。
      彻夜未眠,宋怀甫有些乏了,坐在案前,手中卷宗还未翻页,左手托在额前就这样睡着了。
      等他醒来,贺衡早已不见踪影,背上却多了一件外衣,却并不是贺衡的。入眼可见的却是小郁桑提了一食盒的饭菜走了过来。
      小郁桑是这府衙里年纪最小的,一笑起来更是露出两颗小虎牙,人又机灵勤快,讨喜得很,他道:“大人,您醒了?是贺大哥嘱咐我来给您带食盒!您先将就着用点!贺大哥说你从永阳坊回来,就没怎么吃东西,想必一定是饿坏了吧!”
      宋怀甫嗯了一声,顺手就端起了郁桑递过来的清粥,又问道:“这外衣也是你的?”
      小郁桑有些腼腆:“我怕大人着凉了,但是又不敢惊动大人,所以,才,,,”说完又着急解释,拱手低头道:“大人,是小人僭越了!”
      宋怀甫忍不住笑道:“你慌什么?!谢谢你!郁桑!”
      小郁桑这才抬头,憨憨得摸了摸后脑勺,见宋怀甫笑,遂也跟着他笑,说话稚朴还透了点傻气,“大人,您长得真好看!怪不得贺大哥今早对着你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我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闻言,宋怀甫的眼中都仿若有了星辰,他又弯了眼,弯了唇,“当真?”
      郁桑十分郑重得狂点头。
      宋怀甫越看小郁桑越欢喜,又问:“那你知道你贺大哥去哪了?”
      郁桑答:“去金城坊了!”
      宋怀甫又问:“他一个人去的?”
      郁桑答:“还有季参军和黎相大哥!”
      宋怀甫想了想,又问:“他有说去干什么了麽?”
      郁桑摇头不知。
      宋怀甫喝完了粥,又吃了几口小菜之后,道:“那我就先回府了!我都好几日没有沐浴更衣了,若是他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我晚上再来找他!”
      然宋怀甫心中所思所想的却是:沐了浴,更了衣后,见到游仲叔之后,该如何开口呢…若是,,,
      郁桑点头。
      然贺衡和季步,还有贡黎相在金城坊(靠近西市)原本是去调查那账目上行贿的那几个商铺所在之地,岂料因为官府查案,这几家商号竟然已经完全被封了!
      可奇怪地是,刑部并没有封存这些商号的原始账目!至少贺衡至今没有见到!
      那么这些原始账目又在哪里呢?!
      刑部大牢里虽说关了一批人,可大多都是商号的老板,可真正那些私下管账的先生又被抓到哪去了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真是带着账目一起不翼而飞了?
      贺衡有些饿了,走到一家汤饼铺子的门前,嗅着这香味就拉着他二人进去坐下了。
      贺衡道:“季参军,黎相陪我吃点?!”
      贡黎相点头,又接着低声叹气道:“这案子前前后后是做得真干净,贺大哥,咱们刑大人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地非要掷他于死地?!瞧瞧这大手笔,好几家商号说封就封,账本说没就没?!”
      贺衡取了一双筷子,兀自磨了磨,“黎相,慎言!”
      季步也道:“唉!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单就说这商号原始账目,这偌大的刑部就愣是说没有,没有点猫腻,反正我是不信的!当初清查刑大人的府上的时候,那可真是齐全得很呢!金银珠宝字画古董,条条框框,来源出路,那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这刑部分明就是想立下铁证,让你再也不能翻案了!”
      贺衡依旧没说话,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汤饼。
      季步忽压低声音道:“贺大哥,你说那些账本会不会就在那铺子里,要不要咱们夜里潜进去,翻一翻,找一找?没准儿还就真能找到呢?!”
      贡黎相亦望向贺衡。
      贺衡依旧一丝不苟,心无旁骛地吃着汤饼。
      等到季步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贺衡却说了一字:“可!”
      贺衡忽望向贡黎相,贡黎相亦点头。
      贺衡忽问:“二位,你们可知道曌血盟麽?”
      贡黎相摇头。
      季步道:“曌血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只要有人出钱,它就杀人,至于买家是谁,它不管!杀手榜上第一名就是一个叫无名之人!听说从未失手过!”
      贺衡又问:“那曌血盟的头领是谁?”
      季步摇头:“不知!这头领神秘的很,从来都不现身!”
      贺衡又问:“那买家如何联系曌血盟?又如何告知他们暗杀者为谁?”
      季步又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就在这金城坊中,有一个专门联系曌血盟的信鸽房,只要买家将人名和银票都系在鸽子卷轴里,三日之内自会有人回信于你!”
      闻言,贡黎相打趣道:“季参军竟然知道得这么多,莫非也是做过这类买卖?”
      季步恐慌,接连摆手,“那我肯定没有!贡捕快,可别给我开这种玩笑呢!”
      吃完汤面,贺衡左右一摸,道:“今日出来得急,竟然没带钱,黎相,你且帮我垫上一垫!”
      贡黎相一口答应,想也未想,就从怀中掏出了一荷包,付了钱。
      贺衡眼尖,竟是个绣工精致的鸳鸯戏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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