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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卷一 京兆府尹(五) ...

  •   等到贺衡回到宋淮甫那屋的时候,宋淮甫已经躺在了床上了,只是浑身仍旧是冒着寒气。
      突然,贺衡探了探宋淮甫的鼻息,又趴在他胸口之上听了听他的心跳,继而又摸了摸颈脉。气息全无。
      闻申在一旁:“不用试了,他说了,三日之后,自会醒来。”
      贺衡还欲问些什么。
      闻申:“我困了,折腾到半夜了,我要去睡了。”
      贺衡将宋淮甫又裹了三床棉被,卷了卷,靠到了里侧,自己又拿了一床棉被裹紧了自己,还是冻得不行。
      贺衡想:这就相当于旁边放了块人型冰块,还一直散着寒气,能不冻得慌嚒?
      左右是入不了睡了,干脆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壶酒回来,硬是灌了满满一壶入腹,才有了些许的暖意,摸进被窝,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困了,总算睡过去了。
      第二日,贺衡就拉着刑杭封去了伍橼茶馆。
      刑杭封:“这不是你前段时间经常光顾的茶馆嚒?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贺衡:“找人。”
      贺衡拉过旁边一店小二就问:“你们家黄老板呢?”
      小二认出了贺衡:“原来是贺爷,小的前东家黄老板前些日子就将这茶楼脱手卖了,如今估计早就带着全家老小下江南了吧。小的现如今东家姓李。”
      贺衡:“跑了?这才几日的光景!溜得真快!那他可有什么东西要转交给我的?”
      小二:“这小的就不知了,不过您要不去问问我们李老板?兴许他知道些什么?!李老板在三楼呢。我带您去?”
      贺衡还从来没有上过伍橼茶馆的三楼呢,刚踏上三楼的楼梯,就听见了那李老板的声音了,“可是贺衡贺捕头?”
      原来李老板已经坐在三楼的花厅候着了,还沏了两杯茶,“我等你多时了。”
      贺衡和刑杭封走进去,小二替他们关上门,便下楼去了。贺衡:“哦?可有什么话要说?”
      李老板:“并没有。”
      贺衡:“那你等我作甚么?”
      李老板:“黄老板临走之时,让我转交给你一包东西。他说你今日一定会来的。让我沏茶候着便好。”
      贺衡还没打开,却觉得这东西甚是熟悉,耳朵一动,手下一动,“你可知这里面是什么?”
      李老板:“不曾打开,不知。”
      随即窗外翻进来蒙面一人,直接就抢了这东西,翻墙而去。速度之快,生平罕见。刑杭封着急,正要去追回来。贺衡当即拦住他。
      贺衡也不管那李老板是否大骇,“李老板,告辞。”
      殊不知,李老板的那句不曾打开,不知救了他自己一命呢。
      下楼的同时,刑杭封:“阿衡,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他们抢走证据无动于衷?”
      贺衡:“那不是证据。”
      刑杭封:“那也必定是能指引线索的东西。”
      贺衡:“参军勿急,勿恼,你不觉得现在我们每往前一步,就有人跟着我们一路嚒?他们已经慌了,急了,怕了,乱了阵脚了,那越是这样,岂不是代表着我们越接近真相了嚒?”
      刑杭封:“话虽如此,可你知道那包东西是什么?”
      贺衡笑:“先不用管那包东西,我们先去等刚刚翻墙而去的那人。他还得回来,走不了。那人可比那包东西值钱得多。”
      刑杭封睁大眼睛:“哦?!当真!!!”
      贺衡一路下了一楼,转了一圈,落了座,点上了一壶好茶,还品上了茶。台上此刻还有说书的,抑扬顿挫,别提多精彩。
      刑杭封内心着急,却也只能不动声色跟着喝茶。
      不一会儿,最初引路的那小二又回来了,笑嘻嘻地替他俩斟茶,“咦,二位爷,你们还没走呢?可是还在等我们李老板?”
      贺衡挑眉一笑,甩手就扔掷茶杯砸在那小二的头上,右手横刀迎风就劈了过去,“等你!”刑杭封一见贺衡起动,不问缘由,立马就夹击了那人。
      本来众人还有疑惑,可那默默无名的店小二不过仅仅迟疑了几秒,就腾挪躲闪,不仅躲过了茶杯,还躲过了贺衡的横刀。可在贺衡和刑杭封两人的制衡袭击下,他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呢,可渐渐地他的身形动作越不听使唤,越来越慢,最后总算被贺衡的横刀架在了脖子上了。
      ‘小二’:“你竟给我下了药?你是什么时候下的药?这绝不可能?!”
      贺衡:“哼,若不是你按捺不住,跳进窗来,抢走那包东西,我又怎会顺手就在那包东西上做了手脚呢?!怎么,抢过去才发现那不过是包随处可见的普通的东西,又想折回来接着跟着我们伺机下手嚒?怪只怪你的人皮面具做的太不精致了?!话还太多?!一眼认出了我也就罢了,还那么殷勤得带我们上楼?李老板的规矩我是不知道,可之前的黄老板可是当众斥责过一个店小二的,所以伍橼茶馆,未经允许,小二是不得靠近三楼的!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
      贺衡一把撕开了他的人皮面具,一个脸上留有烧伤的男人。
      ‘小二’:“贺衡,是吧,我记住你了!!!”突然一下子竟然挣扎,冲出了人群,逃出去了,一展轻功,越窗而逃!
      刑杭封:“就这样让他跑了?下了药都能跑得掉?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呢?!不过瞧他那脸上的烧伤,莫非还是当年坞安村的幸存者?”
      贺衡:“嗯。”
      伍橼茶馆吃茶看戏的人当真都胆量过人,这一‘小二’人皮面具戏码围观过后,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颤颤巍巍下了楼的李老板在远处楼梯口问了句,“贺爷,又发生什么事了?”
      贺衡:“你的小二估摸着是被人打晕了一个抑或者死了一个了,你快去伙计住的小院里搜一搜,瞧一瞧吧。我且在这里等着。”
      李老板果然去了,那小二当真是死了一个了,还是昨夜刚死的。
      贺衡将尸体用麻袋一装,扛在肩上,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上街回衙门送给闻申去了,丝毫不理会身后整个伍橼茶馆的对他的热议。贺衡俨然已经成了伍橼茶馆的话题人物了。
      二人回了衙门,刑杭封就又去回复蒲台府尹去了。
      贺衡刚抬腿进了闻申的门,闻申头也不抬,难得一见的火气十足:“难道衙门里就我一个仵作嚒?我的院子就这么大,已经堆满了,看不见嚒?出去,出去!!!”
      贺衡倚在门框上,难得揶揄,“哎吆,闻仵作也有发火的时候呢?说好的不动如山呢?!”
      闻申:“是你?你又扛回来个什么玩意?”
      贺衡:“是个新鲜的,给你换换口味。。。”
      闻申:“哼,托你的福,你昨夜已经给我换过了。”
      贺衡:“如今洞里有烧伤的可都在你院子里了?”
      闻申:“嗯,差不多了。”
      贺衡:“总共有多少?”
      闻申:“目前烧伤的合计约摸六十多人。”
      贺衡:“你先忙,我走了。”
      贺衡回了屋,又摸了摸宋淮甫的脸颊,依旧霜容不改。只是不像昨日那般还冒着寒气了。这凝霜丸这么厉害的嚒?
      该不会又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贺衡回到桌上,抬笔就想自己画出那肖像来,可奈何,怎么画,都画不出其神韵来,这绘图也是一大败笔呐。
      刑杭封推门而入:“我一猜,你就在这,瞧瞧,你这画的,别告诉我是今天那男人?!别费劲了,我都已经弄好了,已经找人张贴通告了。”
      然后贺衡才注意到刑杭封手里还拿着一张告示,有画像,有文字,“这是谁画的?这么传神?”
      刑杭封:“那必然是刑参军,区区在下喽,总不能指望你来画吧?!你这文墨,恕我实在不敢苟同呢?!”
      贺衡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认。
      刑杭封:“你说,那人可会就是当年行凶者之一?”
      贺衡:“不知道。”
      刑杭封:“黄老板给的那包东西究竟是什么?”
      贺衡:“应该是包土吧。”
      刑杭封:“土?什么意思?”
      贺衡摇了摇头。
      刑杭封:“这黄老板,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不仅跑了,还丢给我们一个哑谜,有勇气倘这水,却没勇气站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贺衡:“他应该不是那背后一路指路的人,我与他相识也有几年了,以前从来都不曾提到过什么坞安村,他父母也尚在,所以更不可能和那村子有什么关系。他应该是答应了别人借了个场子,递个东西,帮了这个忙,然后又嗅到其中的危险程度,滑溜溜地就先保命要紧了,没准儿过几年风声不那么紧,这案子也破了,他可能又会回来了。”
      刑杭封:“如今黄老板跑了,那个烧伤男子也跑了,线索又断了。看来又只能寄希望于咱们闻仵作能有所突破了。”
      贺衡:“一时半会,是突破不了了,闻申今日都发脾气了。估计今日是太多人去找他了,各方都在给他施加压力了。”
      刑杭封:“哎。。。对了,你和咱们周少尹打过交道嚒?对此人印象如何?”
      贺衡:“只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话。”
      刑杭封:“那印象如何?”
      贺衡:“不喜欢,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而且,我觉得,你最好做什么事还得防着他点。他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般善解人意,体恤下属的。”
      刑杭封笑,“那谁和你是一类人?”
      贺衡:“你,闻申,还有,席少尹,季参军。”
      刑杭封:“席少尹,席恒?季参军,季步?眼光犀利呀,我还是小瞧了你呢,还想着你这天天没着没落,散漫惯了,也不爱和那些参军打交道,更别提少尹府尹了,没想到,你竟还知道一些人事。”
      贺衡:“哼,我只是不喜官场的那一套而已,又不是瞎子,聋子,天天走过来走过去,大致肯定也得知道些什么吧?!不然岂不是在这里白混里两三年。。”
      刑杭封嘲讽他,“若不是你找到那个洞,我还真以为你打算要在这京兆府尹混一辈子呢?!”
      贺衡挑眉:“我若当真如你所说那样,巴结府尹,少尹,天天混迹在那些个参军之中,与他们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这些我自问又不是做不来?!可你还会一直像这般真心待我嚒?什么话都敢与我说?”
      刑杭封:“这么说,你这二三年都是在变相地讨好我了?成功地潜伏在我身边了?”
      贺衡:“正是!”
      刑杭封:“小兔崽子!滚!!!瞧你这点出息!!!巴结我有个屁用!”
      贺衡:“怎么没用,若是你一飞冲天了,那我岂不是也跟着鸡犬升天,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在京都横着走了?”
      刑杭封笑骂:“那我还真想看看,你在京都横着走的模样呢?!”
      第三日,刑杭封和贺衡两人又一道上了坞安村,放眼望去,真是烧得干净利落,实在没什么可剩下的了。
      刑杭封:“寸草不生?也是奇了怪了?!就算大火烧得再厉害,这杂草也该生一生呢?!这地方真是诡异得很,每一次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贺衡也不言语,进了一户人家,就开始没完没了的侦查了。
      刑杭封也随他去了,扒了扒那枯井,又踢了踢那破烂不堪的牌匾,嘴里念叨,“也不知道他们洞里的今日可有什么收获?哎,不对,这个村子里只有这一口井水,所有人都是要喝的,那如果想要一击必中,一个都不放过的话,最简单的法子岂不是应该先下毒,最起码得都迷晕了再说呢?!然后再放火?”
      刑杭封大喊:“贺衡,快出来!!!!!!”
      贺衡走了出来:“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了嚒?”
      刑杭封将自己的猜想又说了一遍:“怎样?你觉得如何?”
      贺衡:“可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可还能查到?算了,碰碰运气吧,且刮些井下的残渣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两人忙完之后就下山了,贺衡今日走得特别快。
      算算日子,今日或者明日宋淮甫就该醒了。
      回到衙门,贺衡就急忙跑回了后院的客房,推开门,床上的人容颜依旧,霜花也消失了,只是还没醒。
      贺衡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有温度了,也有气息了。
      今夜贺衡不用灌酒了。
      贺衡念叨:“这算三日了吧?怎么还不醒?”
      第四日,一整天,贺衡都不打算出门了。
      因为,早上一睁眼,宋淮甫醒了。
      贺衡:“你醒了?”
      宋淮甫醒来的第一句话:“坞安村的土壤有问题!”
      贺衡:“什么问题?”
      宋淮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坞安村见面的时候嚒?那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但是我当时我没想明白!坞安村之所以寸草不生是应该它的地下是温泉!”
      贺衡:“温泉?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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