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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卷六 江湖武林(六) ...

  •   贺衡仔细望了望,“是!我应该是见过的!”
      宋怀甫:“好,那你再想想,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贺衡道:“好。”
      宋怀甫又笑道,且借着剑锋相对,双剑互抵,附耳低声,“唉,慕盟主,虽然我不认识你这张脸,之前也没听过你的声音,可咱们是不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呢?!比如,,,少女峰顶?又比如,,,温泉池边?再比如,,,京都府尹?你说,那个背后一直盯着你关键时刻喜欢放冷箭,吹银针的人会不会也在这附近?!这么相似的情景之下,他会认出你麽?!你的主子又是谁呢?!当真知道你的来历麽?当真知道你一直都在查那件事呢?!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就这样说出去,明日的你,可会不会比今日的我过得还要惨?”
      这次换成慕连习的手越来越不稳了,眼神飘忽,心神不定,不过才是几句话而已,他的剑法伴随着心志就受到了极大的震荡波动。
      形势翻转直下,宋怀甫周遭突然之间气流凝聚涌动,剑气激荡,剑灵充沛,直冲云霄!更觉流云剑通灵畅然,剑法超卓,随心所动,随性妄动,肆意凛然之所向披靡!
      而反观慕连习,却是处处置肘,行动凝滞,似乎总是在藏着掖着什么,出手不利落,剑意不果决。
      一时间,慕连习竟被宋怀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处处被动!
      宋怀甫就像是猫捉耗子似的一直戏耍着他。
      直到远远的贺衡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宋怀甫突然出声打断他,“咦,阿衡,佛曰不可说!”
      说时迟那时快,流云剑顺势就划过慕连习的手腕,宋怀甫背贴慕连习,与之逆向滑过一步,陡然出乎意料又反手如游鱼一般近身贴近慕连习,其速度之快,等闲之人根本识不清,等到慕连习反应过来,那把流云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一招游步近身杀人于无声无息正是行云流水剑的第九式‘拂云追月’!
      宋怀甫在他被贺衡恍得心神不宁的时候,竟然趁其不备,近身挟持了他。
      当即就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
      眼见局势已定,岂料贺衡又接着慢悠悠得道:“慕盟主,你别担心,我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是应和了一声罢了,不过既然慕盟主这么热情好客,想来应该会亲自送我们出城的吧?!”
      楚格峰和贺衡径直走向宋怀甫的身边,楚格峰往左瞧瞧,又往右瞧瞧,“啧,啧,啧,,,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一个攻心为上!就连我都被你们俩给骗了呢?!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呐!”
      无人应他。
      宋怀甫只是沉默得将贺衡手中的‘暗夜流光’拿走了,然后又将腰间的‘穿林打叶’递到了他手里。
      贺衡更是默默得将‘穿林打叶’变成竹杖之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云柠跟在宋怀甫的身边寸步不离。
      几人挟持着慕连习正要往大殿外走。
      莫子行突然上前拦下云柠,言辞激动,更是上前就拽住了云柠的衣袖,“云柠姑娘,你当真要和他们一起走?!你可知,你这一走,就要被卷进这些江湖是非之中了?!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沾惹上这些江湖恩怨是非的麽?!”
      云柠望了一眼身边的宋怀甫,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莫公子,还请你莫要阻拦。”
      两人无端拉扯之间,莫子行的手臂被一掷似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不远处的慕连习的身上。
      慕连习竟然动了。
      慕连习何等机敏,毫不迟疑,反手一掌就要震碎近在咫尺贺衡的心脉,岂料贺衡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宋怀甫一手拨开,‘暗夜流光’更是一挥而上,手起刀落,利刃先挑割了他的掌腕,紧接着直逼慕连习的颈脉。
      丝丝血缕顺着刀刃缓缓滑落,不仅听到了慕连习的闷哼声,同时也听到了贺衡的一声闷哼。
      宋怀甫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莫子行的剑已然插在了贺衡的右肩之上,贺衡显然已经摇摇欲坠,快要站不住了。
      慕连习哂笑:“看来依旧是得不偿失呢?!这笔账,怎么算,你都是赔了呢?”
      宋怀甫手上的‘暗夜流光’更逼紧了他的皮肉,“又是你!你到底给那个蠢小子灌了甚么迷魂汤了!这般听你的话!”
      贺衡的手还紧紧握在那把剑上,汨汨的血流染痛了宋怀甫的眼!
      宋怀甫心中一团怒火,朝着一旁呆愣的楚格峰直接就吼了出来,“楚格峰!!!”
      楚格峰这才惊醒过来,一掌荡开莫子行的剑,扶住贺衡,点穴止血,绑扎迅速。
      楚格峰道:“这,这真的不能怪我!那小子明明是冲了你背后偷袭去的,哪知道,唉,就成这个样子了,我可是拦都拦不住。。。”
      贺衡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没事!”
      宋怀甫却不领情,望着贺衡冷冷地道:“哼,贺衡,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和这北极楼都烧成灰烬,然后撒到江河湖海喂鱼去!”
      贺衡却是闭上眼,道了一声,“好,那你要说到做到!”
      宋怀甫怔愣了一下,似是没想过还被噎了回来,欲再说甚么,却是被云柠打断了。
      云柠问:“莫公子,你这是甚么意思?”
      还未等莫子行开口,宋怀甫却是高声问同样围在不远处,迟迟不动手,立在人群中的莫渊:“莫掌门,你又是何意呢?”
      谁料莫渊却是于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说道:“江湖私仇恩怨,缥缈派不管,小儿女情长,我更不会管。相信以宋公子你的身份和心性,也定然不会和子行这样的小辈一般计较的不是?”
      宋怀甫却笑了,轻抚‘暗夜流光’,杀机肆起,“若是我一定要计较呢!”
      贺衡却是直接就按在了宋怀甫握刀的手臂之上,“不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重伤也不行!”
      宋怀甫斜睨了他一眼,透过那眼神,贺衡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宋怀甫心中言:“瞧他那脸皮真是够厚的!明明就是脚踩两只船,见风使舵!你敢说他昨日没搅和进去?!”
      但贺衡却是重重得按住他的手臂,那眼神也在告诉他:“那也不行!”
      宋怀甫既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接下他的话。
      他只是忽然挑眉扬声,“郜黎,既然世人都说你是我的人了,何不就此跟着我走了呢?莫非你还想留在这等着被蜀山派清理门户不成?!”
      隐在人群里的郜黎沉默了许久,许久,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应该不会跟着走的,谁能料到,郜黎真的走出来了。
      宋怀甫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抬了抬下巴挑了挑莫子行,“带上他!”
      随后又对莫渊道:“莫掌门,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定然不会拿你这宝贝儿子当靶子的!只是,如今,多个人质在手,走得也放心些!你说是不是?”
      慕连习的冷笑又加深了几分,“你就不怕带上他,更会坏事麽?”
      宋怀甫也是冷笑连连:“呵呵,相比他来说,你可要危险多了!我既然都敢带你上路了,还怕一个莫子行麽?!”
      慕连习道:“拭目以待!”
      这一行人就这样真的走出了北极楼。
      此时竟已是未时。
      一出北极楼,冬日的阳光竟也会这般刺眼!
      贺衡的身体不由晃了一晃!
      宋怀甫眯了眯眼,道:“楚格峰,你过来!”
      楚格峰犹豫了,“你让我来劫持慕盟主?!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我还没有完全落草为寇呢吧?!”
      宋怀甫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又道:“郜黎,你过来,把莫子行交给楚掌门!”
      楚格峰还欲拒绝,可再一瞧宋怀甫欲杀人的眼神,还是离他远些吧。
      然而,等到宋怀甫一碰到贺衡时,就立即决定: “找几辆马车!我们坐马车走!”
      贺衡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宋怀甫的“南下!”
      等到贺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马车里了,且还枕靠在宋怀甫的腿上,宋怀甫正在替他换药,此时已是深夜,马车还在缓缓地赶路。
      贺衡一睁眼就听见了宋怀甫没好气的声音:“醒了?!伤口太深,即便我再轻再慢,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我还以为你早就没有痛觉了呢?!”
      贺衡哼哼了两声。
      宋怀甫满身怒气,无处安放多时,下手包扎更重,“你还知道你是要活下去的人麽?!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到底有多重?!且不说你自少女峰下来,就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中了‘僵蚕’,本就是强弩之末了,即便及时服下解药,也不过就是保了命而已!你还敢妄动?!莫子行的那一剑我需要你替我挡下来麽?!我巴不得被他刺中一剑,好让他老子从此见到我都绕着走呢?!”
      贺衡原本默默不语,直到他提到了少女峰,提到了莫子行,缓缓坐了起来,倚靠在了马车的一角,唇角微动,却又生生止住了,缓缓又闭上了眼。
      那始终没问出口的话有很多,那些想问又觉得此刻问出来亦再无甚意义的更多。‘所以,你这次再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在少女峰上故意隐瞒实力,可后来又在北极楼,,,又是为了什么呢?!’
      贺衡心中关于宋怀甫不解的谜团太多,而他说的真真假假的话也太多,以致于当危机一度暂时解除之后,这些横在中间的,昔日被一直故意忽略的,诸如身份,诸如武功,诸如婚约,诸如心意,,,诸如,,,等等等等,,,数不清的问题又理不清的思绪,,,
      “我,,,”宋怀甫又见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想说又什么都不说,想问又什么都不问的模样,心中就是又恨又恼又慌又乱又急于解释,“阿衡,我,,,”
      贺衡却是依旧静默不语。
      宋怀甫替他换药的手此刻还顿在空中,慢慢收回手握成拳,抿了抿唇,最终竟都化成了一句哀怨,“阿衡,你难道要一直这样对我麽?!”
      贺衡闻若未闻。
      宋怀甫不甘心,又逼近他,伸手触到他的右肩,在他言行拒绝之前,宋怀甫急忙解释道:“你的伤口又渗血了,,,你别再乱动了,我不过是想替你止血罢了。你也不想从此以后再苦练左手剑吧?” 见他再没有皱眉抵触,宋怀甫暗中一喜。
      只是随后这只四处游走的手堂而皇之地进了贺衡的衣襟之内。
      贺衡当即捉住了那只图谋不轨的手,四目相对。
      宋怀甫感受到他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越发凑近他的脸,一手撑在他身后的车厢之上,转而握住他的手,“我就是觉得夜深了,有些冷!离你近些,暖和!”
      贺衡咳了一声,道:“我伤重体寒!
      宋怀甫恬不知耻,越黏越近,道:“那我就是虚火内生!”
      贺衡捏住他的手腕:“难不成我还能有滋阴祛火的功效?”
      宋怀甫的鼻都快贴上了贺衡的鼻:“我说你有你就有!”
      贺衡往后又挪了挪,宋怀甫往前又靠了靠,咚地一声,两人都跌了进去。
      贺衡皱眉:“起来!”
      宋怀甫趴在他上方,双臂撑地,言语懒散,道:“起不来,我也受伤了!”
      贺衡隐隐有些发怒:“宋怀甫?!!!”
      宋怀甫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
      贺衡欲推开他,却又被宋怀甫强行拽住。
      宋怀甫感慨道:“我如今,就喜欢瞧你,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想想当年在坞安村初见的时候,,,”
      贺衡道:“既然今夜你这么有兴致,还提到了坞安村,那不如咱们就好好聊一聊以前的事。。。”
      宋怀甫心里咯噔了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立即就欲起身,“不聊了吧,夜深了,该睡了!”
      贺衡却适时抓住了他的衣领。
      宋怀甫道:“我,,,我不知该说甚么,亦不知从何说起。”
      贺衡此刻神色坦荡又坚定,道:“我来问,你只需答,是或否!”
      宋怀甫眼神微闪,又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了又滚:“好。”
      贺衡道:“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保持沉默,但绝不能再骗我!”
      宋怀甫缓缓道:“好!”
      贺衡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是宫里的人?”
      宋怀甫神色犹豫。
      贺衡再问:“当初你是奉朝廷的旨意前去坞安村暗中查案的?”
      宋怀甫瞳孔微缩,“是!”
      贺衡问:“我们在坞安村初见相遇,是你刻意安排的?!”
      宋怀甫:“不是!阿衡,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并不知道我会遇上你!但我当时选择隐瞒身份和来意,只是单纯地想让案子进展得更顺利罢了,,,”
      贺衡:“后来在客栈又撞见,也是你故意在那等着的麽?”
      宋怀甫眸色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恼,“不是!那次真的是偶遇!”
      贺衡再问:“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且这个婚约你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也不该拒绝!”
      宋怀甫神色一僵,道:“阿衡,,,”
      贺衡直视,问:“回答我,是或否?”
      宋怀甫:“你一定要这么逼我麽?!”
      贺衡:“回答我!”
      宋怀甫缓缓闭上了眼:“是!”
      贺衡:“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个事实罢了,希望你不要一直这般任性胡闹,自欺欺人!”
      宋怀甫冷声反问:“你告诉我,自欺欺人的人到底是谁?!是谁一直在逃避,漠视,压抑?!”
      贺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义务,担当!你身为一个男人,难道还需要别人告诉你这些麽?!”
      宋怀甫冷笑:“贺衡!你特么可真是个君子呢!!!希望你言出必行!最好能亲眼看到我和别人拜堂成亲!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别特么一直念叨我的名字!抓着我的手不放!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别总想着替我挡刀,你是我什么人呢?!当真可笑!!!”
      宋怀甫自然清晰得知道,他每说一句,都刀刀致命地捅在他的心尖上,贺衡的心在滴血,他那惨白的脸色早已一寸寸得出卖了他的内心。
      可他不就是想要这般大义凛然麽,那就成全他!
      宋怀甫猛然打开车厢门,任冷风呼啸而至,头也不回,点足掠起,就这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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