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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卷三 庚廖终废(一) ...

  •   屏山谁种玉琼枝,自领岩阴不计时。雪杖寒风饶有劲,狂飙骤起损神姿。
      ————郝凤升、邹子彬《岭梅》
      石室里的三人一时之间皆没有反应过来,宁池乔就那么也晕过去了。贺衡索性抱着宁池乔就那么上去了。
      刑杭封眼瞅着贺衡把宁池乔给放在了床上,继而又看见郁桑把身上插了一把刀的叶韶司给背了出来。
      刑杭封:“死了?谁杀的?他可是当朝进士呐?前几日女皇刚钦点的状元呐?你们怎么能?!你们竟敢?!唉,唉,唉,”刑杭封气得跳脚,在屋子里来回跺脚,这可怎么交待呀?!
      只有郁桑小心翼翼地回他:“府尹大人,叶状元是自杀的!!!他应该是受不了他的心上人扶清姑娘被他误杀!更接受不了他还因此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刑杭封:“什么,什么情况?心上人?!扶清?!”
      刑杭封瞧见贺衡站在那半死不活地对着窗户外发呆就受不了了,让郁桑去作笔录的同时,他就拖着贺衡出去了。
      刑杭封:“这案子结了?!你又怎么了?”
      贺衡叹了口气,“人性真是复杂,对一个人你可以爱得入骨,也可以恨得入骨。”
      刑杭封:“啧啧啧,阿衡呐,你还是少去那伍橼茶馆听曲儿吧,还是多看点书吧。”
      贺衡斜了斜眼神,“哼,刑大人,那你读书读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这次还不是又被人当枪使了?!你可知道?!”
      刑杭封摸了摸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青茬下巴,“哼,当跟踪到是在你这屋里的地下石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醉乡阁的幕后老板真是老奸巨猾,估计早就知道是谁杀的人了,为了把他自己还有这个醉乡阁给摘个干净,居然直接让老鸨把你安排到这住了,生怕你查不到那叶韶司呢,还不准叫那老鸨去报案,睁只眼闭只眼只让那些姑娘们去报案,然后再由我出面去抓那近来正是炽手可热,如日中天,深受陛下宠爱的当朝状元郎,不管这案子破没破得了,这人犯抓不抓得住,反正横竖我都得处在在风口浪尖上了,凭白替他挡了灾,还惹得一身骚!啧啧啧。。。”
      贺衡:“武家的人可真是没一个好惹的呐。”
      刑杭封:“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可都是些官场上的老狐狸了,习惯了在背后操控。若是不小心为了几个醉乡阁的姑娘,就把新晋的状元郎给扯出来,拉下马,这不是明摆着折了女皇的颜面嚒?若是上面那位再想多一点,那恐怕连这醉乡阁都得折进去了,这可就是赔本的买卖了。”
      贺衡谑笑,“我相信你,迟早有一日,你肯定也能炼成一只老狐狸的。。。”
      刑杭封:“你小子,你这是夸还是损呐?”
      贺衡:“哼哼哼,,,”
      等到这两人回去的时候,原本昏迷的宁池乔已经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贺衡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找她了,回家就是呼呼大睡了好几日。以后真是再也不想来这醉乡阁了。
      刑杭封还是带着梁伯漆亲自去和那一小簇进士们登门道歉,解释清楚,幸好梁伯漆当真巧言善变!也幸好刑杭封脸皮可削可薄。这事儿反正就这么揭过去了。
      也不知是怎地了,贺衡留着张字条给刑杭封,就一个人提着横刀走了。
      他说,他要出去走一走,归期未定。
      然后,贺衡一人一马就走了。
      跑了一日的路程,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投宿了一家客栈。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拐角里坐着一个极其熟悉的人,贺衡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好久不见。”
      宋淮甫微微抬颌,并非惊喜,而是惊吓,“你怎么会在这?”
      贺衡:“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
      宋淮甫眼神微微缩了缩,搁在桌子上的右手也不自觉地往袖子里缩了缩,“没有!”
      贺衡即刻就觉得不对劲,猛然拽过他的右手查看,并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遂放下了心。
      宋淮甫眼神闪烁又一脸畏惧,“你要干嘛?”
      贺衡:“你最近又去干什么了?”瞄了一眼他旁边鼓鼓囊囊的包袱,“又离家出走了?你姑妈怎么现在对你这么放任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淮甫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在贺衡的严肃又迷惑的眼神下,宋淮甫一言不合,掉头就想走。
      那自然贺衡抓着他的衣领又硬生生把他给拽了回来,贺衡:“你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贺衡的手劲太大,宋淮甫刚一坐下,就头晕眼花,一手扶着额头,气恼:“不要你管!你放开我!”
      贺衡松手,但还是拽住他的胳膊不放,“几个月不见,脾气见长了?!”
      眼见宋淮甫意识越来越模糊,两手抱着脑袋,再也撑不下去了,挣脱桎梏,踉踉跄跄就要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就倒了下去。
      贺衡急忙扶住他,一把拦腰抱起他,拎着他的包裹,就去找掌柜开了间房,往楼上走去。
      贺衡将宋淮甫刚抱到床上,就要扒他的衣服,宋淮甫被惊醒,抓住他的手,就疾声质问,“你要干嘛?”
      贺衡:“放手!我要查看你的伤!怎么几月不见,你还是这么虚弱?!不是回家养伤了嚒?你是不是骗我?你根本就没回家,是不是?”
      宋淮甫:“和你没关系!”
      贺衡趁着他虚弱,也不和他废话了,直接就解开宋淮甫的腰带,摸到了腰带上的软剑的时候,“这劳什子破玩意,怎么还带在身上?”继而又扯开了宋淮甫的衣领,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了以前的那几处伤口确实愈合了,可是身上却又明显多了几处新伤口,原来宋淮甫右手没受伤,伤得却是左臂,左臂上缠了好几道绷带都渗出了血,“你到底又干什么去了?又把自己伤成这个模样?你难道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嚒?有危险往上凑什么热闹?”贺衡一边给他重新上药缠绷带一边又忍不住教训他。
      宋淮甫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话,翻身扯过一边的被子就把自己埋进去了。
      不一会功夫,宋淮甫就又昏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宋淮甫醒来,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枕边,腰带上的软剑尚在,只是,此刻,还多了一件红穗白玉的好物什。
      宋淮甫动了动左臂,还是隐隐作痛,刚起身,就碰见了贺衡推门而入。
      贺衡:“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淮甫:“我饿了,,,”
      贺衡:“那走吧,出去吃点东西去。。。”
      二人一路上相对无言,宋淮甫几次想说些什么,都没说什么。
      冷不丁,宋淮甫突然问:“你明日要去哪里?”
      贺衡:“一路南下。”
      宋淮甫:“哦,那我和你一道走。”
      贺衡:“为什么?”
      宋淮甫说得十分无辜:“因为你能保护我。。。”
      贺衡却是连给个笑脸都没给。
      怎奈宋淮甫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了,抓着贺衡的袖子不放,一路讨好,傻笑个不停,“嘿嘿嘿,,,贺大侠,贺大哥,,,”
      两个人竟就这般搭伴而行,一路南下了。
      行在乡间小路上,眼瞅着离京都越来越远了,宋淮甫可也是越来越欢脱了。越过马鞍,一路奔到溪水旁,捧着溪水都能喝得那么开心,冲着远处缓缓踏马而来的贺衡招手,“贺大哥,你快点,快点,这里的溪水好甘甜。”
      贺衡远远望着宋淮甫看见溪水就撒了欢儿得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就踩上了那溪流边的青苔滑石上,那一身白纹锦缎的长衫越发显得他颀长单薄的身形,腰间配挂着‘冷钩箭玉箫’,红穗白玉,甚是好看,波光粼粼的溪水映着那精致的五官,星辰眸动。
      只可惜,在贺衡的眼里,什么美人,美景都是虚妄昙花,果然,扑通一声,那世人眼中的美人就失足掉进了水里,瞬间成了只拔了毛的落汤鸡,只见水里的人还在不停挣扎,“贺大哥,贺大哥,这水有点深呐,,,救命,救命!”
      此刻的贺衡却是相当淡定,想必这一路走来,他明显已经见多不怪了,下了马,牵绑缰绳在一侧的树干,眼瞅着水下那人呛了好几口的水,抱着水下粗壮的树枝就要坚持不住,脱手而松,被湍流而下的溪流冲了下去,贺衡却是瞧都没瞧上一眼,一刀掷飞了过去,死死得将宋淮甫钉在了溪边的枯树枝上。
      奈何这水下的人估摸着也是习惯了,眼瞅着横刀飞来,眼神都没抖一下,躲都没躲,就这么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得插在他腋下的衣料上,半个刀身都深深没在那粗壮的树枝里。
      宋淮甫可算歇了口气,转而立即就抱住那刀柄,“嘿嘿嘿,贺大哥,,,你能不能,,,”瞧这语气模样,估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估摸着这番落魄狼狈模样才是美人的常态吧。
      话还没说完,贺衡就已经走了过去,轻轻一动,就拔开了横刀,抓起宋淮甫的衣领子就要往岸边草地上抛了去。
      哪知这臭小子隔空还能趁机一脚缠住了贺衡,另一脚又踩在那另一侧杂乱的小树枝上,生生就把贺衡给扑进了水里去。贺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足足喝了好几口的水,一出水面,抹了一脸的水,就听见了宋淮甫的阴谋得逞,抱着大树丫子还在那儿洋洋得意,“哈哈哈,,,让你一路都对我爱搭不理的?!让你一路都给我飞刀子?!哼,就我一个人一路上掉到水里,多无趣,贺大哥,你这个旱鸭子,也要学学游泳的嘛?!我们可是快到了江南水乡了呢?!”
      眼瞅着贺衡浮在远处盯着他望,瞧得宋淮甫心里又发毛了,宋淮甫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贺衡:“这么说,你是想要教训我?你觉得我不会水?”
      宋淮甫瞧他的眼神不善,一直都在斟酌措辞,眨了眨眼,咽了一口唾沫,想了一会,“嗯,那个,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确实不会水的嘛。。。我们毕竟要到江南水乡了嘛,我就是想开个玩笑嘛,,,小玩笑而已。。。”
      话还没说完,只见贺衡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下,宋淮甫都还没时间恐惧呢,瞬间就被拖下了水,顺着湍流一路向下,
      水下,宋淮甫好几次想要摆脱他,上岸,都被牢牢抱在怀里,挣扎不了,眼见着宋淮甫意识越来越模糊,双眼紧闭,几近晕厥,贺衡着急,只得给他在水下渡了气,可依旧不行。
      没办法,贺衡可算破水而出了,上了岸,宋淮甫依旧不醒,贺衡正要再次渡气,刚俯下身,宋淮甫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就喷了他一脸的水,“哈哈哈,,,”
      贺衡又抹去这一脸的口水,剑眉一挑,“这会儿又是故意的?”
      宋淮甫:“哈哈哈,那当然!不然怎么骗你带我上岸,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贺衡正要作势打他,突然听见他咳嗽不止,还是乖乖得把他抱了起来,沿着岸边往上游走,“别笑了!”
      宋淮甫搂着贺衡的脖子,“哈哈哈,咳咳咳,明明还是我赢了嘛?!”
      贺衡:“真是不止你肺里进水了,脑子也进水了?!能骗到我你就这么开心?还不惜伤害自己?!值得嚒?”
      宋淮甫越搂越紧,“嗯,咳咳咳,谁让你一直生我的气,不同我说话的?!”
      贺衡:“松手!”
      宋淮甫:“我不,不松,好冷,好冷。。。”
      贺衡眼瞅着宋淮甫这是玩水受了伤寒了,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将他放在草坪上,“撒手!”
      宋淮甫却是死活不撒手,浑身又颤又抖的,“不,我冷!阿衡,我冷!”
      贺衡只得硬掰开他的手,又将宋淮甫和自己的湿透了的衣物都除了去,把马背上包裹里的干净衣服给拿了出来给换上。风一吹,迷迷糊糊的宋淮甫浑身都打着冷颤,闻风而动,只要一黏上靠近贺衡,缠着他势必就是不撒手,恨不得窝在贺衡的怀里。贺衡也只得再次扒开他,替他盖上衣服,宋淮甫不知怎地,又缩成了一团。
      过了好长时间,贺衡才回来,捡了一堆的柴火,烧了热水。又将湿衣服找了树枝支架了起来晾在了火堆旁,等到贺衡扶起宋淮甫,喂他喝热水的时候,竟然发现宋淮甫的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了,浑身都快成冰块了,贺衡想,“这不对劲,这难道是那霜寒症又发作了?!普通的落水伤寒发烧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而且,这一路过来,宋淮甫一直都同他打打闹闹的,很明显,身体和精神同客栈再遇的时候比,也都是越来越好转的呢。不然贺衡也不会任由宋淮甫肆无忌惮地到处蹦跶呢,更何况,那霜寒症,之前不是已经都好了嚒?!莫非是因为今日待在水里太长时间了?前几日宋淮甫也玩水掉进去了呢,捞上来的时候也没事呀?!”
      此刻,宋淮甫即便喝着热水,靠在火堆边也还是冷得打颤。可即便意识不清,却依旧能钻到贺衡的怀里去,霜冻的脸颊直接就贴到了贺衡的胸口上,就连双手的指甲都染上了霜,两只冰爪子也直接伸进贺衡的衣襟内,贴身抱着贺衡的后腰腹,这下子,真是冻得贺衡活生生打了个冷颤了。贺衡自言自语道,“这样子,难不成我以后得多喝点酒暖身了?!真是自作虐,不可活,我今日为甚要同他在水里闹?!这么长日子都没搭理他,偏偏今日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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