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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卷二 美人薄命(四) ...

  •   整个二楼都是一片惊恐地尖叫声,四处逃窜的观礼人,以及不知所措地骚乱成一锅粥的姑娘们和一楼的书生们。
      刑杭封脸色也铁青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战了!
      刑杭封怒了:“来人,给我封了醉乡阁!”
      一时间醉乡阁的各个角落里都涌出来一大堆的卫兵和衙役,纷纷堵住了醉乡阁的各个出口。
      贺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死的不是宁池乔。
      但紧接着宁池乔在哪呢?她又被抓到哪里去了呢?
      贺衡放下露微,紧接着就跑到了刚刚新娘子待的那间屋,屋里竟然还留有血迹,化妆台上还滴着血,就连那胭脂盒上都滴了血,这实在不应该呀,若是要劫持新娘子,此时就不应该伤了她,毕竟带一格受伤的人毕竟走不远呢,而且屋里还没有打斗的痕迹,贺衡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刑杭封将在场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楼大堂,开始了一间一间屋子搜,然后就听说今夜有人骑马强行带了一名女子闯了宵禁,破城而去。
      刑杭封立即点兵派季步前去追。
      贺衡站在那屋子里,露微是中毒,临死前才七窍流血,身上也没有一处伤口,那这血必定就是宁池乔的了,贺衡嗅了嗅,原来如此,化妆台里的胭脂里早就被抹上了大量的□□。
      刑杭封走近:“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贺衡:“今晚来的人都在楼下了?”
      刑杭封:“对,一个不少,我特地找人清点过了。”
      贺衡:“那就不必着急了,等到天亮,就真相大白了。”
      刑杭封:“等到天亮?那宁姑娘怎么办?这一晚上你就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嚒?”
      贺衡手指上还沾了几滴血,拇指与食指还摩挲了片刻,“她此刻应该尚无性命之忧,当务之急,我们得先找出凶手了。”
      刑杭封:“找出凶手?难道并非出城的那个?而是?!”
      贺衡冷笑:“哼,如此挑衅,如此狂妄,如此自信,不就是觉得我们抓不住他嚒?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此刻就站在这楼里,亲眼看着新娘子惨死在拜堂时的残忍报复的满足感和兴奋感来得更猛烈呢?!在官府的四面埋伏之下,今日拜堂仍旧七窍流血的露微可算是他的得意之作了?!他苦苦追寻示意的不就是这一场血淋淋的婚礼嚒?!”
      刑杭封:“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连环杀人凶手还在楼下?就在这些人当中?可,今日,楼下,在场的男子可大都是金榜题名的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呀?”
      贺衡:“那又如何呢?你可别忘了,与醉乡阁的姑娘相知相恋的人不也是书生嚒?”
      刑杭封:“可我仍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调包新娘子?这当真不符合常理呀。。。”
      贺衡:“不管怎样,”贺衡附耳上前。
      刑杭封:“当真要这般?可即便如此,这些也都是及第的进士?!”
      贺衡点头,又附耳。
      刑杭封:“为何选他?”
      贺衡:“直觉。。。”
      刑杭封狠狠心,站在二楼走廊上:“来人,把楼下的这些书生都给我关起来!你们之中有杀人凶手!”
      楼下一行书生十多人,其中尚有京都官宦子弟,即刻叫板:“刑府尹,你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你可就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难不成你为了头顶上的乌纱帽,你还敢对进士无礼?!”
      刑杭封讥笑:“呵,进士怎么了,刑某今日不仅无礼,还要滥用私刑呢,来人呐,先把梁伯漆和许肆铭给我绑了,带走!”
      一番推搡之后,那俩人就那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深夜里醉乡阁从未如此静寂,一柱香时间不到,隔壁凄厉的叫喊声是一声尖过一声。
      紧接着梁伯漆被送了回来,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刑杭封笑得甚是酣畅淋漓:“今夜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耗!一直耗到天亮,直到有人和我主动投案自首!”
      然后又从中随机绑走了俩人,那一声声扎心的嘶吼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直至凌晨,梁伯漆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强拖住身体,倚靠在楼下对着刑杭封大骂!从圣人无德说到了天道轮回,从小人得志说到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刑杭封躺在二楼雅间的卧榻上,“啧啧啧,,,你眼光真不错!”
      贺衡:“唔,果然是读过书的人,骂起人来就是不一样!!!有文化!有内涵!”
      刑杭封:“哈哈哈。。。天亮了?”
      贺衡:“差不多了。”
      刑杭封伸展懒腰走出来,对着楼下喊了一句,“行了,行了,告诉那谁,别打了,也别嚎了,就那几个倒霉蛋了,剩下的人给我放了!你们若是想告御状,最好还要等几天,毕竟老子我还没找到哪个杀人嫌疑犯,你要是想撞在枪口上,别怪我跑到你府上去把你给抓回来!又或者老子明日还真抓到真凶了,心情好,就把他们全都给我放了?!你们都给我听明白了?!”
      底下的人闹哄哄地,刑杭封不耐烦,手一挥,就把这些人给放了!
      然后季步回来了,抓到了昨夜城外逃窜的人,还带了个小女孩回来,果然不是宁池乔。
      等那些人都走了,贺衡和刑杭封就抓住那妈妈,贺衡:“事到如今,赶紧交代,你们醉乡阁都有哪些密道,暗格呢?”
      那妈妈也是煎熬了一夜,结结巴巴说完密道的所在处就给生生吓晕了。
      刑杭封:“果真有密道?!真是早不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吓人呢?我还得靠严刑逼供呢,您老倒好,问个话就能把人吓晕过去了?”
      贺衡:“哼,郁桑,黎相,赶紧带人去守着去,不管遇到谁,直接放行,切勿打草惊蛇。最好能抓到现行,抓到他百口莫辩!读书人可都是舌灿生花,能言善辩的!务必一击必中!”
      郁桑和黎相,“是。”
      刑杭封:“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他呢?还那么肯定宁池乔还在醉乡阁?!也不怕宁池乔被他给弄死了?”
      贺衡:“不会,时辰未到呢,这人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和表现欲,还有着执着的杀人手法,他不会随意浪费任何一个姑娘的?!”
      刑杭封:“额,说的我一身鸡皮疙瘩!这么寒颤呢?!我怎么现在觉得你也是个变态呢?!”
      贺衡:“走吧,刑府尹,换个喝茶的地方了。”
      刑杭封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赶紧来吧,赶紧结束,老子我为了你一人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呐。。。”
      两个人默默得躲在了二楼的窗户后,窗户边虚掩了个缝,正好能瞄到对面的密道。
      刑杭封:“我要是他,既然逃出去,肯定不会回来。”
      贺衡:“那如果遇到个精明的府尹,当然不敢回来,可若是遇到个恼羞成怒,屈打成招,徒有其表,滥用职权的府尹,那想必还是可以溜回来一趟的。”
      刑杭封:“我昨日演得可逼真?”
      贺衡斜了他一眼,“难道不是本色出演嚒?!”
      刑杭封:“啧啧啧,,,嫉妒。。。”
      贺衡嘘了一声:“来了,,,”
      刑杭封立即噤声:“果真是他?!咱俩跟进嚒?”
      贺衡点头示意。俩人远远地跟着。
      只见那人蒙面翻身进了醉乡阁的后院,直入贺衡所住的那个屋子,郁桑和黎相守在屋外,刑杭封和贺衡面面相觑,戳了个窗户纸。
      刑杭封:“居然是藏在了你那屋子?昨日我们可是搜了好几遍也没翻到人呢?!”
      贺衡摇头不知,静静往下看,只见那人掀开了那卧榻,里面竟然大有乾坤,有扶梯一直通向暗处,只见那人往里走了几步,慢慢将那卧榻又折了回去,就消失不见了。
      刑杭封愤起:“居然在你的房间里还有密室?!那妈妈绝对是故意的?!她什么都知道,竟然还敢给我装晕?!”
      贺衡直接推门进去,轻轻掀开那卧榻,“稍安勿躁!刑大人,不然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郁桑,跟我走,黎相,你保护刑府尹。”
      郁桑:“好嘞。”
      刑杭封:“哎哎,你倒是等等我?我还想跟着下去看看呢。”
      结果那俩人早就翻身下去了,黎相挡在刑杭封的面前,“大人,您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安全。”
      黑漆漆的扶梯走了没多久,贺衡就听见了石室里面传来的打斗声,郁桑正要往前冲,贺衡一把拽住了他,嘱咐他按兵不动。
      俩人离石室越来越近,听见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石室中明显有一男一女短兵相接,刀剑无情,只听那男人道:“你明明中了我的‘睡美人’—致幻散竟然还能醒过来?还能留有武功?莫非你一直都在装晕,等我过来?你究竟是谁?”
      想必那女人神情相当倨傲,那声音更是不屑一顾,抑制不住地嘲讽他,“莫非你觉得你那致幻散还能百试不爽?能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成为你的傀儡新娘,任由你摆布?”
      那男人道:“哦,莫非你还真是贺衡找来的江湖中人?只可惜,贺衡到现在也还没能找到你?!只怕他们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找替死鬼呢?毕竟昨日可是又死了一个新娘?!”
      那女人:“露微死了?!”
      那男人笑得渗人:“不用着急,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那女人:“呵,我说,叶韶司,你也太把你自己当根葱了吧?!虽说你这功夫在文官里面算是佼佼者了,可若是放在武官里,你算个屁呢?!”
      那男人:“你怎会认识我?”
      那女人:“怎么了,怕了?”
      那男人笑了:“呵呵,‘睡美人’的滋味如何?就算你能一直靠流血来留存意志,可终究还是抹了不少胭脂了呢,你说,哪有新娘子不抹胭脂的呢?!现在,我只需要静静地站在这里,等你这个强弩之末自己慢慢得倒下去呢。。。”
      那女人果然已经摇摇晃晃,扶在了墙角里了,“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杀那么多醉乡阁的姑娘?”
      那男人:“好像每一个临死的姑娘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哈哈哈。。。”叶韶司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癫狂,“那我就告诉你们,因为她们醉乡阁的姑娘都该死!!!她们根本不配得到爱情,前一刻她们还能和你海誓山盟,只为你一人抚琴,答应和你双宿双飞,共结连理,转过身她们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又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里!越是装的高冷的女人骨子里也越是贱的很!!!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善变,就越是水性杨花!!!你肯定也是!!!”
      那女人:“哦,真是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记得夸我漂亮!!!我一直都知道我很漂亮的!”
      阴影下的郁桑突然笑出了声。
      那男人一剑指来,“谁?”
      只听阴影下的贺衡摸了摸鼻子,慢慢走了出来,“哦,是我。。。”
      叶韶司骇住,当即就挟持了墙角里的宁池乔,“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衡:“唔,很早就来了。。。”
      宋池乔直接破口大骂:“贺衡,你个大尾巴狼,早来你都不救我?!还在那鬼鬼祟祟地听墙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一旁的郁桑都被此刻的宁池乔吓呆了,“宁姑娘,,,”
      贺衡:“郁桑,你要习惯,宋姑娘原本就是这个性子,,,”
      郁桑:“哦,,,”
      宁池乔还要接着骂,贺衡劝她:“宁姑娘,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说完又转向叶韶司,“叶韶司,明明你前方就有一条康庄大道,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你不走,偏偏要走这阴森诡谲的不归小夜路,何苦来哉?多少人羡慕的锦绣前程,你当真不后悔?”
      叶韶司:“呵,若是杀了你们仨个,前程依旧是我的!”
      郁桑:“痴人说梦!刑大人在上面已经布满了人手了,你今日插翅也难逃!”
      贺衡:“自打你今日踏上了回头路,便再也回不去了!”
      叶韶司:“所以,昨晚上,你们是故意的!”
      贺衡:“对,就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叶韶司:“哈哈哈,,,可是为了引我一人,你们还敢对当朝进士滥用私刑,就算破了这个案子,你和刑杭封的官途怕也是走到头了吧?!”
      郁桑:“叶状元,你多虑了,昨晚上一直惨叫的人是我!根本就没有人别打!!!”
      叶韶司望向贺衡,贺衡点了点头,“是他!”
      叶韶司惊地后退了一步,“那梁伯漆呢?”
      贺衡:“当然是请他帮的忙演得一出好戏!”
      叶韶司:“可是,昨夜十多个人,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呢?”
      贺衡:“所以说,叶状元,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昨夜故意上来找刑府尹套近乎,一直到露微毒发,你都刻意和我们待在一起,本来的确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只可惜,我这人,懂点医理,你的衣服上竟然还残留了一丝香味,起初我没在意,我只是觉得这香味很是熟悉,可是后来当我闻到了那胭脂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叶韶司:“这么说,你早就怀疑我了?!”
      贺衡:“对,但我仍旧有很多谜底未解开,直到我刚刚听到你和宁姑娘的对话,我终于知道了你说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了,可是扶清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叶韶司也没想到剑下的人还能暴起,宁池乔趁他情绪激动之时,双肘顿时往后一击,一侧身,就是一旋踢,叶韶司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宁池乔也终究没什么力气了,往后退了好几步,也顺着墙角就要倒下去了,“你和他废什么话,,,”贺衡及时扶住了她。
      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叶韶司脸色晦暗不明,“醉乡阁的姑娘那么多,你又为何说是她?”
      贺衡:“不知为何,就是想到了她,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抹了很厚的胭脂,又弹了一手好琴,那琴音里却是仿若流淌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性子又是那么地淡泊冷情,但心底里却又热情善良。”
      叶韶司越来越痛苦,“你别说了!别再提那个贱人!她不值得!她根本就不值得!原本说好的要和我要拜堂成亲,我苦苦在那儿等了她一日一夜,转过身她却告诉我,她移情别恋了,她不再爱我了!她舍不得醉乡阁了,她要嫁给一个有钱人,哪怕是当小妾!她更爱的是醉乡阁这纸醉金迷的日子!这样的女人,你们说,她该不该死?!可笑地是,去年我为了她,流连徘徊在京都一年之久,竟然最后连功名都不想考了,我都想好在京都卖卖字画,做个教书先生也罢,只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可她呢?说好的清倌呢?!还不是,,,”
      贺衡问:“所以,是你杀了她?她才是死的第一个新娘子?”
      叶韶司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扭曲,“对,是我把她骗过去,逼着她穿上红嫁衣,和我拜堂,然后再把她一刀一刀活剐了,,,哈哈哈,,,还将她碎尸荒外,并且我还告诉了醉乡阁的妈妈,说她成亲了,找她的情郎过日子去了,那妈妈竟然什么也没问,就信了,哈哈哈。。。”
      贺衡心情沉重,“叶公子,我不知你和扶清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管扶清姑娘当初对你做了些什么,她都是有苦衷的!”
      叶韶司疯狂大叫:“你住口!她能有什么苦衷,青楼里的女子,时间长了,都注定会变成放荡不堪的女人!卑微!低贱!肮脏!”
      贺衡忍不住也吼了出来,“叶韶司!你错得是有多离谱!!!扶清姑娘,她早就是消渴病的晚期了!在我几个月前见过她唯一也是最后一面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药石无罔,命不久矣了!!!”
      叶韶司抱住头,近乎歇斯底里,“不,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贺衡:“你好好想一想,一个深爱你的姑娘,怎么就能在一夜之间移情别恋呢,你再去问一问这醉乡阁熟识扶清姑娘的人,她们中的哪一个不知道她心系她的那个书生情郎呢?就连妈妈估计都知道吧,扶清姑娘,到最后,身体是有多孱弱,难道你就一直没有发现嚒?她为什么那么爱胭脂呢?无非就是看自己日渐消瘦,脸色蜡黄,形容枯槁,不得已,那胭脂便越抹越重了!!!我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可闻琴音,识其人,她的性情绝不是装来的!我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
      叶韶司已陷入魔怔,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扶清是个坏女人!”
      贺衡眼见宁池乔越来越软,正要扶着她往外走。
      然而叶韶司手中握剑猛地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地就冲了过来,宋池乔也没注意,下意识地就递上了手上的刀,怎奈叶韶司竟是一心求死,双手捧着宋池乔的刀就自戕了。临死还张着血盆大口对贺衡大喊,“我不信你!你就是个骗子!骗子!!!哈哈哈。。。我杀都是坏女人!!!坏女人!!!哈哈哈。。。”
      宁池乔瞪大了眼睛,右手还握着那刀柄,立即就扔了,叶韶司最后还在宁池乔耳边说了一句话,就倒地不起了。
      宁池乔心里嘀咕,你其实比贺衡那呆子聪明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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