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传说（润玉同人）》小貘

35、第三十五章

　　“彦佑君免礼。”润玉抬手道：“本尊原本想着，这是你妖界内务，我也不便插手。可是花族今日趁着我与天后大婚，四方守备松懈，就行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看……”
　　“妖界？什么妖界？”牡丹惊诧。
　　“哦，对了，原来长芳主还不知道。本尊原本打算大婚结束后正式下诏令——洞庭湖水君彦佑，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六界当其是则是效，擢封妖皇，望其早日平叛内乱，一统妖界。”
　　彦佑平静地听完了润玉的诏令，然后转身对长芳主深揖一礼，道：“妖界分裂多年，飞禽走兽，草木精灵各自离散，花族偏安一隅，才得以休养生息这么多年。还望长芳主三思，不要冲动行事，毁了一族的平安。”
　　“仰人鼻息，供人享乐——这就是你口中的平安？”说着，牡丹手指穹顶，唤花雨为利器，旋风卷起无数花瓣，转眼间花瓣都变成了尖锐的箭矢，呼啸着冲向御阶之上的两人。
　　箭雨破风而至，却在到达之前纷纷失了力度，凋落一地。原来是孟槐冲在了润玉与烟罗前面，用低沉贯耳的吼叫之声震落了箭雨。
　　与此同时，仿佛是凭空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白足金纹的孟极缓缓走上前来，在它的身后，一道隐形屏障慢慢撕开，露出一队整装持械的水族将士，领头的几个将领，正绑了花族另外几个地位高尚的芳主，冷漠站着，一言不发。
　　“彦佑！你！”
　　妖皇神色不改，但依然保持着对长芳主的礼敬之意，“长芳主若此刻缴械退兵，我会同天帝陛下求情，宽恕花族。”
　　“花族？你们已经口口声声都是花族了。好哇，你们以为就这么简简单单，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收服了花界吗？”
　　烟萝不知为何，眼见局势有利，大事将了，心下却十分不安。此刻听得牡丹这样讲，更是忧虑：“长芳主，花族原本就是妖界分支，与鸟族、水族本当同气连理，为何执意要自立门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花木天生弱小，不似飞禽走兽。今日我们偏不认命，要随同鸟族和水族一起奉你天界为尊！”
　　说着，牡丹一双艳丽美目凄然略过被缚的几位芳主。她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候了，同样以眼神回望，千言万语中包含着理解与同生共死。她们虽然不知道牡丹还能做什么，但是认输是万不可能的，花木柔弱，却性格坚韧。既然先花神的忍让换来了形神俱灭和花族一支的封闭与凋零，那么今天不妨就拼上一回吧。最坏的结果已经放在那里了，反而没什么好畏惧的。
　　烟罗看着长芳主与众位芳主之间无声的眼神交汇，她明白，那是告别，是孤注一掷前的下定决心。她也突然紧张起来，右手被握在润玉的手掌中，微微地颤抖。
　　感觉到烟罗的紧张，握紧的那只手，此刻愈加冰冷，还微微地抖着。润玉疑惑：她在害怕什么？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向着计划中发展的方向而去，她刚才不怕，此刻突然怕了起来，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他抬眼看向她的侧脸，肤白如雪，朱唇鲜红。为了配合她头上的赤金抹额，大婚的头冠也改成了金冠，冠基镂雕龙纹，冠顶有玉盖，薄如雪片，下垂结珠，细细长长地点缀在她的黑发间。她的嘴唇紧紧抿着，目光直视殿中的长芳主，竟丝毫没有感觉到润玉的眼神：炽烈、温柔、疑惑，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包含着那清亮略带忧伤的目光中，久久地留恋在她的脸上。
　　殿下，牡丹收回目光，仰天而叹。继而双手翻转，合掌、结印、唤咒……一气呵成。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
　　无为窈冥，鬼见人形；
　　心言意语，鬼闻人声；
　　犯禁满盈，白骨生花。
　　——话音落地，敲在凌霄殿的白玉地砖上，清脆响亮。
　　牡丹现出真身，雍容华贵盛放在空中，流光浮动，花影潋滟。但瞬间一阵凭空而起的旋风就将花瓣撕扯得四散，随着扶摇而上的旋风飞出了殿门，急速向着远方而去。
　　殿内诸人面面相觑，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润玉回过神来，先让彦佑将众芳主一同押入毗娑牢狱，容后再审，又让耳鼠为众仙解毒救治。吩咐完回身看烟罗，她还痴傻地站在原地，似乎尚未从刚才的紧张对峙中缓解下来。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烟罗？烟罗？”
　　她一双眼睛空荡荡地转过来，无措地看着他：“她……她方才念的是什么？可是白骨生花？”
　　他蹙起眉，扳过她的肩膀：“怎么了？白骨生花是什么？烟罗，你不要吓我。都结束了，不管那是什么，你不要担心，最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我会解决的，你相信我。”
　　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喃喃说着“白骨生花？白骨生花……冥河！”眼泪一颗一颗滚落脸颊，雾蒙蒙的眼神定在润玉的脸上，似有千言万语，又似远隔千山万水。
　　然后，抬手，慢慢地，将润玉的双手从自己的肩上拿来下。慢慢地，后退一步。像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下唇，扭头飞身而走。
　　“烟罗！”润玉大吼一声，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只抓到那件绣满了金色雪花的大婚礼服。
　　仿佛雪片落下，礼服应声而沉，花冠委地。伊人纤细的身影只着一袭净白单衣，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