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对钟晓程的审讯因为一个吸毒者的自首反而顺利了许多。
陆高楼听着谢长风的话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看了一眼微皱着眉沉默许久的钟晓程，站起来，走到门外和谢长风等人交流了几句。
五分钟后，审讯室里的钟晓程便听到一声开门响——
钟晓程通过陆高楼开门进来的一小条缝隙看到了衣着整齐、进来也不过半个小时的唐翰文在几个警服的恭送下，趾高气扬的、看样子似乎是离开了这里。
“他走了！”凳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钟晓程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被陆高楼戒备的推了回来。他瞪着眼睛，额上暴露青筋，伸直手臂指着外边看着陆高楼高声质问道：“你们把他放走了！？”
“唐先生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陆高楼理所当然的说道：“问完该问的，我们自然会放他走。唐先生为我们澜州每年贡献几千万的税务，我们当然要与人方便。更何况——”他眯了眯眼，盖住了眼里不可被他人察觉的情绪，看了一眼钟晓程意有所指的说道：“上面特意派人过来接他。”
钟晓程变了脸色，看着笑眯眯的在他看来身份不明不知是敌是友的陆高楼。
他闭上了嘴，又慢慢的坐了回去。
陆高楼对钟晓程的反应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失望或是满意的情绪，他自然地反手关上门，拿着谢长风给他的资料看了看，接着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安坐在椅子上表面看着十分平静但从眼里、握在一起的手掌上还能看出紧张不安的钟晓程，忽的一笑，过去坐下：“钟先生，我想你得知道这个——”
“有人指认了你，组织少女□□。”
陆高楼看着程栋的口供说道：“你分别在以下时间段，接送了一位程姓顾客前往王晓红的治疗中心，并且将他指定的女孩带到房间，事后再将该顾客送回市中心。”
“交易期间，你收了这位顾客两条雪茄，十条高档香烟和两瓶好酒……”
“钟先生，你恐怕不能参加晚上的活动了。”陆高楼眼眸上挑，一张脸怎么看怎么的不怀好意：“我们将以强迫卖银罪、组织卖银罪依法拘留你。”他站起来：“衷心希望你能在我们警局的拘留室渡过美好的三十七天。”
钟晓程的眼眸一动。
他听得出来，陆高楼似乎是要将这件事定性在了□□上，那怎么行！如果是这样，王晓红已经死了，曹迈也跳楼了，所有核心人物里只有他了！唐翰文已经出去了，他已经出去了……
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海绵，钟晓程万分想把所有吐出来以换取自己未来的自由。
“对了，至于你所说的‘达官贵人’，”陆高楼笑起来：“很可惜，我们决定放弃你了。”
因为陆高楼之前似真似假的话语，钟晓程本就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此刻听到陆高楼疑似暴露身份的话瞬间就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一颗心如坠冰窖，咬着后槽牙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高楼抿了抿唇，对要重复这一句感到些厌烦，懒懒的摆了一下手臂：“就……牢底坐穿的意思。”
“你是他们的人？”钟晓程看了一眼后面的记录仪，不知何时指示灯已经灭了。
“哎，钟先生，”陆高楼一脸秉公执法的样子，笑道：“请不要随意的怀疑我一个执法人员的公正。”
钟晓程感觉到口腔里涌起了一股血腥。
“陆……高楼？”谢长风探进来一个脑袋，迟疑的喊着陆高楼的名字，接着问道：“累了吧？你先出去吃饭吧，这人我来问。”
“不用了。”陆高楼客气的回绝道。
谢长风‘哎’了一声，走过来一拍陆高楼的肩膀：“你还不知道我们食堂大门朝哪儿开吧？我让人给你打饭放在外头了。别那么死心眼，要是碰到口风紧的八个小时不给你说一个字，你还真不吃不喝陪八小时啊？出去吃饭吧，我来继续问。反正别人也都招了，他如果还不说也没事，等着直接起诉就行。”
陆高楼摸了摸鼻尖：“那好吧。”
他说着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钟晓程，接着笑眯眯的出去了。
谢长风面色如常的坐下，翻开陆高楼故意留在桌上的本子：“艹？这家伙画花儿呢……”
钟晓程看到那本子上精美绝伦的建筑画像——他没有把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和线索记录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敷衍的！为什么？对，肯定是那样的！他是打定主意要自己背锅，所以完全没有记录的必要！
紧张之下失去判断能力的钟晓程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会成为一个背锅的——如魔咒一般盘旋在他的脑海。
闹腾的讯息塞了满满一脑袋，钟晓程看着谢长风——他在警局的光荣榜上见过他的照片，这位获得过省区比赛第一名的重案组组长年少有为，办起案子来颇有六亲不认的铁面无私。
钟晓程深呼吸了一口气，反复张了张嘴，试探性的问道：“这位……谢队长？”他看着谢长风的眼睛心里害怕的一跳，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继续问道：“刚才那位警官，叫什么名字？也是你们小组的吗？”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谢长风问道——因为职业，他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恶声恶气。
“这位警官……”钟晓程眼珠子转了转：“哦，他把记录仪给关了。”
谢长风回头看过去，骂了一句：“这刚来一天的就是不靠谱，还大学教授，差评。”
钟晓程惊愕的看着起身去开记录仪的谢长风，失声问道：“他才来了一天？”
“嗯。”谢长风打开记录仪，瞥了一眼满脸惊诧的钟晓程：“你也挺有魅力，这小子才来一天，刚看到你的卷宗就主动请缨要来盘问你。”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钟晓程似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道：“不过看起来似乎是铩羽而归了。挫挫锐气也好，别以为有关系就能为所欲为了。”
才来一天，主动要求调查这件案子，有关系……
钟晓程背脊一片发凉，不由自主的便补全了陆高楼的身份。
“这位警官……”钟晓程的眼神一变，整个人几乎扑到桌子上对着谢长风说道：“谢队长！我有话要对你说！但我有一个要求！不能让那位警官知道！”
谢长风心里一动，面上却是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乱七八糟的？先说说你的，干嘛不能让他知道。”
“王晓红的治疗中心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们把我定性为□□而放过幕后的那些人，那你们可真是因小失大了！你们放走唐翰文就不是明智之举！”钟晓程唯恐自己无声无息的死在警察局，语速快的让谢长风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连珠带炮的说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把唐翰文带回来！决不能让他跟着那些达官贵人走！还有，我要求你们把我的父母保护起来！否则我不会吐露一个字！”
钟晓程看了一眼禁闭的门：“那个警官！我怀疑他的身份，我不希望他有机会接近我还有我的父母。”
“你的要求我能办到。”谢长风将信将疑的看着钟晓程，那副犹豫的摸样几乎让这位想要自爆一切的知情者气得吐血。他慢慢地说道：“但我想知道，你能提供多少价值的内容。”
“‘清道夫’。”
钟晓程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焦躁、暴怒说道：“曹迈曾经在酒店见到过这个人，并且因为这个人躲在家里半个多月没敢出门。王晓红和曹迈只是组织上的一环，他们背着那个神秘组织做起了这种生意。不过我不属于这个组织，但我知道王晓红的秘密。”
“还有那些达官贵人，”钟晓程唯恐谢长风不愿意引火烧身，舌战莲花般的将这些人描绘成了一个个令人眼红心跳的功绩，他死死的盯着谢长风的双眼，不愿意放过他的一丝犹豫，宛如恶魔般引诱道：“谢队长，你真的不动心？”
谢长风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挣扎：“好，我这就安排人去保护你的父母。”
他当着钟晓程拨打了医院附近辖区的派出所电话，要求他们先安排人警戒，又联系了特警和刑侦大队的人出警，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看着钟晓程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钟晓程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抿紧了唇角，眼眸低垂，视线在膝盖上看了很久，等分针从五转到了七才缓缓说道：“整件事情要追溯到三年前。王晓红的治疗中心开了十年，里头有被家长送进来的学生，也有明明有爹有妈却被丢到学校好几年没人管的‘孤儿’。”
“我跟着王晓红五年，一开始没看出什么，但慢慢的我发现治疗中心每个月都会少那么几个孩子。王晓红说是被父母接走了，但我认识其中一个孩子，他不久前才和我说过他没爹没妈，是姥姥管不住他把他送进来希望能好好改造的，可不久前姥姥也死了，他真的没人要了，被所有亲戚视作烫手山芋的他就想在治疗中心待下去。”
“我不觉得他会食言，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要面子不会轻易颠覆自己之前说的话。有了这种疑惑，再去看中心，慢慢的就发现经常会少那些没人陪得没人问的孩子。”
钟晓程摸了一把脸，心神俱疲的说道：“父母就像是牲口一样，稀里糊涂把孩子生了，生了又不会教，一棵树养歪了就希望护林员能给这棵树上个钢铁箍子把树扶正，最好还是带电的遥控器就在他们手里。对这棵树有几根树枝生过哪些毛病，和哪些花花草草交朋友，甚至树木以后的走向毫不关心。”
“只有一点，一点心思不花反过来要求这棵树长大给他们遮风挡雨的诉求可真是……全他妈一样。”
“有些孩子丢了两年，我就没见过父母来问中心要人的，哦不，我连他们的父母都没见到过。”
钟晓程看着谢长风，嘲讽的一笑：“等到了两年前，王晓红突发奇想，想要走皮肉生意。我也不知道她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生意，只能说那些孩子命不好。”
钟晓程凉薄的笑起来：“我也在那时候才认识了曹迈，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我开始成为一个司机，曹迈拿着姑娘的照片去兜售，而王晓红则安排姑娘的时间，或者故意给那些没犯错的姑娘记过，逼着他/她们为了减轻惩罚而自动选择去接客。”
“她就喜欢那种强迫的戏码。”
谢长风想到了王晓红办公室里那些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照片。
钟晓程顿了顿，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大约是半年多前？我去办公室找王晓红，在门口无意听到了曹迈和她的对话，曹迈显得很是惊慌，他告诉王晓红，他在酒店见到了‘清道夫’，他担心组织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满，会让‘清道夫’来杀害他们。”
“可王晓红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告诉曹迈，她已经通过那些女孩巴结到了更高层次的人，而这些人都有把柄在她手上，这个把柄一旦公布出去，整个群体的公信力都将化为灰烬。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那些人会尽一切力量来保证他们平平安安了……”
钟晓程看了一眼照片——这个把柄看起来已经到了警察手上，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曹迈被王晓红安抚了下来，在挂断电话前说了一句话，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曹迈的声音，因为不久之后，王晓红便死了，治疗中心也被查封。”
钟晓程回想着那个名字，说道：“他告诉王晓红，要小心老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