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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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场面有些胶着。
陆高楼看着吊儿郎当翘着腿、一副一点儿也不担心结果摸样的钟晓程，抬手按了按耳机——谢长风的话刚刚说完。他看着钟晓程，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暗色，缓声说道：“你和你后面的人大概忘了一件事，”他看着抬头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的钟晓程：“铁证如山，你们再如何的手眼通天也没办法。”
钟晓程不客气的呲笑一声。
陆高楼情绪平静，沉声说道：“你在治疗中心见过这些孩子，她们看上去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不超过十二岁，”他紧紧的盯着钟晓程的双眼，眸中的威压让人无法直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钟晓程避开了陆高楼的眼神，哼笑一声，一耸肩一扬手说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侧着脸，嘲弄着说道：“警察先生，我只是一个司机而已。难道出租车司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运送了一个贩毒者就要被枪毙吗？法律没有大公无私到这种地步吧？”
“这个钟晓程……”谢长风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曾经遇到过什么‘徇私枉法’的事情吗？”
老高一点头，看着背对着他们的陆高楼说道：“也不算徇私枉法，只是处理结果不符合‘一命换一命’的传统观念而已。”
谢长风好奇的一扬眉。
“十几年前偏远山村的宗族意识很重，为了田地会爆发一些冲突。钟晓程所在的村庄和隔壁的村庄因为两村交接的一块田地起了冲突，钟晓程的哥哥不幸被人用砖头砸了脑袋，父母放弃治疗最后……”老高甚是不得劲的抱肩，叹口气说道：“而动手的那一方因为未满十八周岁又是失误，所以只是判了几年就出来了。”
“在受害者看来，这种处罚的确是有些儿戏了。”
凑过来的严玖看着平板上被她几秒钟调出的当年案子的资料一点头：“高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上个月的小学生弑母案，听说当地教育局要把孩子安排到别的学校去念书。”
严玖摇了摇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摸样：“别的学校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哎，《未成年保护法》啊……”老高又爱又恨、情感复杂的长叹了一声。
陆高楼揉了揉耳朵将老高那气息绵长的喟叹挤了出去，看着低着头笑眯眯的屈指在桌面上敲敲点点的钟晓程，心思一转改口说道：“你咬定自己一无所知，和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也觉得那些达官贵人会保住你……”
陆高楼停住话头，似是在考虑钟晓程的话：“想的倒也没错，如果真有你所谓的靠山，他们也许会想办法来保住你这个知情人避免消息外露。但是——”他口风一转，眼眸里浮起一丝的杀意，阴测测的抬起眼眸，问道：“你就没想过——于其放任一个活人胡说八道，不如一个死人来的牢靠吗？”
钟晓程的笑容一僵。
“你只是一个小喽啰，毫无任何用处，我想你连接送过哪些人都记不清楚吧？所以王晓红才会把这种打杂的任务给你。”陆高楼站起来，转身关掉了后面的记录仪，朝玻璃后面的谢长风的位置挤了挤眼——他虽然看不见。接着转过身，大肆嘲讽起钟晓程几乎把他贬的一无是处。
“只需要找个偏僻的地方雇人给你一刀，伪装成抢劫杀人的摸样你的案子就能轻而易举的盖过去。资本的世界，人命非常不值钱。”陆高楼不怀好意的说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钟晓程心里略浮起一丝不安，他想到那些更深层的内容，想到被曹迈万般防备甚至只是因为在酒店见了一面就大惊失色龟缩在家里半个月的‘清道夫’，握紧了桌下的拳头，咳嗽了一声干笑道：“警官，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底气不足地看着陆高楼的鼻尖：“你就不怕我出去揭发你？现在的媒体可是自由的很，对你们这些暴力机关的肮脏最感兴趣了。”
“对，媒体。”陆高楼赞同的一点头：“现在的媒体真是好用，给点钱就能让他说我想听的话——”
“你跟在王晓红身边那么多年，”陆高楼看向钟晓程，居高临下，目露怜悯：“怎么还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钟晓程指尖一顿。
“王晓红和曹迈的死，你真以为只是一个意外？”陆高楼看到钟晓程未能掩盖好的一丝挣扎：“比起那些社会舆论的对立面，你也很担心吧？每个晚上都睡不好？”他扫过钟晓程的眼眶：“你害不害怕？那些被你们威逼的女生，带着滔天怒火回来把你们送进地狱？”
“警官大概是复仇剧看多了。”钟晓程避开了陆高楼如鹰般犀利的视线，看着门把手缓缓说道：“我不知道王晓红在治疗中心做了些什么。我只是一个情人，一个司机，仅此而已。”
“不着急。”陆高楼打开录像，问外头要了一瓶开水回来坐下，翻开本子，按下笔慢悠悠的画起线条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就慢慢在这里耗下去吧。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隔壁那么多曾经你们的客人，总会有一两个人熬不住把你们供出来的。”
“等你的达官贵人赶到的时候，‘澜州日报’会很高兴的在报纸上留个头版欢迎他们的。”
那个如疯狗一般的‘澜州日报’——钟晓程咬紧了后槽牙。
“钟晓程这种人跟在王晓红身边那么多年，心态早就扭曲了，最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老高点头说道：“再等等吧，我看着小子过久不了多久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隔壁的审讯室：“还有那么多的人证在。”
“队长，”李贺快步跑过来说道：“有一个人招了。”
“在哪儿？”
谢长风快步跟了上去，三号审讯室里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正崩溃的挠墙大哭，看到谢长风等人进来，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过来，跟条狗似得。
“卧槽？”谢长风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哭成这样了？你们俩怎么着他了？”
李贺和徐章良齐齐举手喊冤：“我们没怎么着他！都是他自找的。一个吸食上瘾的家伙，不让他喝水顺便把空调调到三十八度就好了。”
“我说怎么跟到了夏威夷似得。”老高拍了拍李贺的肩头：“干得不错啊。”
李贺和徐章良笑了笑，大哭的男人蓬头散发的扑过来——
“我招了！我都招了！求求你们别折磨了我了！求求你们了！”
谢长风嫌恶的一皱眉，喊道：“站起来！坐回去！”
“程栋，本市木材商人，略有小富，和曹迈的地产公司有频繁的商业来往。”徐章良看着被李贺揪着领子扔到椅子上瘫成一张饼的程栋小声说道：“根据小玖汇总那些视频而统计出来的结果——这个程栋出现过三次，最近一次的时间是五个月前。”
谢长风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程老板，既然都要招了，那就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吧。”
满头大汗嘴唇发白的程栋吭哧吭哧的喘了一会儿气，等谢长风问了第二次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在曹迈的介绍下，去了治疗中心□□。”
“哪家治疗中心？”
“青城山，王晓红的治疗中心。”
“几次。”
“三次，分别是一年前、九个月前和五个月前。”
“怎么开始的？”
“一开始我也是图新鲜。”程栋抬着直往下坠的眼皮，说一句话就要休息十几秒：“有一天曹迈来找我，说是玩腻了夜总会的姑娘想不想试试花骨朵。我当时吓了一跳，问他是几岁的骨朵，他和我说成年的，我想着成年也不打紧……而且也的确是看腻了常去的KTV的小姐，加上曹迈还给我看了照片……”
程栋扯着干的都要冒烟的嗓子说道：“我一时激动，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过了几天，曹迈就让一个男人来接我，去了治疗中心的地下室。”
“一个男人？”谢长风心下一动：“是不是他？”
程栋眯着眼皱着眉仔细的看了看：“对，就是他。”
谢长风点了点头：“继续说。”
程栋抱着脑袋舔了舔干裂的唇角，一脸苦大仇深摸样的想了半天才继续说道：“那姑娘长得漂亮、也玩的开，第一次的感觉真的不错，所以后来我又主动找到曹迈，经过他又去了两次。”
“花费？”
“第一次没花钱。第二次曹迈让我帮他从国外带点工艺品回来，第三次五千块。”
“警察同志！我这也就只是□□啊！”程栋甩着脑袋努力放大声响说道：“我可以保证那些姑娘都已经成年了！”
“你拿什么保证？拿你下半身那根就该被剁掉的玩意还满脑子废料的这个脑袋？”
“怎么着？成年了你的行为就合法了吗是吗？”谢长风眼睛一挑，笔往桌子上一拍，正义凛然尽叫人不敢直视：“需要我给你解释相关的法律法规吗？”
“可我已经很久没去了！”程栋情绪非常激动，整个人几乎要爬上桌子，口水更是喷的漫天都是：“我都结婚十五年了！我真的很爱我的老婆的！我们感情很好的！她还给我生了一个女孩！真的！我已经五个月没碰过外面的那些人了！”
徐章良冷笑一声：“行啊，感情还是孕期出轨。”
“坐回去。”谢长风逼视着程栋：“这些姑娘，你了解多少？”
“我也不知道啊！”激动过后的程栋摊在椅子上直喘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摸样说道：“都是买卖生意，谁还和她聊人生啊？那种治疗中心出来卖的女人，还能指望我们把她当人看？而且就算聊，聊什么？和她聊学习成绩？”
徐章良重重的拍了一把桌面，台灯都被震起：“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程栋先是大叫一声，接着在目如铜铃的徐章良的瞪视下声音小了下去，唯唯诺诺的说道：“正常人家的孩子谁会被送到那儿去啊，进去的不都是被家里放弃的孩子？学习成绩不好的，太过内向的，太过外向去混的，游戏上瘾的，还有搞同性恋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群好孩子了。”
“有些玩得开的甚至会让你别戴套。”
“我还在那见过十三四岁画着浓妆的孩子，听说是为了减分主动请缨来接待‘客人’的。”
“减分？”谢长风心里一跳，顿时想到了老高在会议上说的‘减圈机制’，平稳了一下情绪才接着问道：“什么意思？”
有些恢复过来的程栋闭了闭嘴，眉间微微皱起。
李贺见状冷笑道：“你知道些什么趁现在都说了，等我们查出来可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程栋看了一眼徐章良的满胳膊肌肉，舔了舔唇角：“那个治疗中心搞了一个神经兮兮的记过规则，如果分数太高会受到很大的处罚，但如果主动来接待我们这些客人，就能减去相应的分数。我当时好奇问过一嘴，那孩子也不肯多说，不过我猜的出来，大概是一人一分。”
“好多年纪小容易犯错的，又不敢接受惩罚就会选择来接待客人。我倒是听别的客人说过，这种有目的人，你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得和只小羊羔子似得，就怕你把人退回去直接送进惩罚室了。”
程栋的脸上浮起一丝□□。
徐章良重重的关上了门。
谢长风冷漠的站起，看着面上始终丝毫没有愧疚甚至眼里还藏着一点回味的程栋说道：“枉为人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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