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58、新的时尚

　　“诸位，我在这里隆重地宣布，我，亨利八世，英格兰和爱尔兰国王，任命菲尼克斯伯爵路易·卡佩·李为我的枢密院顾问官！”
　　回到王座上，亨利八世并没有落座，而是以他那精力充沛的声音大声道。
　　“赞成！”
　　立刻就有贵族高呼起来。
　　附和者也跟着起哄、欢呼。
　　他们有的是国王的死忠，有的是王后凯瑟琳的支持者。国王的死忠自然不用说，国王的一切决定，他们都会赞成。而王后的支持者自然是因为李益解决了王后的困境，让英格兰免于分裂。
　　虽然这位菲尼克斯是新贵，可是他有利于英格兰，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安妮·博林笑盈盈地道：“菲尼克斯伯爵，既然您接受了国王陛下的任命，请问您还回领地去吗？”
　　“当然。我想，比起苍白无力的话语，摆在面前的成绩更有说服力。只要陛下需要，一道御令，我就会回返宫廷。”
　　“哦，是的，我相信，以菲尼克斯伯爵的能力，肯定能快速往返于伦敦和菲尼克斯领。我好奇的是，菲尼克斯伯爵，请问，您将如何治理您的领地。”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望着安妮·博林。
　　作为一位女士，哪怕她是国王公开的情妇，在这样的场合向一位领主咨询这样的内容，是极为不得体的。
　　李益看了看亨利八世道：“安妮女士，政治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您确定要在这样的场合讨论吗？”
　　音乐停了，歌舞停了，
　　所有的贵族，不管是男士还是女士，都望着王座这边。
　　换了别人，立刻会意识到心虚，因为他们说错了话。
　　但是安妮·博林不是别人。
　　“哦，阁下。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您的麾下有很多女士就任公职。”
　　“安妮女士，我说过，这是我们的传统。”
　　“所以我好奇，你是否打算将领地的统治权分玛格丽特夫人一半？”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嗡嗡声。
　　贵族们在窃窃私语。
　　李益道：“如果玛格有这样的才能，我为什么要否定我妻子的权力？”
　　安妮·博林脱口而出：“阁下难道不知道萨利克法典吗？”
　　“安妮女士，首先，萨利克法典并没有否定妻子作为合法配偶辅助丈夫的权力，其次，你要否认国王陛下对法兰西王位的合法权力吗？”
　　“我……”
　　亨利八世大声道：“没错，这样高兴的日子，就别说这样扫兴的话了！菲尼克斯伯爵，我能借一下你的未婚妻吗？”
　　“哦，当然可以，陛下。”
　　亨利八世立刻走向玛格丽特，道：“玛格丽特夫人，你今天真是美艳绝伦。”
　　玛格丽特恭敬地回礼：“陛下的称赞是我的荣幸，只是单论美貌，我想，在场至少有一半的女士都胜过我。”
　　“但是她们都不是你，夫人。”亨利八世道，“她们早就该把头巾丢掉了！”
　　“哦，国王陛下！”
　　玛格丽特十分尴尬。
　　在这个时代，女士的衣着打扮有两条唐人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规矩：第一，头发要包裹得严严实实，女士们要像对待自己的贞洁一样对待自己的头发；第二，女人雪白的胸膛也代表着她们的贞洁。
　　所以上至王后女贵族下至平民女子，都会用头巾把自己的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以前凯瑟琳还是名副其实的王后的时候，男人们也只能看看而已，可是现在，就跟女贵族们的头纱越来越轻薄一样，流连在这些雪白上的不再只有放肆之辈的视线，还有一双双油腻的手。
　　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大使沙普伊斯经常抱怨英格兰的宫廷被法兰西腐蚀、妓院里的游戏正在王宫里上演。
　　不过，即便放荡的风气在蔓延，但是人们还是遵守着旧规则。可是今天，玛格丽特没有戴头巾，相反，她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一部分被盘在头上，以一顶滴泪珍珠王冠固定，一部分用发网收拢垂在脑后，还在上面点缀着十余个钻石星星发饰。
　　身上依旧是洛可可宫廷礼服，可是她的脖子上带着三叠的珍珠短项链，项链上还坠着不死鸟的黄金镶红宝石和钻石坠子，与手腕上同样三叠的珍珠手链遥相呼应。
　　此外，她还戴了全套的钻石粉珍珠项链。如果说宫廷的女人们不懂珠宝，就没有人比她们更懂了。只是扫了几眼，女人们就估算出玛格丽特身上的首饰至少价值两百万英镑！
　　这套繁复华贵又精美绝伦的珍珠钻石首饰将玛格丽特的胸前遮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有放肆的眼神，也只能看到她白皙圆润的手肘。
　　被李益鼓励，被珠宝首饰鼓动，玛格丽特这才如此打扮。
　　可是现在，她的心底升起一丝后悔。

　　亨利八世邀请玛格丽特进入舞池，口中道：“为什么不？区区一块头巾就能证明她们的贞洁？真见鬼！那些向我解开裙带的女人，哪一个不戴头巾的！夫人，这是菲尼克斯帮你挑选的，是吗？”
　　“是的，陛下。”
　　亨利八世道：“我们亲爱的菲尼克斯伯爵虽然不是英格兰人，但是他的品味真没得说！”
　　“谢谢，陛下。”
　　“又输了。”
　　“什么？我是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陛下。”
　　“我敢打赌，夫人，你在菲尼克斯面前绝对不会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是的，阁下’‘谢谢，阁下’以及‘抱歉，阁下’。”
　　玛格丽特道：“是的，陛下。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谈，菲尼克斯很博学，他总是很照顾我，能嫁给他，是我的幸运。”
　　亨利八世无奈：“好吧，我现在确定，夫人，您的贞静夫人的头衔名副其实。”
　　“谢谢，陛下。”
　　亨利八世耸耸肩。
　　算了。
　　亨利八世很有骑士风度地跟玛格丽特跳完一曲，然后就邀请了自己的妹妹萨福克公爵夫人。
　　而这一切，都被安妮·博林和诸多贵族看在眼里。其中，托马斯·霍华德和托马斯·博林这对法律上的兄弟脸色一变再变。
　　无他，别说托马斯·博林这个以平民之身成为外交官又靠着女儿获得贵族爵位的主，就连曾经的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多年来也在为这个职位奋斗着。
　　如果不是为了权势，托马斯·霍华德何必把自己的侄女、外甥女送入宫廷，并且在背后出谋划策，让她们成为国王的情妇？
　　可是现在，多年经营筹谋不但没能更进一步，还失去了自己原有的领地和爵位，托马斯·霍华德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本来应该拒绝的。
　　——不，都是安妮·博林，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她打破了我的计划，这才导致一切失控。
　　托马斯·爱德华看着同样站在王座之侧明显走神的托马斯·博林，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妹夫，靠着他进入宫廷，在他的提拔下成为外交官，现在竟然仗着女儿安妮·博林对他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起来！
　　托马斯·爱德华心里窝着一团火。
　　他讨厌这个菲尼克斯，因为他不但夺走了他的领地，还夺走了他的目标官职，但是他更恶心博林一家！可怜他现在没了领地，必须仰赖安妮·博林重回贵族行列。
　　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托马斯·霍华德更加恶心了。
　　他连忙低下头，借着喝葡萄酒的动作，用银杯遮挡住了自己的神情。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没有瞒过安妮·博林。
　　安妮·博林很清楚，这段日子以来，这个舅舅对自己升起了强烈的不满。
　　她眯了眯眼睛，再度把目光停留在舞池中的亨利八世身上。
　　很好，这位玛格丽特夫人打消了他的念头。
　　安妮·博林表面笑盈盈的，可心神至少一半在亨利八世身上。她知道自己的全部荣辱都维系在他身上，他跟任何一位女人超过友谊的距离都将是她的耻辱，哪怕这个女人是王后凯瑟琳。
　　现在王后凯瑟琳未倒，她就更不能给予其他人机会。
　　而且，安妮·博林对亨利八世很有信心，因为她相信，如果不是爱她爱到骨子里，亨利八世绝对不会顶着西班牙和神殿的巨大压力跟王后凯瑟琳打离婚官司。
　　看，他这不是离开玛格丽特夫人，去找萨福克公爵夫人跳舞了吗？
　　眼角的余光还在亨利八世身上，安妮·博林却没能忍住。
　　她对李益道：“菲尼克斯伯爵阁下，我真羡慕你的侄女，还有你的那些女士们。”
　　“为什么？”
　　“因为能走上政治的舞台，展现自己的才华。”
　　李益道：“女士，我想，你现在也有了展现自己的舞台。”
　　安妮·博林笑了。
　　“哦，是的。陛下给了我独一无二的爱情，也给了我展现自己的才能的机会。我最终会名垂千古，而有些人，他们只配成为历史上的尘埃。”
　　李益没搭话，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