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44、洛可可和护肤

　　玛格丽特挽着父亲约翰·诺里斯的胳膊先进入宴会厅，李益则跟在她的身后。在她踏入国王的宴会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就连安妮·博林的娇笑声也戛然而止。她那双宛如猫一样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就好像盯上了猎物，又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
　　亨利八世直接瞪大了眼睛，玛格丽特的异母弟弟亨利·诺里斯更是连连追问自己身旁的好友：“这是我姐姐？”
　　惹得威廉姆·安东尼翻了个白眼：“请问你父亲有别的女儿吗？”
　　短暂的寂静之后，宴会厅里炸了锅，客人们议论纷纷。
　　为了表示对菲尼克斯领和坎布里亚领的重视，国王慷慨地借出了自己的宴会厅，作为菲尼克斯伯爵跟玛格丽特·诺里斯·巴特勒·斯塔福德的订婚宴场地。
　　不过，白厅宫始终是白厅宫，国王亨利八世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今天所有来参加宴席的人都必须先觐见国王，哪怕是今天的主角的李益和玛格丽特也不例外。
　　就是这一条规定，让英格兰王族和所有数得上号的贵族以及各国大使、大使夫人们都发现了玛格丽特的剧变。
　　不得不承认，亨利八世对安妮·博林的追求直接影响到了英格兰宫廷的审美。
　　多次生产、流产使得凯瑟琳王后身材严重走形，而安妮·博林到底是经过法兰西宫廷雕琢过的，束腰的使用和未曾产育，让她的身体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纤瘦的地方纤瘦。
　　没错，这也是眼下英格兰宫廷的审美：拥有一个纤腰才能算美人。
　　而在今天之前，英格兰宫廷里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一个生养过两个孩子的母亲离开束腰的帮助也能如此。
　　玛格丽特做到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极具凡尔赛风格的晚礼服，饱满的浓绿色下，恰到好处的胸衣挽救了她下垂的胸部，胸前倒三角的浅缥色因为色差和在裙撑的帮助下四下里撑开的裙裾反而给人一种腰肢不盈一握的错觉，同样层层叠叠带着繁复而精美的浅缥色牡丹刺绣轻纱因为点缀着的细碎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轻纱上绿宝石的坠子跟她头上、脖子上的祖母绿珠宝套装遥相呼应，让她的肌肤看上去更加莹白透亮，宛如一尊白瓷娃娃。
　　这种同样诞生于宫廷的艳丽而纤细，带着宫廷独有的浮华、精致和繁琐的凡尔赛风格，以它标志性的细腻柔媚，直接震住了整个英格兰宫廷。
　　玛丽·霍华德甚至不顾礼节脱口而出：“这是玛格丽特夫人？换人了吧？”
　　玛丽·霍华德见过刚进宫时的玛格丽特，那个时候的玛格丽特的皮肤在黑色丧服的衬托下，依旧发黄，加上她那完全遗传自她父亲约翰·诺里斯伯爵的骨架，越发显得她又矮又胖，放在美女众多的宫廷中，显得又丑又逊。
　　可是现在，玛格丽特看上去同样娇滴滴，却不单薄，反而因为她的丰腴带上了一股蓬勃的生机，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一定要知道这个秘诀！
　　女人们的心头就跟猫爪子在挠一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让玛格丽特从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变成了这样一个性感尤物？如果我掌握了这个魔法，我是不是也能成为宫廷的明星？
　　那一瞬，不止是玛丽·霍华德这些侍女，就连安妮·博林也是这么想的。
　　——菲尼克斯伯爵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又黄又丑的玛格丽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掌握了这个魔法，我是不是也能拥有那样白皙如雪的肌肤？
　　安妮·博林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短板，比起她的姐姐玛丽·博林，她的皮肤稍显黝黑，这也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并让很多人坚持她的美貌远不如玛丽。
　　如果能让她变得更白，
　　如果能让她跟玛丽·博林在肤色导致的美貌差距上缩小，安妮·博林没有理由不做。

　　男人的、女人的目光集中在玛格丽特的身上，好像要把她点燃一般。
　　玛格丽特非常紧张。
　　我，
　　我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这套礼服太轻佻了？

　　不怪玛格丽特这样想。
　　因为按照都铎时代的宫廷审美，女人们的衣袖要一直遮到手腕，就是有宽大的衣袖，那也是出于装饰的需要。
　　可玛格丽特身上的这件礼服却不是，它层层叠叠的蕾丝衣袖只遮住了玛格丽特的肘关节，却把一截手肘裸露在外。人们把注意力停留在她手腕上的祖母绿手链上的时候，自然也会注意到她雪白的手腕。
　　玛格丽特不自在极了。
　　因为她并不是安妮·博林那种张扬的人。有那么一瞬，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不过，如果时间倒流的话，玛格丽特很肯定，她还是会选择这条裙子。
　　因为她试过其他的礼服，样式太唐风，她不适应也衬不起来。
　　更别说这条裙子的纹样是绿牡丹，是她未婚夫纹章上的花卉。
　　玛格丽特觉得，还是这条裙子更适于订婚礼服。
　　只是这种将手肘裸露出来的衣服，在这个年代，实在是轻佻了。

　　约翰·诺里斯感觉到了女儿的僵硬，他小声道：“安心，玛格，你忘记了吗？爸爸今天看到你的时候也呆住了，不是吗？玛格，你就是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你的未婚夫。”
　　“是的，爸爸。”
　　玛格丽特小声答道。
　　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向王座走去。

　　亨利八世连吸两口气，这才勾起嘴角，微笑道：“玛格丽特夫人，恭喜。”
　　“感谢您的慷慨与大度，陛下。能在白厅宫举行订婚宴，是我的荣幸。”
　　“这是您应得的，夫人，请尽情地享受今天吧。”
　　“是的，陛下。”
　　再度行礼，然后在父亲约翰·诺里斯的带领下入席。

　　安妮·博林的视线根本就没离开过玛格丽特身上。等大家入座之后，她迫不及待地道：“菲尼克斯伯爵，请问这是您的魔法吗？”
　　李益道：“抱歉，女士们的小秘密，我并不了解，如果您有问题的话，您可以咨询我的侄女或者女侍从。”
　　亨利八世大笑起来：“哦，亲爱的菲尼克斯，你这样说也太无情了！请相信我，如果不是王后不在，她也会这么追问你的。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女人，愿意出卖灵魂交换这个秘密。”
　　“哦，陛下，我相信。不过关于护肤品的使用，我最多只能说会用，也只有女士们才能将它们变成艺术。”
　　“护肤品？”亨利八世傻眼，“跟我想的那样吗？”
　　整座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护肤保养什么的，跟化妆是同一个词。
　　而在欧罗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化妆、涂脂抹粉就是娼妇的代名词。
　　李益道：“怎么，在欧罗巴，女性都不保养的吗？”
　　“保养？”
　　“是的。在唐宫，护肤跟保养基本同义，不止女性，就连男士也十分注意仪容，男性官员跟女士们一样有脂粉补贴，与俸禄等同。如果您指的是特殊职业的女性，她们的妆容跟贵族女性的妆容有本质的区别，甚至连使用的胭脂水粉都不一样，光凭味道就能分辨。”
　　宴会厅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下来。
　　安妮·博林道：“所以，菲尼克斯伯爵，您也化妆了吗？”
　　“是的，安妮女士，您应该用保养这个词。”在众人的齐齐惊呼声中，李益道：“在我的故乡，男士必须注意仪容跟残废不得担任公职一样，都是写进法律的。”
　　约翰·诺里斯大笑：“我真是服了！这才是男女平等！”
　　安妮·博林道：“好吧，菲尼克斯伯爵，请原谅我的冒失。也请您务必满足我的好奇心，请问您是如何保养的。”
　　所有的人都望向她。
　　“请不要这样看我，菲尼克斯伯爵，我想，今天在座的每一位女士都会好奇，您是如何让玛格丽特夫人变成如此娇柔妩媚光彩照人的。而且，”顿了顿，安妮·博林补充道：“其实我好奇很久了，菲尼克斯伯爵阁下，您的皮肤又白又细，简直跟婴儿的皮肤没什么两样！如果这是保养的力量的话，请务必把秘诀告诉我，可以吗？我想，今天每一位女士都想知道这个秘密。”
　　果然，听完安妮·博林的话，所有的女士齐刷刷地把视线转向李益。
　　没错，
　　她们想知道。
　　顶着连亨利八世都畏惧的灼灼目光，李益道：“除了基础护理之外，就是海珍珠粉的内服外用。”
　　“基础护理？海珍珠的内服外用？”安妮·博林重复道。
　　“是的，安妮女士，这些诀窍在我的故国已经被使用了两千年之久。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咨询我的侍女。跟瓷器一样，护肤品也在商品目录上。”
　　“真的吗？那些护肤品能让我跟玛格丽特夫人一样，在一个星期内变得如此白皙可人吗？”
　　“不会那么快。玛格丽特是用了珍珠护肤液，只是暂时遮掩了真实肤色，不过长期使用这种护肤液，快的话只要三个月，慢则半年，她同样会拥有如此肌肤。”
　　在场所有的女士都惊呆了。
　　只要半年时间，她也能拥有如此莹白无暇的肌肤？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女人的眼睛里都变成了老鹰，她们的眼睛地闪着势在必得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