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27、求婚

　　“什么？斯塔福德公爵夫人，请您再说一遍？”
　　李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钻石星辰之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晨曦撒在飘浮的冰晶之上，也把钻石星辰之名刻在了国王亨利八世和诸多贵族的脑海里。
　　因为一直玩乐到清晨，所以大多数贵族干脆完成自己每日的宗教义务这才回房睡觉，他们中的大多数，没过下午两点是起不来的。
　　李益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拜访他，而且还是一位女性，他全然陌生的贵族夫人。
　　“我在向您求婚，菲尼克斯伯爵阁下。”
　　年方二十七岁的斯塔福德公爵夫人两颊绯红，整个人坐立不安，显然，她很紧张。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并不出挑，又穿着一身丧服，却对一位贵族求婚，实在是莽撞又失礼。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是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必须这么做。
　　“您别告诉我，是因为一见钟情。”
　　“当然不是。我是说，我的确为您的风采着迷，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需要一个丈夫，庇护我不被送进神殿，也保护我的儿子爱德华·斯塔福德能活下去，而不是跟他哥哥一样，死于非命。”
　　李益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所以，您选择了我？”
　　“是的。您是异国人，我注意到，今天早上您和您的部下没有去礼拜堂，而且无论您身边还是您的部下身上都没有带任何的十字架首饰。我确定，您和您的部下，都是无信者。”斯塔福德公爵夫人飞快地道，“所以，您需要我。”
　　“我需要您？”
　　“是的。您新得了博林家的全部财产和诺福克公爵的领地，但是您和您的部下是无信者一事，会让您领地上的子民担忧。这不利于您对领地的治理。您若是娶了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但会立刻给您带来两块领地，还能帮助您安抚您的子民。”说到这里斯塔福德公爵夫人压低了嗓门，道：“我想，您应该已经发现，在英格兰这片土地上几乎人人都是神殿的信徒，并且对异教徒，我是说，同是基督世界的圣殿信徒抱有仇视心态。您是无信者一事很容易让您遭遇攻击。所以我说，您需要我。您必须承认，人心是虚无缥缈也是最靠不住的，同时，它也异常强大。”
　　“您是一位很聪慧的女士。”
　　斯塔福德公爵夫人道：“谢谢，阁下。我知道自己很冒昧，但是，您是我唯一的希望，而我，除了领地和清白的名声之外，一无所有。”
　　“您的父亲呢？”
　　“我跟我父亲的现任妻子关系很不好，她也是我父亲仅有的两个儿子的母亲。我的第一任丈夫亨利·巴特勒的父亲威廉·巴特勒是玫瑰战争的遗孤，而且很早就去世了，亨利是他唯一的婚生子。斯塔福德公爵娶我就是为了我儿子威廉·巴特勒继承的维克菲尔德。”
　　“也是伯爵领吗？”
　　“当然不是。维克菲尔德不是独立的伯爵领，至于斯塔福德，它是否会丧失其独立性，在于您。”
　　“我？”
　　“是的。”见李益不太明白，斯塔福德公爵夫人道：“您的菲尼克斯是独立的伯爵领，您可以自己委任郡治长官。在玫瑰战争之前，维克菲尔德也是独立的伯爵领，只是我公公威廉·巴特勒那时候太年轻，所以先王就向维克菲尔德派遣了郡治长官，维克菲尔德失去了它的独立性，成为普通的贵族领地。
　　“我的前任丈夫斯塔福德公爵，他成为国王陛下的政敌，一方面是因为王位继承权，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维护斯塔福德的独立性上做得相当成功。不过，这一次，他被国王陛下抓住了机会，四天前以叛国罪被砍了头。按照王国继承法，他的领地会由我的儿子爱德华·斯塔福德继承。而您，若是跟我结了婚，您就可以接手斯塔福德。”
　　“您不喜欢您的丈夫？”
　　“如果我说，我的长子威廉·巴特勒就是被他谋杀的，您信吗？”
　　“谋杀？”
　　“是的。那个时候我刚刚为这个魔鬼生下爱德华没多久，威廉就在意外中丧生了。我没有证据，但是那一天，他的神色告诉我，杀了我的小威廉的人，就是他！他制造了一个意外，杀死了我的威廉！我嫁了一个魔鬼！大概是害怕我会告御状，他借口我产后身体虚弱把我软禁在斯塔福德庄园，我跟外界的信件都会被检查。”斯塔福德公爵夫人痛苦地扭着手，道：“我，我恨他，可爱德华也是我的儿子，他才五岁，他只有我了……”
　　可怜的女人，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斯塔福德公爵被投入伦敦塔，她绝对不会有机会离开斯塔福德。
　　换了其他人，也许会出于同情心，也许会出于礼节，会上前安慰她。
　　但是李益不会。
　　身为皇子，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之人。
　　他道：“如果我跟你结婚的话，万一您的儿子爱德华也出了意外呢？”
　　斯塔福德公爵夫人道：“国王陛下会为我的儿子指定监护人。”
　　“指定监护人？”
　　“是的。先王幼年作为兰开斯特家的男嗣，被约克王朝警惕，很小的时候就被带离其母玛格丽特夫人身边，由爱德华四世指定的监护人抚养。我的儿子爱德华被他的父亲连累，成为叛国者之子，国王陛下应该也会如此办理。”
　　国王不可能明着杀掉五岁的爱德华，因为那会让贵族们寒心，但是谋杀之类的手段不可不防。而且国王想收回斯塔福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才是斯塔福德公爵夫人急着嫁人的原因。
　　因为按照法律，她不可能成为领主直接治理领地，但是她的丈夫却可以替她治理她继承到的土地。如果她的儿子死于万一，那她可以继承她儿子的领地，然后她的丈夫就会成为她的继承人。
　　换而言之，只有她立马嫁人，她的儿子才会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李益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您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您请说。”
　　“第一，除安抚民众之外，您和您的神甫都必须遵守我母亲的宫廷世代流传下来的规矩，不得在我跟我的臣属面前谈论宗教，更不能向我和我的臣属传教、拉我们入教。”
　　“可以，我发誓，我和我的神甫都会遵守您的规矩。”
　　“你确定，你的神甫也能做到？”
　　“我确定。因为他是我的舅舅，我母亲的兄弟。”
　　“第二，日后领地上任何的宗教冲突，必须以我的意愿为主。您和您的舅父必须配合我。”
　　“什么？”
　　“怎么，你不答应吗？”
　　“哦，仁慈的神啊~！”
　　“如果您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不，我答应。哪怕我会因此下地狱。”
　　血色从斯塔福德公爵夫人的脸上褪去了。
　　她是个母亲。
　　哪怕是坠入地狱，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么第三，日后我有可能任命你的舅父为我领地上的修道院院长。但是，我会对领地修道院拥有的田产地产进行严格的控制。我希望您和您的舅父配合我。”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李益最后道，“您的舅父也在白厅宫？”
　　“是，是的。”
　　“那就请尽快。”
　　“谢，谢谢。”
　　斯塔福德公爵夫人摇摇欲坠地扶着墙，走了出去。
　　她一走，李益立刻对角落里一直隐身的摩尼教教徒点了点头。
　　这位侍女舔了舔自己的弯刀，保持着隐身状态，跟了上去。
　　如果这个女人说了不该说的话，那白厅宫会多上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