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仁仁的桃花源记》一与一诺

27、招魂术

　　“去哪？”江珩问道。

　　“不知道。”余仁仁依旧拽着江珩的袖子，脑袋里也没有了目的地。她不想回张家，可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这里，该去哪儿呢？

　　可不一会儿，余仁仁便被街边卖货郎小车上的货物吸引了，拿着一些小玩意儿与卖货郎热情的攀谈起来。

　　“小娘子真有眼光。你看这荷包绣得多好啊，送人自佩都适宜，只要十五钱。”

　　“呵呵。不错不错。好看好看。”余仁仁随口夸道。

　　“这抹额也做得精巧，您看看这......”

　　余仁仁拎着抹额往头上一比，只觉得自己像个生完孩子坐月子包了头不能吹风的产妇，嫌弃地扔回了小车里，又拣出了一对红豆耳坠。

　　“江珩，好看吗？”余仁仁将耳坠比在两耳旁，摇得两颗红豆胡乱摆动，回头大声问道。

　　“好看。”江珩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两颗摇曳的殷红珠子呆呆答道。

　　余仁仁高兴了，冲他笑得两眼弯弯：“有眼光！买了！”

　　卖货郎也高兴了，又翻出了一堆好东西向余仁仁介绍。

　　余仁仁买了一大推，从怀中摸出一锭小银子十分阔绰地扔给卖货郎，很壕气地说了句不用找了，将东西放在江珩手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江珩捧着一大推零零碎碎几步跟了上去，问道：“你哪来的银子？”

　　“找张家要的啊。捉鬼不要辛苦费么？”

　　江珩眉头一动，显然不太认可余仁仁的做法。

　　“你皱眉干什么？我也没多要，就要了十两。你知不知道，张家请那狗屁太盛道长，花了多少？这个数！”余仁仁伸出一个巴掌在江珩眼前晃了晃，“五十两！我们两人才十两，物美价廉，超值的好吧？”

　　余仁仁又算了算，道：“你还在桃花潭救过张二公子的命，又替他治烧伤，想想有点亏了，应该再多要十两的。”

　　“不过，我们在张家又吃又住的，这十两抵了，反正我没占他们便宜......我又不是那个牛鼻子道士，江湖术士，骗人钱财！”余仁仁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仁仁！”江珩忽地在后头唤了她一声，余仁仁停止了低头算账，一抬头发现那收了五十两的太盛道长带着那一群小道童正站在他们面前。道长换了干净的新道袍，一扫在园中的狼狈，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真是冤家路窄！这牛鼻子带这么多人，是要街斗群殴吗？余仁仁瞅了瞅道长的拂尘，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江珩的身边，怕那太盛拿拂尘甩她一脸，破相了可不好。

　　太盛道长果然拂尘一甩，却没有甩到余仁仁脸上，而是像平常一样将拂尘搭在了左臂之上，施了一礼，冲余仁仁与江珩道了声无量寿福，脸上毕恭毕敬的：

　　“二位仙友好！不知二位可有时间？贫道想请仙友到我栖霞观中喝杯清茶一叙。”

　　仙友？余仁仁觉得自己与他既不是仙，也不是友，喝茶就更不必了，谁知他会不会弄杯毒药来报今日之仇。

　　太盛也发现了余仁仁一脸的警惕，索性敞开来说话：“贫道知道，今日贫道道袍着火之事是余姑娘所为。但贫道并未打算追究。之前贫道多有得罪之处，才与余姑娘发生了些误会嫌隙，还请余姑娘与江仙人不计前嫌。刚刚在县衙大堂之上，贫道有幸看到了江仙人的招魂之术，很是钦慕，想与二位探讨一下道术而已，绝无恶意。”

　　原来太盛道长因在房中沐浴而躲过县衙的抓捕，等他穿好衣服得到消息赶到县衙时，正好瞧见了江珩用监视仪放出了瑶娘的影像，以为是招魂术，惊叹不已，再想想江珩会飞又能捉鬼，早把余仁仁放的那把火丢到九霄云外了，一心只想在江珩身上学些法术。

　　江珩好像没太理解招魂之术是什么，侧头看了一眼余仁仁。

　　“想学招魂啊。容易啊！怕痛吗？”余仁仁笑嘻嘻接过话。

　　太盛一愣，怎么学招魂术要先挨揍吗？哪家仙术有这奇怪的修炼之法？犹豫了一刻，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学道之人，无所畏惧！”

　　“有志气！五十两！”余仁仁冲太盛伸出了一只手掌。

　　？！太盛愣了一愣，有点没明白过来。

　　余仁仁把空巴掌抖了抖，做了个要钱的手势，说道：“招魂术，五十两！不二价！”

　　太盛这才明白过来，有点不相信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余仁仁。

　　“你给他装个监视仪呗。”银票到手，余仁仁扭头对江珩说道。

　　江珩摇摇头对余仁仁低声道：“这样不好。这个监视仪是给那些作奸犯科大恶之人，用来拘束他们的恶行的。这太盛道长虽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算不得太坏。”

　　“千金难买他乐意嘛。他若向善，这玩意儿便是只是个投影仪而已，他若心存歹念，正好电醒他！”余仁仁说道。

　　江珩觉得余仁仁说的有几分道理，同意了她的建议。只见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从自己额头的血肉里将那枚太阳令纹生生抠了出来，摊在了掌心，太盛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眉心一跳，心道：“这么狠？！”

　　余仁仁知道江珩不怕疼，不过还是被这血淋林的场面吓着了，赶紧从那一堆新买的货物里找出了一条绣了花的手帕子，踮着脚捂上了江珩额头上的伤口，忽然有点后悔没买那个抹额，这样绑上去正好止血。

　　“此......刻就学吗？二位仙友还是到贫道观中小住，咱们以后慢慢切磋吧。贫道还想讨教御风飞行之术呢。不急在一时，不急在一时。”太盛道长咽了咽口水，有点临阵退缩了。

　　“谁有功夫在你那里小住大住的。我们要回仙谷了。就这招魂术，爱学不学，想学趁热。御风飞行你就别想了，没个十年八年是学不会的。”血止住了，余仁仁放下手帕，回头没好气地怼道。

　　“要吗？”江珩将掌中的太阳令纹伸到太盛面前。

　　“要！”太盛犹豫了片刻，闭了眼痛下决心。

　　江珩伸手一道激光，在太盛额上划破一道口子，将太阳令纹摁了进去。

　　“嘶——”道长咬牙倒吸一口凉气，忍住了大叫，果真很疼，和想象中的一样疼。这江仙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下手更狠！

　　余仁仁见道长龇牙咧嘴，乐了，打趣道：“道长向道之心果然坚毅！佩服佩服！这么快装好了？来试试。招个魂试试。”

　　江珩在太盛额间一点，一道光束射出，显现的却是余仁仁扮鬼的影像，一身惨白，黑发铺面，两眼还滴着血泪，湿漉漉阴森森地浮在半空中甚是吓人。

　　大白天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个“鬼”，顿时把行人小贩们吓得纷纷夺路而逃。一阵惊呼之后，整条街就只立着道长与道童，江珩与余仁仁了，一阵清冷的凄风应景地刮着落叶扫过大街，刚才还挺热闹的长街忽地就剩满目荒凉，一片狼藉。

　　余仁仁尴尬了！她没想到自己厉鬼的扮相在太盛的心目中是如此印象深刻，深入人心，这一招魂，竟招出了自己的“鬼相”！

　　江珩抬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半空中的“鬼影”，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余仁仁有点不好意思地挡了挡江珩的视线：“别看了。纯属意外！意外！”

　　余仁仁的那副鬼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直视，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招魂之术不能轻易使用的，吓坏老百姓了。低调低调！”余仁仁伸手在太盛额心一点，她那高调的鬼影在半空中立刻消失了。

　　太盛成功地招出了厉鬼，面上禁不住有点得意洋洋。余仁仁觉得有点不妥，想想还是应该警告警告敲打敲打这道士。

　　“这太阳令纹不仅能招魂，还有防御的本事，能击退想伤害你的人。但是，你若起了歹心想害人，这令纹便能招来雷电，劈死你！”余仁仁忍不住吓唬了他几句，又嘱咐道，“所以，你得了仙法，就要守住善心，造福百姓。做不到你就等着被雷劈吧！”

　　太盛听了脸色一青，收敛了得意的神色，骇得不由自主摸了摸额头，最后一甩拂尘行了个礼：“谨记仙姑教诲！”

　　仙姑？！余仁仁忍不住嘴角一歪一个呵呵，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

　　江珩的额头已经不流血了，他将染了血污了的绣花帕子悄悄塞进了怀里，轻轻拽了拽余仁仁的袖子：“我们走吧。”

　　“走！”余仁仁转身与江珩离开，头也不回地朝太盛道长挥了挥手：“撒悠啦啦！后会无期！”

　　沿着清冷无人的长街走了一阵，余仁仁郁闷地朝江珩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走路呢？不能飞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何况这些人大白天都见过鬼了，看见两个会飞的仙人也不会更惊讶吧？”

　　“是。”江珩同意了余仁仁的观点，又问道：“可我们飞去哪里呢？”

　　是啊，他们应该何去何从呢？破界器破不开芥子世界，他们回不了恒界空间，难道留在这明朝当仙人仙姑么？

　　“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余仁仁突然冒出一句禅意十足的话，一脸信心地说道，“我们再去桃花潭碰碰运气！”

　　两人腾空而起，向着桃花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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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置行不行？”余仁仁在潭边转了转，找了个自认不错的方位问道。

　　“嗯。”江珩点了点头。

　　余仁仁拧开破界器，如同握了一把红色的大刀，使了十分力气朝潭面劈去。只见潭面一道红光闪过，掀起一道微澜，轻轻漾了几漾，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余仁仁收了“刀”，望向江珩，神情有些沮丧：“江珩。我们回不去了。”

　　江珩望着潭面凝了神，思索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余仁仁沮丧地蹲在了地上，拿着破界器在泥地上发泄式地戳着。

　　“不会的。”江珩忽然开了口，指了指水面。余仁仁抬头望去，只见平静的潭心水面渐渐起了一个漩涡。伴着几缕黑雾，漩涡越转越大，似一个无底黑洞一般。

　　成功了！江珩与余仁仁相视一笑，携了手飘到了潭心上空，静等着芥子世界将他们吸入进去。

　　“等等我！”岸边穿来一声急呼，只见一人冲过来扑入了水中。

　　余仁仁还来不及扭头看看什么情况，突然失去重心，和江珩一齐猛地坠入了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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