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很软》再青

4、04

　　课间时段。
　　书意和陈一冉齐力拖动桌椅，头顶风扇咯吱响，夹杂着桌椅摩擦地面的刺啦声，此起彼伏。
　　书意什么都听不见，只想立马逃离这里。
　　她的表情微凝，眼眶逐渐发热，忍了好久，佯装不在意地挪动桌椅。

　　忽然，视线中出现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紧随其后的是徐洲尧沉稳的嗓音：“我来。”
　　熟悉的腔调将她从虚浮中抽离，回归现实。
　　徐洲尧就站在她身侧，手肘带了灼热的温度，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右臂。
　　太近了。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烫得很。

　　几乎是下意识地，书意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后，垂头低声说：“谢谢你。”
　　她躲闪的动作过于明显，徐洲尧微眯起眼，半开玩笑地追问：“拿什么谢？”
　　“嗯？”
　　书意有些卡壳，很快反应过来。
　　是想要谢礼吧。

　　刚才那番话只是玩笑话，徐洲尧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他松了松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书桌抬离这个位置。
　　三两步走到他座位前，桌子摆整齐后，转过身。

　　书意拎着板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再然后，她在徐洲尧的注视下，从裤兜里掏呀掏，摸出三个金光闪闪的金币，递到他面前：“这是谢礼。”
　　“……”

　　三个金币过于闪耀，几乎要亮瞎他的眼睛。
　　徐洲尧震撼极了。
　　他捻起个金币：“你还挺有钱。”
　　“……”
　　话落，他正想试试金币的硬度，稍使劲捏了下。
　　金币碎成两半。
　　嗯？软的？假的？

　　书意看着他眨了下眼睛：“这是巧克力。”
　　徐洲尧指尖黏上巧克力，某个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荒唐，但很快稳住心神，抬手摸了下后颈：“我知道。”
　　并收走了书意掌心的金币。

　　-
　　高中课本都堆积在纸箱中，徐洲尧又返回去给她拿。
　　他转身经过何益珉座位，刷地一下。桌子上的课本，笔袋，直尺悉数扫到地上。
　　何益珉愣了两秒，黑着脸看向他。

　　徐洲尧扯了扯嘴角，语气没什么温度：“你发型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正好掩饰你秃了的事实。”

　　末了，他同情地摇了摇头，调整了下手上的姿势，转身走掉。

　　书意观完全程，唇角微微翘起，目不斜视，挺直腰板慢悠悠地从他座位旁边走过，心里带着小窃喜。

　　何益珉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言的憋屈样真解恨。
　　她晃着小身板跟紧徐洲尧，脚步像是要跳起舞来。

　　许祁自告奋勇帮陈一冉搬书桌，陈一冉万分感谢。
　　俩人性格相近，气场太合了，就这会儿功夫，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陈一冉抱拳：“谢谢老铁！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大哥。”
　　许祁：“叫声大哥来听听。”

　　“大哥。”陈一冉干脆道，转而说：“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发呢。”
　　“……”
　　来骗钱的。
　　许祁轻哼一声，陪她做戏：“我，莫得感情，莫得钱。”

　　陈一冉伸出手指，捏起许祁的肩上的一丁点衣服，“你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再然后拍拍许祁的肩膀安慰：“没事儿，小老弟，大哥我今天中午请你吃饭。”
　　“……”
　　陈一冉都不按套路出牌的？
　　根本就是个戏精。

　　书意刚把座位上的东西都整理好，门口突然有人喊她：“书意，有人找。”

　　书意疑惑地抬头，周衡在此时探出身子，朝她招手。书意大致了解他要说正事，赶忙走出教室。

　　“周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书意问。

　　周衡还没道出缘由，倒先调侃了她一番：“书意，你怎么又变身了，金毛狮子王。”
　　他伸手指了指她的头发，手指头不小心轻轻碰到了她的头发。

　　书意本身就长得软萌可爱，讨喜的很，初中就有不少同学喜欢开书意的玩笑，还给她取了个牛逼哄哄的外号“金毛狮王”。

　　性质和何益珉的咄咄逼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样明显的落差感，让书意心里微堵。

　　书意听了周衡的调侃，噗呲一下笑出来：“你是故意来欣赏我的最新发型的吗？”

　　周衡笑了，继而正色道：“我昨天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咱们班考上晋城一中的，一共是五个人，你，我，苏安琪，田跃，还有严景。”

　　书意不确定地反问：“严景？”

　　周衡明白她的惊讶之处。
　　严景在初中是常年的倒数，考上晋城一中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周衡补充：“他在二十四班。”

　　晋城一中的二十四班，里面身份可都不一般，要么是靠关系进来的，要么是花了大价钱。

　　书意点头，问他：“那你联系上他们了吗？”

　　周衡摇着头道：“我打算晚修课间，去他们班级找人，顺便也当叙叙旧了。一个学校还真挺不容易的。你要不要一起？”

　　书意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好。
　　周衡看了眼手表，笑道：“那先这样说定了，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

　　书意：“嗯。”
　　她慢吞吞地走进班级，正好科任老师走进班级。

　　这是一节物理课。
　　书意自暴自弃地拿出草稿本乱涂乱画。
　　物理和数学是书意的硬伤，初中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到了高中，书意清晰地感觉脑瓜不够用。
　　每次上课就跟灵魂出窍了似的，很难跟上老师的节奏。

　　哎。
　　书意叹了口气。
　　要不再挣扎一下吧。

　　陈一冉的心思也虚无缥缈起来。
　　她的心里头装着事儿，不吐不快。瞥一眼书意，见她正认真听讲，只得强压下倾诉的欲望。

　　-

　　徐洲尧有点低气压。
　　许祁深刻了解徐洲尧不爽的时候就爱干一件事儿——写题。

　　许祁沉默地数了数。
　　这他妈都第三张练习卷了。
　　徐洲尧是魔鬼吧。

　　终于挨到下课，同桌俩一块儿去接水。
　　饮水机在每层楼的拐角处，今天接水的人格外多，都有序的排着队。

　　陈一冉觉得难以启齿，犹豫再三还是打探道：“刚刚周衡找你做什么呀？”
　　书意没有注意到陈一冉的别扭情绪：“就是关于国庆去拜访老师的事情。”
　　“周衡是不是喜欢你？”陈一冉迟疑地问。

　　“哪有！”书意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别乱说。”
　　话落，书意转过弯来，想起昨晚，陈一冉明里暗里地打听周衡的事儿。
　　原以为只是纯粹的好奇，没料到，陈一冉上心了。

　　书意赶紧撇清关系：“我们算是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闻言，陈一冉眯着眼睛笑了，“那好，你再和我说说周衡呗，比如说他喜欢什么？”
　　书意下意识吐槽：“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与此同时，一个乌压压的身影罩住了书意，身上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柠檬香。
　　她顺势抬头，徐洲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书意僵硬着身体，伸出手，比了个放烟花的动作：“嗨。”
　　“嗨。”徐洲尧笑，拖腔拿调地说：“小前桌。”

　　恰巧排队轮到了他们，徐洲尧不紧不慢地拧开杯子接水，低眸看她：“杯子给我。”

　　“啊——”
　　见她没动静，徐洲尧直接拿过她的杯子，语调懒散又欠扁：“以你的身高，可能有点困难。不用谢我。”
　　“……”
　　饮水机是箱体式的，悬在半空中，但是以书意的身高，接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人怎么这样！
　　书意瞪他，不满地嘟囔：“我并不矮啊。”

　　徐洲尧接好了水，随意地在书意的头顶比划了一番，堪堪到徐洲尧的肩膀处。
　　他扬眉，笑而不语。

　　书意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瞳孔微缩，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徐洲尧的手掌不小心蹭到书意的发顶，微痒，触电般地像是挠在心上。
　　他放下手，舔了舔唇，手掌握紧又松开。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等陈一冉接好水，三人一同回教室。
　　徐洲尧漫不经心地问，“关于国庆节的事，你和周衡商量得怎么样了？”

　　书意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
　　他怎么知道她和周衡商量过了……

　　书意并未多想，认真回答道：“打算今晚去找以前的同学。”

　　徐洲尧：“今晚？”

　　“对啊。”
　　书意跟着他旁边总容易走神，眼睛不自觉地盯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因常年运动锻炼，手臂结实有力，线条利落。

　　“什么时候？”徐洲尧语调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书意：“晚修课间吧。”
　　徐洲尧：“嗯。”

　　回到座位上，书意弯腰翻找下节课的书籍，忽然，身后的人敲了敲她的椅背。
　　书意闻声回头。
　　徐洲尧迎上她的视线，转了下笔，懒声说：“小前桌，今晚带上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