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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百分百的患者 ...

  •   你我都是百分百的患者。
      病,多半是内心困窘了,自己痛了或者使别人痛了。人的身体是灵魂的载体,灵魂不会抱恙,但灵魂的波动会超出身体这一有机体的负荷。承受不了的,就会就近郁结在器官上,器官崩溃了,身体就病了,栖息的灵魂就开始疲乏。
      谁能保证终身无病,谁能保证在社会关系中不得不失、不牵不挂。既存在不能单独,那每个人都难逃疾病,所以,我们都是百分百的患者。
      患者求医,医病医心。但病了的医生,会承认自己病了吗?常人尚且不会承人自己有问题,更何况是医生。每个人都是心里疾病或者身体疾病的携带者,而让一个未痊愈的医生医治另一不承认生病事实却疾病缠身的人,偏路风险谁能估量。
      一扇门,横在那里。
      一盏灯,重又点亮在那里。
      “我们都在等这个时间,大家能坐下来,好好聊聊,每个人都会无意识做出了不起的事情,有的需要告诉他,有的不需要告诉他,有的他自己本身应该是知道的。很奇怪,你还能走进这间办公室,这么多年,你最想忘掉的应该就是这个办公室,我觉得,也应该是大家都想忘记的。它在这里,就代表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发生过,很奇怪,我也打算过,把它遮掩掉,彻底让它消失,但事实上很难,这间办公室,存在的方式比我们想象的都特别。”
      “大师哥让它保持着,它就能保持着。”顾医师笑着,随意地走动着,他的手指间划过沙发的边缘,划过桌子的边缘,桌子上印出手的痕迹,然后转身靠着墙,低头望着旁边的门把手发呆,“似乎,从我刚开始踏进这间办公室,大师哥就把我定性为‘病人’,把我放到那个位置,然后开始诊治。我们不是说好的,推心置腹地在这里谈,如果是单独治疗,或者寻求治疗,这间房子就不需要还是原封不动地存在了。我既然来了,你既然时刻有准备,不如直白点。”
      “我们都比想象的健康。走吧,既然来了,就让自己全方位地承担起来。”大师哥递过顾医师的外套,顾医师接过,穿上,“你知道,我不愿意承认你聪明,但你事实是很有力量的,有家族传统观念的人,有太多解释不能顺应时代。但,仍旧谢谢你。”
      “我也是。”顾医师回望了下大师哥,真诚地感谢。
      那扇门打开了,时隔多年,顾医师终究还是以一个管理者的身份参与了高层会议。
      一扇门像是凭空打开,善恶便汹涌而来,也许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善恶,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事物的两面罢了,是非都是他人判定的。

      “你不是来参与管理的嘛,你母亲可是想着我们两家联合下,好好翻滚下,但依现在的状况看,你也就是做做司机顶顶餐位,一个劲地让自己边缘化……紫砂茶杯一端,小太阳晒着,逍遥自在了。”老索与小仙不把人畜无害的居经明当外人,反而当无话不说的朋友一样,这阵子吃吃喝喝总是一起,这样带着儒雅气质的人你想当外人都当不起来,更别提去提防他了。
      “弄得我们现在吃饭不带着你好像对不起你一样,哎,老索,你有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我们两个好像托儿所的阿姨妈妈,身边一直跟一个不吵不闹还很可爱听话的孩子?”小仙也是若有所思,居经明不像其他男孩那样,一定要让自己多么突出,多么闪亮,多么与众不同,又有多少女子对自己单相思出病,他不是这样,他的心态挺有意思,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接受并认可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别人说的话轻也罢重也罢,他始终都是昂着头认真去听。
      “我也总觉得不好意思,哎,如果刚开始我上来就要求跟你们学管理,了解这些生意事情,这多招人反感,本来开始我就没打算一定要在这里工作,一定要接替我母亲的职业,我放弃教师岗为来这里,一是让我母亲觉得这一棒能交出来,她就能休整下,再一个就是,来之前我就跟自己说了,要先跟你们处朋友,互相了解下,在一起工作,我觉得不仅仅就是一些业务往来或者管理交涉之类的,还更是要提前确定好今后要相处的人共事的人有基本的道德水准,都能真诚相待,当然,我并不是说你们道德不高,这些是我个人的想法,我个人是想这些关系简单点,大家都能轻松,我没有我母亲那些纠结放不下的劲头,我性格就是这样……”居经明坐在她们对面,既然到了时机可以沟通下,说说真心话,也挺好的;
      “哈哈,老索,半天小居总是在考验我们合不合格呢,够不够格跟他共事呢!”小仙笑了,老索也被居经明这书生的样子萌到了,太大白了。
      “你们别笑啊,我可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心里不会拐弯抹角,我就是实话实说。”居经明说完就厚道地看着她们笑;
      “这样啊,你不觉得我们早就不把你当外人?我跟小仙女活得比你还简单,我们如果不是心太大,还会天天跟你一起吃饭聊天么?别想太多,哪里都是以诚相待,我们这边你就放心吧,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年轻人做事情,都图个干脆!”老索也爽快地说,本就是门面上看得清楚的事,到一个语文老师那里还得开会讨论,然后各自发言表露心声后,才算大伙儿是以诚相待的。
      “小居总,你可以花点时间去忙点别的事——当然,我跟老索给你承诺,有问必答,公开透明——”小仙暗示着居经明,意思是可以出去谈谈对象相相亲啊什么的,天天跟她们混在一起,图个什么,承不承认,她俩都是有主的人,与异性朋友,还是拉开些距离比较好;
      “我辞职了,也没有课上,晚上都是看书——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忙呀!”居经明意会一二分,便自我不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跟着你们学习的嘛!”
      “这天天吃吃喝喝玩玩能叫学习?你老妈知道还不把旧账拉出来一起跟我清算?!”老索白了他一眼,想告诉他你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怎么可能!她从来不反对我跟女生一起聚餐啊干嘛的,她最怕的应该是我跟男生拉手从她面前走过吧!哎,没事的,你们不要瞎猜想,她巴不得我天天跟着你们多熏熏呢!”居经明的内心一尘不染,表达纯洁无比,一点都不社会,让老索和小仙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圈子再大点,对你今后有好处,必如处个对象什么的……噢,对了,在学校里应该有心仪的女老师吧,她是教什么学科的?”老索本打算让居经明处对象什么的,但转念一想,不如假设他有,套套话就套出来;
      “处对象?找女朋友?在我们学校里?”居经明一味地摇着头,“大家都太忙了,不是管班级就是改作业,不是改作业就是批改试卷,不是批改试卷就是教研开会,不是开会就是做教案,不是做教案就是找学生了解情况,安排家访之类的……班级一学期没什么大问题还好,要是有安全事故或者什么财物损害,那处理起来就更头疼的,后面还要担心成绩,学校尖子生我们班占多少啊,平均分年级排第几啊,运动会获奖多少啊……老师都太辛苦了,学生也累,在那样的环境哪里有时间跟精力处对象,即使处对象也都是很低调的,尽量不要造成什么影响,我觉得找个不同行业的人结婚还能倒倒苦水,也幸好每年有寒暑假喘口气……”
      “那你一直跟我们也找不到对象啊?我们也没什么圈子,就我们姐妹俩!”老索也两手一摊,即使自己跟年根走不到最后,那也是应该跟别人走一起,小仙大概可能是要跟鲁衷心纠缠段时间;
      “我……我……我被你这样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居经明脸一下子红了,羞的,“我跟你们处得好就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老索与小仙竟然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你们还是不知道我的好,我都是没显现出来的,”居经明以为她们觉得他不好才这么排斥他,“我要是做你们俩任一一个人的男朋友,保准都比你们现在任一一个男朋友都靠谱,你们信不信,我肯定不会离你们太远,也不会离开你们太久,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天天要看到她,想她就告诉她我想她,这又没什么丢人的,她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我都会陪她,不是开始陪,我会以后生活中一直陪,我就觉得一个星期用三天晚上陪她逛夜市,就穿着衬衫大裤衩跟拖鞋,逛到她满意,就比那些个一个月能见一次,西装革履,宝马香车,出入西餐厅,连自己喜欢吃的都不好意思多吃的好得多,最起码前面是生活,后面是排场……我看书遇到个好句子好词我第一个就要跟她分享,她不开心我都能让着些,我不会算计她,就任由她算计我就是了……但像我这样真心去相处,遇到对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算计我?”
      话题越扯越远,老索和小仙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根本招架不住。老索心里想,自己与年根无声掰了,跟居经明还有可能?这个想法一冒进脑子她就狠狠地抬手拍着自己的脑门,神经病了,跟这样一个傻白甜,就说两句不着边的话,就让人遐想不断;小仙呢,心里想着,这样简单的人拿下老索,或许能碰撞出别样的幸福,自己就算跟鲁衷心没有下文,也不会有那份心再去追求这些昙花一现的爱情。
      而居经明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老索跟小仙这样的女孩,跟自己所期望设想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与自己的未来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但他却很愿意跟她们相处,她母亲在介绍老索的时候眼神里明显都是杀气,完全是当作敌对对手来对待,但越是这样,居经明就越是感兴趣,能与母亲匹敌的人,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自己虽说过要过简单的生活,但从未说过要找一个很简单的人。
      那么,老索的吸引力就极强,他心里有时候居然觉得安全。他的家庭告诉他,不一定要男人强大,因为越强大越容易犯错伤害亲人,自己的父亲是强大的,母亲也是强大的,最终,不管输赢,母亲带的委屈更多。所以,他觉得老索是有定力的,不是一个随大流的人,像是自己可以交代生活的人,他不愿意强,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强大的那个人是索儿,自己作为男子,本就应该去揽一些自己愿意承担的委屈。
      “今天我觉得小居总话里话外挺有意思的。”小仙与老索一个躺在床上,一个靠在沙发上,小仙先发的问,她感觉得到,居经明要是跟她们有火花,也是跟老索擦;
      “就一神经病!老神经病加小神经病,有什么好想的。”老索毫不在意,简单地打发这个问题,“人心啊,不能深究,深究下去都能发现病态——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埋下不合时宜的奢求,都留存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让自己还能充满正气行走在江湖的,不过是多暗示了自己几遍‘我是一个有道德有文化的正常人’——所以,别人说的话,尤其一些不重要的话,就没必要去深究,你也不必要当他的心理医生。”
      “嗯,确实说的路透不对马嘴的。如果非要有可能,我倒是希望你能拥有那样不急不慢的生活,面对一个极其坦然平淡的灵魂,你骂不跑,吓不哭,赶不走,不开心还能闹腾——你就不必要小心翼翼去注意些敏感的地区或者敏感词,让自己也紧张敏感。”
      “哎,一个人一个生活方式了,走一步看一步,”老索长叹一下,然后用手揉抓着脑袋,“现在与年爷的关系确实是这样,他越是活得努力我就越是小心翼翼,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了,明明什么都不缺,缺过得没乞丐快乐。”
      “你想过会跟他分开吗?”小仙直接地问;
      “想过。”老索不等小仙话音落下便立刻说道,然后翻转身子,面对着小仙,目光无神,“我们现在都在为对方坚持。也就是,这段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在自以为是地守卫对方的快乐,并把这个快乐当作自己的快乐,而自己到底是不是快乐,也没必要找尺子来衡量了。”
      “你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我以为你会很快结婚,我会在旁边羡慕你。”小仙也望着老索,眼神里也是平静,姐妹俩推心置腹的聊天,不需要谁惊讶,也不需要谁提高音调,“我有时候觉得你跟年经理会分开,因为你们俩在事业上都太像了,给人的感觉是互相在成就,像亲人一样互相支持,而不是像恋人那样要去共同铸造一个幸福的家庭,很多时候,你们因为一些事情会想很多,然后冷静处理,像对公一样,就会让人觉得情侣或者夫妻的对话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们总想着对方,都不回头看看自己,一个月或者半个月不见上一面,不通一个电话,这不像情侣或者夫妻——哎,具体的我也表达不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老索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地问,“他对你好吗?”
      “不知道。”小仙也发着呆,“我觉得我病了,不仅仅是皮肤出现了问题,连心里也是。有时候觉得自己阳光明媚,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极其压抑自己去平静,对鲁衷心,我不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过,大胆地迎上去,这个很容易做到,可是,然后呢,然后呢?婚姻,家庭……”
      “你呀,不要在意得太多,不要总想着每一个开始都能奔向圆满的婚姻生活,这样,你心里就会很轻松,每一阶段都有每一阶段的快乐,看开点——我们都要看开点。”老索朝小仙努力地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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