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命为恶》千千石楠树

49、可怜人

　　谈无欲回到中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素还真，在他身后一直跟素还真保持着书信往来的无忌天子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知谈无欲素还真的下落。
　　翠环山下，遇到谈无欲的秦假仙吓了一跳：“谈，谈谈无欲？！”
　　“嗯？秦假仙，久违了。”
　　此时的谈无欲与秦假仙还未生出多少嫌隙，虽然二人也算不上关系多好，但点点头打个招呼也算不得什么。
　　眼高于顶的谈无欲居然会跟他打招呼？
　　秦假仙吓得呆滞了那么一瞬，而后跳到他家小弟后面，色厉内荏：“哪来的阴谋家，居然敢假扮谈无欲，不知道他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吗？”
　　被他推到前面的荫尸人大喊一声：“大仔，我怕！”
　　业途灵冲到最前面：“二仔，免惊，看我火龙金魔体！”
　　谈无欲：“……”
　　眼见谈无欲就要被这三个人的不着调惹发火，无忌天子连忙上前解释道：“他真正是谈无欲，你们不用怀疑。”
　　秦假仙当然知道面前的是真谈无欲，可就谈无欲当年那一副所有站在素还真一边的都要除之而后快的模样，他就只想溜好吗？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还有，他很好奇这个跟着谈无欲的小白脸是谁？新面孔，看起来倒是挺好骗的样子。
　　心念急转，秦假仙清了清嗓子：“看这位先生谦和有礼，仪表堂堂，我就姑且相信你们。说吧，你们来翠环山有什么事？”
　　谈无欲嗤笑一声：“来翠环山除了找素还真还能有什么事情？”
　　眼珠一转，秦假仙回答道：“你这么多年是到哪个海岛上度假去了吗？素还真被玉天玑请去无极殿做客这么大的的事情你都不哉？”
　　“哦？是吗？”反问一句的时候，谈无欲淡淡地瞥了无忌天子一眼。
　　无忌天子依旧沉默地立在那里，并未反驳。
　　秦假仙有些心虚地回答道：“当……当然啦，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我骗你做什么？”
　　“如此，多谢。”
　　道完谢，谈无欲带着无忌天子下山去了。秦假仙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老秦我了。”
　　荫尸人奇怪道：“大仔，我感觉谈无欲变了好多啊，他居然会跟你说多谢哩。”
　　在荫尸人头上拍了一把，秦假仙教训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走啦，去找千山樵老，跟他说谈无欲突然出现了。”
　　“为什么要找那个老头？”
　　“问那么多干嘛？走啦！”
　　秦假仙一边催促自家小弟上路一边在心里嘀咕：“最近江湖是要怎样？一个个失踪了的又重新跳出来？欧阳上智是这样，谈无欲也这样，对，还有上次在素续缘那里看到的鹤轻尘。素还真啊，你可真正要抗住啦。”
　　去往无极殿路上，无忌天子问谈无欲：“师兄，你找素还真是要做什么？”
　　“还东西。”
　　“嗯？什么东西？”
　　谈无欲转过身来看着他：“一个人，他寄在我这里已经太久了。”
　　无忌天子愣了一下：“我……”
　　谈无欲打断他：“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既然选择了素还真那就到他身边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空跟你们表演兄友弟恭。”
　　“谈无欲，你误会了。素还真让我跟着你只是怕你行差踏错。”
　　这次谈无欲是真的气笑了：“无忌天子，你当谈无欲是第一天认识素还真吗？怕我走错？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我猜，素还真的原话应该是让你杀我吧？”
　　见无忌天子不说话，算是默认，谈无欲冷笑道：“哦，这样说也不对，就素还真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肯定是会让你先搞清楚我有什么阴谋，又有哪些同伙？”
　　“所以，你有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声音的主人是千山樵老乐雕缘。
　　一从秦假仙那里得到谈无欲消息，千山樵老便赶过来。与秦假仙不同，他知道无忌天子是谁，也知道无忌天子跟天外方界的关系。若是这时候让谈无欲带无忌天子去无极殿见欧阳上智假扮的素还真，那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明明只要佯作不知就能甩开无忌天子还能给他素还真制造麻烦，谈无欲居然没有这么做。
　　用挑刺的目光把千山樵老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谈无欲冷笑了一声：“有。”
　　“真巧，原来这位朋友跟我一样啊。”千山樵老笑道。
　　“嘁，所以你还不把你的同伙领走？”
　　“耶？真正要领走吗？”
　　“那当然。”
　　千山樵老突然上前挽住谈无欲的胳膊：“那在下只好勉为其难将人领走了。”
　　谈无欲先是一愣，然后嫌恶地甩手：“素还真你什么意思？！”
　　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甩脱，千山樵老也不回答，只是对后面正自迷茫的无忌天子道：“有家室的人还是不要到处走跳的好，阴谋诡计就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来烦恼就好。”
　　谈无欲炸毛道：“有妻有子的人有什么资格称孤道寡？！”
　　“咦？原来好友是羡慕了？”
　　谈无欲几乎要抓狂了：“我没有！还有！给我放手！”
　　“我怕我一放手你就去找其他同伙去了，可这么多年没见，我实在想与你叙叙旧。”
　　“大路朝天，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
　　“走嘛走嘛，我请你喝茶。”
　　……
　　眼看着谈无欲就这么一步步被千山樵老拉走，无忌天子愣愣地立在原地，眼前恍惚又瞧见了多年前的半斗坪，他也是这样看着两位师兄针锋相对，却又融洽非常。
　　然而，当年的融洽是真实，如今的融洽却已披上一层虚伪的外衣。
　　天地门修仙台，崎路人带回消息：“秦假仙在公开亭散布消息，说当年死在冷剑白狐手里的谈无欲又出现了。”
　　崎路人内心复杂。秦假仙会散布这消息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是素还真的杰作，是说素还真到底是有多想扒他们的底，一个百里抱信还不够，现在又要押上一个谈无欲。
　　瞥了他一眼，鹤轻尘淡淡道：“你去公开亭散布百里抱信还活着的消息。”
　　崎路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假的。”
　　崎路人无言以对。
　　鹤轻尘反问：“所你在不甘心什么？要么就不客气地报复回去，要么就早点认清楚。”
　　不愿多谈素还真，崎路人扯开话题：“你不担心谈无欲吗？他应该是为了你回来的吧？”
　　“不必。”因为他是谈无欲，所以不必担心。
　　“没想到师弟真的愿意跟我回来。”翠环山玉波池旁凉亭内，素还真与谈无欲相对而坐。
　　“既然是同伙，当然要呆在一起。”
　　“哦？我们是什么同伙呢？”
　　“不是你同我一起杀了方界天子吗？。”
　　“哈，不愧是掌握文武半边天的月才子！”
　　“呵。”谈无欲冷笑了一声算作回答。
　　公开谈无欲归来的消息，是素还真下的一步极好的棋。他这一步，几乎可以说是盘活了整个局面。
　　对天外方界，前有忘情强势拆穿其作为天下英雄榜背后阴谋家身份，后有海殇君带回的方界消息。
　　“方界六弦，现在仍以天子为主，但听不死魔僧抱怨，自十年前天子遇刺开始，他的口谕就都是白云骄霜传达，其他人根本见不到天子。”
　　已能确定无忌天子不在方界的素还真哪里猜不出，白云骄霜根本就是携不存在的天子以令诸侯。只要让他得到谈无欲还活着的消息，为了瞒下无忌天子已“死”之事，他就必然要为了针对谈无欲站到台前。
　　对无极殿，若能说动谈无欲投靠无极殿，那这便是一出鹬蚌相争之计。若不能，则仍是鹬蚌相争，只是其中一方要换成谈无欲背后真正的势力。
　　而这，正是素还真所担忧的。
　　忘年、忘情、鹤轻尘、谈无欲，这几个人出现的时间太过接近，这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还有，谈无欲会用到鸠的卡片作为假死工具，真的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或者，他其实也跟鸠脱不了干系？
　　百里抱信传回来的消息都太过表面，鸠的人也很直接的告诉他不会让百里抱信接触内围，虽说这一次他们又救了司徒守义，可鸠的立场却始终看不分明。
　　而谈无欲，则是这个契机。
　　不过说起来，如今收敛了锋芒的谈无欲倒有了些当年与他携手对抗欧阳世家的架势。这感觉嘛，倒也当真不赖。
　　“师弟，下一步你想怎样走？”
　　“加入无极殿。”
　　素还真的算计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面前由着他选，反正是互相拉下水，他倒是不介意这一手入他陷阱。
　　“看来，我与你的同伴仍是缘悭一面。”素还真故作遗憾道。
　　抿了一口茶，谈无欲不置可否。作为一个行在红尘前面的人，看着仍在红尘中的素还真，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其极，谈无欲忽然就不那么恨他了。
　　原来素还真，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作者有话说

　　素谈互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