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69、Chapter 69

　　“笃笃笃——”

　　在网咖蹲着的这两天时间，凌霄已经非常熟悉包厢的门被手指敲击时发出的声音，不怎么清脆，有点沉闷，还算清晰，响起来的时候，总感觉这声音好像是从靠门的那一侧墙上爬过来的。

　　凌霄走过去打开门，还没看清外卖员长什么样子，包厢的门猛然被推开，一个人挤了进来。凌霄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有几个人闯进来，挤在拥挤狭窄的小包厢里，将他团团围住。

　　凌霄意识到自己遇到麻烦了。很可能是那个欲曙集团发现了他的地址。

　　这很简单，无论用多少层的包装，只要有人愿意花费时间把那些包装纸一层一层拆开，总能看到藏在最里面的真相。要说也只能怪他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没有提防欲曙还会反过来追踪他的地址。如果早就对此有所防范的话，他肯定会在对方启用追踪的第一时间就跑路。

　　在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凌霄反而一点也不慌张。他之前也没有觉得多慌张，只是稍微有点茫然。

　　围住他的男人一共四名，见他身量不算太高，也不是十分强壮，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住凌霄。凌霄身子一扭，比鱼还滑溜，仗着他那不足一七五的身高，一弯腰从两个男人的胳膊下面钻过去。

　　他躲到窗边，一把扯下窗帘，丢到男人的脸上，趁机推开窗户，翻过窗台直接跳了下去。

　　凌霄是御者，但不是器御，体术之类也差劲得可以。但他有他的优势，比如说跑路特别快，只要他想，一般人是不可能追上他的。

　　窗帘被一把扯开丢在地上。那四个男人迅速做出判断，一个跳下窗户，追上凌霄，另外两个离开包厢，剩下一个开始用终端联络其他人。

　　这附近已经被欲曙的人彻底包围。容晔既然打定主意要凌霄吃下他特意定制的“大礼包”，就不可能再给凌霄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联络畅通，男人简短地说明情况：“对方是御者，能力未知。”

　　负责抓捕凌霄的是关谦一个下属，人们管他叫“先知”，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外号，叫“螳螂”。据说古时候某个地方的人就喜欢管螳螂叫先知。

　　听到手下的报告后，先知立刻调整了计划，“各点听好，对方是御者，不要硬来。随时报告位置。”

　　“明白！！！”

　　通讯终端里传来手下们的回答。

　　先知皱着眉，御者，既不知道是什么能力，也不知道是什么实力，稍微有点棘手。而且，一个御者入侵欲曙的网络，难道是苍穹那边的人？

　　“目标已离开临江街。”

　　“进入第七大道。”

　　“无目标。”蹲在巷子里的某个说。

　　没有进入巷子里。对这附近不熟悉？或者是觉得自己这样就能跑得掉？

　　“报告，怀疑目标是风-灵御者。”

　　终于得到一个有用情报。

　　先知大约明白为什么凌霄没有挑小巷子了。风能力的御者，速度会很快，包括逃跑的速度。他要抓紧追上去了。

　　先知坐进车内，抄近路往凌霄可能会去的地方，准备提前拦截。

　　将四面八方团团围住的手下还在报告着凌霄的动向。先知开着车，指示道：“魔花、兰花，目标经过时，注意拦截试探。”

　　他需要知道对手大致的层级，如果他也不能解决的话，尽快请求支援才是上策。贸然将自己送出去然后说着什么无能的话，那种行为对于任务的完成毫无益处。

　　“是！！”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同时回答。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古怪。魔花和兰花只是螳螂的两个品种。先知手下还有个刺花，并称“螳螂三花”。

　　魔花和兰花分别负责一个点位，是凌霄最有可能去的两个方向。正在奔跑中的人只顾着甩掉后面紧追不舍的男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在人家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四处乱窜。

　　怎么窜都窜不出去。

　　凌霄选择了右转，是兰花负责的方向。

　　风能力的具体实战是很难评价的，这完全取决于持有者的个人水平。持有者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做到很多，但是完全不会使用的也不是没有。比起那些单一的爆破、控制等能力，风是相当灵活的存在。

　　看到兰花的一瞬间，凌霄只当他是个路人甲。等到兰花出手了，凌霄只是打了个响指。一声爆响，没有火光和灰尘，兰花已经因为“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被推飞数米。

　　空气的急遽压缩，一瞬间的爆发。

　　兰花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冲击波震伤了内脏，血液逆流上来。兰花用力咳了几声，手掌移开嘴边时沾满了血液，“目标怀疑在S以上。”

　　“……我知道了。”先知将车停了下来。S以上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死的漂亮一点。

　　这不是他能应付的战斗。

　　凌霄在奔跑，在……逃命？也许吧，不过凌霄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既没有慌不择路，也不能叫做夺路而逃。他只是利用自己的能力甩开后面追他的人，仅此而已。

　　现在，凌霄扭头向后面看过去，追他的那个人已经看不见了。

　　他的脚步并未因此而停下，他已经沿着这条大街直线跑了不知道几百米，现在他应该考虑在没有人发现他的时候转个弯了。

　　尽管他的一举一动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但是凌霄本人不知道。这点无知始终让他保持在一个洋洋自得的状态。

　　他潦草地看了一下周围，迅速选择了一个岔路拐进去。

　　“嘭！”

　　有什么东西像是在大脑里炸开了一样。

　　凌霄不得已停下脚步，头撞上了一个异常坚硬的东西，他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脑震荡。他可能撞上了路灯杆，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凌霄抬头看了一眼。

　　一愣。

　　是个人。

　　他想象不出来到底是哪种形态的人类才会有那么坚硬的身躯，毕竟没有哪个人的肌肉是硬的才对。硬的肌肉？在凌霄的认知里可能只有下面某个伸缩自如的地方。

　　但也不见得硬的能把他撞成脑震荡吧？

　　凌霄莫名其妙想到一个丧心病狂的场景，他在狂奔的途中，脑袋撞到了一个硬起来的〇〇……

　　不行太鬼畜了，还是别想了。

　　凌霄摇了摇头，丢下一句“抱歉”，绕开被自己不小心的男人，继续向前飞奔。

　　跑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周围的景色依旧一成不变，他宛如在原地踏步。

　　不是宛如，他就是在原地踏步。

　　大衣的领子轻轻松松被男人抓在手里，凭借着身高优势，向上一提，凌霄两条腿立刻悬空挂在了男人手里。

　　凌霄挣扎了一下，扭头看向男人。

　　抓着他的这家伙看起来有点老，老这个词对于凌霄来说可以统一形容比他大三岁以上的人群，不包括女性。

　　现在已经入冬，垂云郡的气候在大玄不算是特别寒冷，但对于从小生活在温暖地区的凌霄来说还是有点难以忍受。抓着他的这个人没穿外套，一件黑色衬衣，看着就冷。

　　原来在他出生的祖国生活着这么一群冬天穿的比北极熊还少的不怕死生物。

　　凌霄内心疯狂吐槽，手上也没闲着。他高抬起两条胳膊，胳膊脱离衣袖，整个人顺着大衣滑出去。脚刚沾到地面，立刻逃跑。

　　他所拥有的战斗本能告诉他，这个男人还是不要正面刚比较好。

　　这次凌霄依然没能跑掉。男人一跨步，一伸手，抓住凌霄的姿态就像是在自己圈起的围栏里面挑选一只适合今天晚上招待客人的肉鸡。

　　凌霄知道他是跑不了了，挣扎了一下，趁机两手两脚抱住旁边的路灯杆，“喂喂，我说这位一看就好像别人欠了你几个亿的大叔，我们有话好好商量不好吗？你看我只是跑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你一下，要说道歉的话我也已经说过了，就不要揪着无辜的路人不撒手了好不好？”

　　“……”突然提高了几个辈分的“大叔”正是关谦。听到凌霄语速飞快，连珠炮一样蹦出一大堆乱七八糟挑不到重点的话，不由低促地笑了一声，“干了坏事就想跑？”

　　“如果只是因为跑路的时候在路边撞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路人甲乙丙丁就要被打上‘做坏事’的标签的话，那我简直太冤了。今年夏天搞不好要有暴雪红色预警啊。”

　　凌霄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自己破坏的正主抓到了。

　　关谦手臂用力，将凌霄从路灯杆上扯牛皮糖一样扯下来，丢进路旁停着的车里。凌霄屁股一沾坐垫就要跑，被关谦按在座位上，屁股下面的皮质椅子立刻陷进去。凌霄像是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装的——遭到了警告，“乱动就打断你的腿。”

　　凌霄立刻安静下来。关谦松开手掌。这“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眨眼间就钻过他和车门之间的空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关谦再次抓住他，眼神开始有一点不耐烦，目光在凌霄两条腿上来回扫了几遍，“自己选？”

　　凌霄连连摆手，“不不不，比起准备逃跑这么复杂又费尽心思的事情我刚刚只是想试试你到底会不会把我抓住。毕竟因为在路上被路人撞了一下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往他自己的车上丢也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关谦没搭理凌霄。他一把将凌霄塞进车里，抬腿就是一脚，毫不客气，“进去。”

　　凌霄只能委屈巴巴往里挪了挪，“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大脑里的哪根神经搭错了弦顺便和另外一根拧了个结，就因为人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就要这么粗暴，这岩浆爆发一样的脾气也真是我平生所见最有超新星爆发风格的暴躁了。”

　　关谦皱着眉，没有理会凌霄这乱七八糟超出一个星系的比喻。他上了车，坐在凌霄旁边，防止这小子突然发难。开车的是先知。

　　流畅的黑色车身很快加入街上的长龙，湮没在各种风格的车辆里面，难以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