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68、Chapter 68

　　一天前，一个年轻人来到临江街和滨河路交汇处一百米左右的一家网咖。

　　网管小妹看了年轻人好几眼，直到后面有新的顾客进来，小妹才一脸怀疑地要求对方出示能够证明自己已成年的证件。

　　没办法，此刻，就站在网管小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成年人。

　　对方看起来有点像是高中生，高二或者高三，绝不会是高一，因为很明显，这个人已经脱离了初中生会有的那种气质。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这一点阅人无数的网管小妹自认还不会看错。

　　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是一名大学生，刚刚进入大学没多久的大一新生。如果对大学生活适应的比较慢的话，也是有可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名高中生的。

　　年轻人听到小妹的要求，平静地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ID卡，递过去。

　　ID卡上面写着的名字是“陈博”，这是个烂大街的，但相对来说又不那么烂大街的平凡名字。

　　出生日期上来看，已经十八岁，到达大玄的法定成年年龄了。

　　小妹怀疑地对比了一下证件上的照片和站在前面的这个年轻人的相似度，她有理由怀疑。

　　大玄的身份制度不是特别严密，老实说，可能比大部分其他国家还要宽松一点。这种现象是出于一些历史原因，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而且，但凡一个脑子正常的，不想做坏事的人，都不会出于好奇或者无聊去为自己伪造一份身份证明的，因为伪造这个行为首先就是犯罪。

　　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网管小妹将ID号码输入终端中，登记了“陈博”这个名字，将ID卡还给她面前的年轻人，“209号。”

　　209不是一台计算机的编号，而是一个小的、单人包厢的编号。

　　这家网咖的规模还算不错，有三层营业区。年轻人得到的是二楼的一间包厢。

　　年轻人收起ID卡，走到二楼，找到那间包厢，进去，把门反锁。包厢内有洗手间，如果不需要吃饭的话，一直在里面待着也没什么问题。

　　他打开摆放在桌子上的计算机。这是一间靠窗的房间，但是对于接下来即将专注于某一件事的人来说，有没有窗户并不重要。他绕过桌子，将窗帘拉上。包厢里彻底黑暗下来。他有点后悔没有提前打开日光灯了。

　　不过没关系，显示屏发出的光亮足以照明，他借着这点光，走到门口，打开包厢内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柔和的白色光线替代了室外光线，照亮一整个小小的房间。

　　他在计算机前面坐下来。说实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更愿意使用他自己的计算机终端来完成这个小小的“挑战游戏”而不是使用一台对他来说还需要磨合期的网咖的计算机。但是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把自己的计算机放在了自己临时下榻的地方，连接着电源以方便他从这台网咖的计算机远程控制他自己的计算机终端。

　　这听起来有点麻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做点坏事又能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不被找到的话，多耍一点小花招总是最好的方式。

　　这包括他用来登记的那张ID卡，当然也是假的。他的名字才不是那种和某类早起的无法控制的生理活动读音相同的东西，他叫凌霄。

　　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字，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给他取名的人也应该这么认为不然就不应该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

　　凌霄丹绛。

　　他想，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很好，既然要叫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能“乘风归去”，高吟“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名字，那他也得干点符合这个名字气质的事情。

　　比如说他现在正在做的，准备黑进某家大公司总部的内部网络系统。

　　然后……

　　然后还没想好，总之先进去看看再说。

　　那家公司的总部大楼他路过几次，勉强记住了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欲曙”的。这个名字一点也不能让他感到丝毫值得兴奋或者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原本选择的目标是郡厅的网络系统，没有恶意，就是单纯想试探一下。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他攻击郡级的系统，估计很快就要被捉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为了让自己再自由一会儿，他选择了欲曙集团。

　　他会选择这家集团作为目标，只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这家公司的规模足够大，毕竟都是集团公司了，还有独立的总部大楼。防火墙应该很有挑战性才对，公司负责网络这方面的员工应该也有点水平才对。

　　欲曙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一天一夜。

　　从凌霄决定入侵欲曙集团总部内部网络系统开始，直到他正式绕过欲曙的防火墙，破解掉底层安全策略，可以开香槟庆祝的时候，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

　　理所应当的，他也在这家网咖里待了一天一夜。网管见怪不怪，并不觉得稀奇。只要凌霄记得续费，顺便别死在包厢里，怎么样都好。

　　欲曙的处理速度很快，就在发现有外部人员侵入系统内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切断了所有连接着网络的终端。

　　凌霄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正病毒已经通过后台漏洞感染了所有的终端，要完全解决，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没有几天的时间恐怕是做不到。

　　他可以保证，现有的所有、任何一个什么所谓的尖端杀软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他制造的这个大麻烦。

　　时间是从凌霄进入这家网咖的一天后，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于是趁这段可以用来做中场休息的时间离开网咖，在附近的一家小店解决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虽然极端嫌弃这家小店的方方面面，但是从店里走出来，沿着街道往网咖溜达的时候，凌霄意外地发觉还是这种自由在的，今天完全不用思考明天要做什么的日子适合他。

　　说不定他早就该发现了，但是初次离开独自一个人负担起自己的生活的开始的时候让他觉得稍微有一点点不适应，这种不适应让他一时忽略了生活的另一面。

　　他现在彻底不想回去了。

　　凌霄回到网咖的包厢，他没有断开网络，而是一直监视着欲曙的状态，他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做。其实这件事不用怎么思考就该知道。应该有一套应急方案，然后按部就班的解决，重新编写底层程序，编写相应的杀毒程序，修补安全策略存在的漏洞，更严重一点的话，更换新的硬件防火墙。

　　凌霄完全没想到，他这一玩，欲曙总部会彻底乱成了一团糟。那感觉就像是从来没见过大海的人突然遭遇了一场海啸，茫然无措已经无法准确形容，如果不是有救生员高喊着快跑的话，估计都得被一个浪头拍死在沙滩上。

　　网络上已经有了最新的消息，关于欲曙旗下几家公司遭到网络攻击的事情。那些是原来组成容氏的部分公司，和现在的总部用的同一套系统，轻而易举遭到波及。欲曙后收购的几家企业则幸免于难，保持着正常运营。但也各自加固了底层安全程序，避免下一次厄运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就在欲曙忙得焦头烂额的这段时间里，凌霄中间又吃了一顿饭，打了几盘游戏，偶尔看一眼网络上的消息和欲曙的情况。

　　晚饭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凌霄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他拿起终端，订了一家连锁店的外卖，等待外卖送来的时间里，看着那些重新接入网络的终端，总觉得他还可以再来一次。

　　他真的那么做了。

　　欲曙运维部门重新编写的安全策略在正式上线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再一次遭受攻击。

　　容晔正在喝那罐碳酸饮料。全公司加班，食堂的厨师也没能幸免于难，为所有人准备了晚餐。这罐蓝莓味的碳酸饮料是容晔的“餐后甜点”。

　　桌子上还有撕开的提子曲起小饼干包装袋，拆开的口香糖，垃圾桶里露出某小众品牌的薯片的包装袋的一角，浅蓝绿色的。

　　秘书小姐的电话直接打到了这间办公室，年轻的程序员接起来，听说是找“容先生”的，将话筒递给容晔。

　　真神奇，他想，好像除了小泰和小迪，其他人都管这个人叫做“容先生”而不是“容总”。

　　他到现在也没想出来容晔到底是哪个部门的高管。吃晚饭的时候他试图去问了自己的同事，结果那同事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年轻人发誓他无法读懂那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离开了那名同事。

　　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奇怪。他想。完全没意识到最奇怪的人是他自己。

　　还有一个人不奇怪，就是这个“谜一样的容先生”。对于容晔代码风格的痴迷让年轻的程序员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为什么公司的大秘书会找他旁边这位“容先生”。

　　容晔放下话筒，他已经知道了公司网络再次遭到攻击的事情。但是他却问了另外一件事，“哪家外送的夜宵比较好吃？”

　　柯维觉得容晔问对人了，他是夜猫子，晚上饿的时候尝试过很多家的外卖。他开始推荐，“十字大道的李记包子很好吃，他家旁边的豆腐坊也不错。我最喜欢街对面的烧烤，名字是六个火，读‘huoyanyan’。北湖街的小龙虾特别棒，不过我觉得他家的扇贝比小龙虾要好吃。滨河路的蜜思奶茶店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容晔重新拾起话筒，对另一端的秘书道：“都听到了？”

　　“……都记下了。”秘书面无表情地说，“我会先询问一下其他部门的意见，统计一下。您继续忙。”

　　容晔在忙什么呢，他忙着趁那个入侵别人网络的小鬼得意又疏忽大意的时候反追踪对方的地址。

　　这份大礼包他一定要送出去。

　　不负容晔所望，这份大礼包在一个小时后成功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