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64、Chapter 64

　　炽盛干的大部分是合法生意，只是偶尔会采用一些跨线的手段来保护或者攫取扩大自己的利益。

　　炽盛控制着三家赌场，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关谦所处的这一家赌场是规模最小的，但玩的花样更多一点，准入门槛也稍微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那是在下面。

　　关谦向来不看不管不插手，每个月例行公事问一句就算。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这些生意不怎么上心。

　　手下人各自有所猜测，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只怕关谦是要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这么不停地扩张组织的规模，扩大组织控制的区域，他们能看到他的野心，却看不到他的野心在哪个方向。

　　他们在上面走着。

　　走廊里安静地连呼吸声也没有。

　　老五安安分分跟在后面，看到脚下的地毯，莫名又想起了刚刚他选定的那只红球。

　　接待室里，要求见关谦的人刚刚被送到，已有两名下属守在外面，带人来的另外两名自动自觉找个不起眼又能适时行动的地方站好。

　　一张单薄的身体拘谨而慎重地坐在沙发上，侧对着门口。没有张望，没有乱动。但也许是曾经太过熟悉，关谦依旧从那微微紧绷的肩膀上看到了一丝对方心底的惶然。

　　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之间，又闯了进来呢？

　　地毯包裹着柔软的鞋底，脚步无声无息，直到他走到田夏的面前。

　　打火机在安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哀鸣，烟草的味道很快在房间内蔓延开。

　　很安静，因为没有人说话。

　　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关谦，目光从他眉眼间划过，沿着挺直的鼻梁，落在燃烧的火光上，落在拿着火光的那只手上。

　　田夏蠕动着嘴唇，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是她提出的要求，因为那些支离破碎的传闻，她希望借此机会得到一个证实。

　　现在她已被确切证实，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抽着烟的男人，她这么想着，和关谦之间的等号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前他从来不抽烟，除非必要，也不会喝酒。

　　现在他是不是和沾染的烟草的味道一样，也沾染了酒精的味道？

　　关谦靠过来，抽着烟的男人靠过来，她想。这个距离有点近，很近，但远没有从前要紧密。

　　香烟从他的口中被取出，拿着烟的那只手扶在她身后的靠背上。

　　这个距离更近了。

　　他在想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她看到那张熟悉的，淡漠的唇张开，不是她熟悉的味道，是烟草，只有烟草，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被这种令人上瘾的东西所包围。

　　被称作尼古丁的东西。

　　她心底忽然泛起一丝诡异的，奇妙的，无法言说的悸动。

　　有什么一瞬间掠过脑海，掠过心底，但她没能抓住，也许她知道那是什么。她故意放走了那个东西。

　　事情没有如她的预期。

　　缭绕的烟雾喷在她的脸上，她不受控制地咳嗦起来，眼里泛起泪水。耳畔响起一声若有若无，几乎无法分辨的低笑。她觉得那笑声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也不是从喉咙里，而是从更深处，从胸膛里发出来的。

　　“我会放你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炸开，“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趁现在可以提。不太过分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田夏下意识缩起脖子，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很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要求，不太过分的，那是什么？她是为了调查最近出现的药品走私案件进入那个组织的，还没能抓到一点头绪，一个还算有些份量的组织就这么被炽盛，被关谦，吞噬了，消失了，无影无踪。

　　她被当做同伙扣押。关谦的手下去游说，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两个要求她都不可能答应，她要求见见这位“炽盛的新当家”。

　　他们同意了。

　　关谦同意了。

　　她被从地下室带到这里来。

　　这个被烟草包裹的男人，被尼古丁侵染的男人，说会放她离开，说可以答应她的，也许会有的，小小要求。

　　要求。

　　什么要求呢？

　　像她所期望的那样，像她心底开始悄然滋长的欲望那样，像她听到他说的话一瞬间所想到的那样。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扶在靠背上的手掌抬起，点燃了一半的香烟重新叼回口中。

　　他远离了她，比之前更远。

　　如梦初醒。

　　田夏坐直身体，看向关谦，眼神依旧清澈，缺乏一点稚嫩。关谦的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裸色高跟鞋细细的绑带缠绕着那里。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一根烟的时间。

　　透明的烟灰缸里多了一根烟蒂。

　　关谦没有点第二根。

　　室内的烟草味道开始变淡，一点点的消散，直到无法感受。

　　他们的距离很远，闻不到彼此的味道。

　　这样就好。田夏深吸一口气，平淡的，空气的味道进入鼻腔，通过咽喉，落入肺管，和二氧化碳交换着彼此的位置，再重新回到空气中。

　　她终于开口，“我需要药品走私的线索，或者证据……只要是和这相关的，都需要。”

　　她似乎还有些犹疑，和不确定。她缺乏谈判的经验，但她已经明白关谦的意思，很简单，特别简单，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就像是在超市里，用纸币去换取商品。

　　关谦需要什么呢？她开始猜测，但是猜测不到，她已经不懂就坐在不远处的这个男人的心思。她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而就在刚刚，对方还答应放她走。

　　这猜测不需要太久，关谦回答了她的疑问。

　　“炽盛会协助调查。”

　　田夏瞬间明白。

　　关谦想要郡卫队的人情，想要郡卫队给他，给炽盛一条“VIP通道”。

　　田夏站起来，“我会转达到。”

　　关谦又点起一根烟，“送客吧。”

　　带田夏来的那两名手下走上前，伸出手，是“请”的姿势，指尖和掌心都对着门口的位置。田夏再次看了关谦一眼，烟雾重重，一切都模糊不清。她转过身，跟随那两名手下离开房间。

　　平稳的离开。

　　穿着高跟鞋，踩进地毯里，平稳地离开。

　　透过缭绕的烟雾，关谦注视着那双脚踝，气氛沉默又寂然。

　　他已经有过太多的女人，作乐的心态，游戏的姿态，他看着那些女人穿着不同的高跟鞋，身姿绰约，驾轻就熟。

　　可他还是喜欢，穿平底鞋的女孩子。

　　威肃37年春，垂云郡多部门联合破获一起药品走私案件。

　　秋，田夏调往驻朝灵郡第一郡卫队。

　　同年，余罗调驻林沙郡。

　　次年冬，于垂云市第五区发生一起严重御者冲突性犯罪事件。

　　欲曙和苍穹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同日，垂云郡郡管级土地，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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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药=drug
【部分设定】
玄国土地分三级所属，一级是state-owned land，不可降级；二级是各郡所有，同时由各郡郡级gov管辖，郡级gov对郡级土地有处置权；三级是私人所有。玄国王室拥有土地属于三级私有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