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65、Chapter 65

　　此次拍卖会的参与者来自社会各界，五湖四海皆有。郡管级土地的拍卖几乎是碰不到的好事，从挂出拍卖公告的第一天起，就陆陆续续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咨询，百忙之中抽出闲暇时间特地来垂云市实地考察的也不少。

　　拍卖的土地是垂云郡的垂云山，据说因为爬到山顶能看到云朵低垂下来，所以叫做垂云山，垂云郡也是依此命名。

　　此次拍卖的土地占地面积约107km2，其中仅包括垂云山主体山峰、及山下位于垂云市内的部分土地，这一部分土地位于垂云市远郊，相对来说，交通、生活等各方面都十分不便利。

　　对于今天已经进入拍卖会场的人来说，这些不利因素自然已经被划为了微不足道的缺点。

　　在拍卖之前，郡厅方面就已经公开了竞买协议，特别约定事项的要求很多，但这丝毫没能打消竞买者们的热情。

　　容晔拿着号牌走进会场，在引导员的帮助下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前面黑压压一排排都是脑袋，他伸手扯出上衣口袋里的浅草色手绢，摘下眼镜，擦掉上面沾到的细小灰尘。身旁坐了一个人，容晔没有去看，他擦完眼镜，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慢条斯理，耐心十足地叠好手绢，一点点塞进口袋里，露出一条一厘米左右的边缘。

　　“这个颜色搭配领带不错哦。”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条纤细的手伸进容晔那条墨绿色的纯色领带下面，轻轻勾了勾，“好巧啊，大少爷~”

　　只系了一颗纽扣的外衣下面露出领带底端的花纹，金线绣的一片枫叶。

　　容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已经解雇你了。”

　　“瞧瞧大少爷说的，你解雇我，可也没说不让我这两条腿走进拍卖场吧？”花玉茗松开手，这是公众场合，她还是准备给容晔留点面子的，“而且，雇佣我的是容臻，你解雇我是不生效的哦。”

　　容晔语气冷淡，“容臻已经死了。”

　　“那就没办法咯。”花玉茗笑嘻嘻的，看到拍卖台上已经有人在调试放映系统，垂云山是不能搬过来拍卖的，只能放点影像资料，“大少爷对这块地方感兴趣？”

　　容晔看到花玉茗放在一双交叠的大腿上的号码牌，“你想要？”

　　花玉茗顺着他目光望下去，露出个挑逗的微笑，拿起号码牌，故意撩了一下裙摆。一路高开到腰线的裙摆根本遮不住什么东西，胯骨一侧挂着两根橙色的布条，打成一个蝴蝶结的样式。

　　这个颜色倒没有多引人犯罪。

　　容晔满脸写着“性冷淡”三个字。

　　没错，他本来就是个性冷淡。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没有任何想要发生关系的性致。

　　女人张开嘴，用口形无声地读出容晔脸上那三个字，又往容晔身边凑了一点，“大少爷想要的话，我就不要了。”

　　容晔丝毫不领情，“那样最好。”

　　“真是的，大少爷连声谢谢也没有。人家好伤心啊。”花玉茗假情假意撒着娇，说完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引来附近几个人的目光。那几个人余光一扫看到容晔，立刻堆起笑容，冲容晔打起招呼。容晔一一应付过去，顿时觉得又增加了几个对手。

　　参与拍卖会的人陆续到齐，时间到十点整，会场的灯光瞬间暗下来，灯光聚集在中间的拍卖台上，拍卖师开始讲解拍卖规则。

　　控制着五区这块地方的是一个中型御者组织，和大部分这样的御者组织一样，他们平时安分守己，不做出格的事情，以免得罪其他的组织，又或者是被郡卫队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但是光会安分守己是没有用的。

　　苍穹和欲曙在这最后一块“无主之地”争夺的时候，再怎么安分守己也无法避免成为夹缝中的牺牲品。

　　苍穹已经在垂云市盘踞数年之久，它的历史由来已久，漫长的几个世纪之中，也许曾经因为某些原因退出过，但很快再次卷土重来。

　　它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纵观垂云市历史，还没有哪个御者组织比苍穹的存在要长久。

　　或者应该说是“纸牌”。“苍穹集团”毕竟只是一个商业标识，“纸牌”才是那个组织真正的名字。

　　历经三代腥风血雨的容氏，如今也已经更名转型。合作的模式令人不解又心惊，一方面可以各自拿出全部的精力管好各自的事情，一方面又无可避免合作伙伴最终会有的分道扬镳。

　　不过，看起来，容晔和关谦，谁也没考虑过这件事。

　　这是一份旁人所无法理解的，非同一般的情感。

　　所构筑的，比一份合同的效力还要稳固得多的关系。

　　这是第一次正面冲突，欲曙和苍穹。

　　关谦势在必得。

　　他必须求得这块地方，这样才勉强算是能与苍穹正面抗衡。

　　筹谋策划，总归是万无一失。

　　万中失一。

　　当所有的通讯设备突然失灵，匆忙赶来的下属慌张又无措地报告，欲曙的内部系统全线瘫痪的时候，那份已经很少有的，火冒三丈的感觉，猛然间蹿了上来。

　　内部网络的瘫痪，影响得不仅仅是同苍穹短兵相接的他们。

　　还有集团的所有内部资料数据，上亿的流水。

　　终端第一遍震动的时候，容晔正在加价。坐在他旁边的花玉茗偷偷把手指伸进容晔裤子的口袋里，拎出终端，数着上面的号码，按掉。

　　第二遍震动的时候，容晔已经感觉不到了。

　　第三遍震动的时候，容晔往花玉茗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正奇怪花玉茗为什么不接起来，然后发现她手里的终端有点眼熟。

　　容晔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触感空空。那终端上面的号码也有点眼熟，容晔明白过来，伸手拿回自己的终端。花玉茗一愣，随后笑起来，“大少爷不加价了？”

　　三个未接。

　　这很反常。

　　容晔难得严肃，走出会场拨了回去。

　　小助理的声音从终端另一侧传来，透着一股已经遮掩不住的慌乱，“容先生，出、出大事了，现在公司一团糟，怎、怎么办啊……”

　　容晔：“……”我都没听明白你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我能怎么办。

　　听着另一边乱糟糟的背景音，容晔顿时觉得与其等小助理把事情说明白还不如趁早找个能说明白话的人，“程秘书呢？”

　　“正在忙着……”

　　容晔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直接掐断了小助理的话头，“让她接听。”

　　“好的，您稍等。”小助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紧用内线转到秘书的办公室。

　　程秘书这会儿正忙得鸡飞狗跳，公司内部遭受黑客攻击，系统瘫痪，当务之急是通知其他高层，尽快做出决策。现在为了避免数据遭到窃取，已经在第一时间切断了所有连接网络的终端电源，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听到小助理连容晔都搞不定的时候内心顿时一阵烦躁，容晔应该说是董事会里面最好应付的人了，没事也不刨根问底，连通知个消息都做不到。

　　她没说出来。只是皱了下眉，“我知道了，你继续通知其他人。”

　　小助理低着头，“好的。”

　　她也知道自己搞砸了，但对她来说，恰恰是因为容晔她才会觉得慌张，通知其他人的时候反而没有这么忙乱了。

　　毕竟容晔才是董事会真正的操纵者啊。

　　这一点上，想不在意，也只有程秘书这种强者能做到了。

　　程雪缓了口气，接起，言简意赅，迅速向容晔说明了眼下的状况。

　　容晔走在拍卖会场的离开通道里，听明白状况，“上次不是多聘了一点五个程序员吗？”

　　“……”程雪叹了口气，“容先生，恕我冒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公司聘用的程序员能解决问题的话，也就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局面了。”

　　“啊，这么严重吗？”

　　“嗯。已经通知其他董事紧急召开董事会，希望您也能尽快回来。”

　　容晔好像没听到这句话，“那就是还差零点五个了。”

　　秘书：“……”

　　“我马上回去。通知其他董事，人到齐后会议正常进行，不必等我。”

　　“我知道了，马上通知。”

　　容晔切断通话，他已经走出拍卖会场，外面还是上午，开始接近中午，空气中的温度和头顶上方的太阳一同攀升。

　　车厢内的温度依旧冷得吓人。

　　冬天总归是这样的，即便是太阳直射的地方，也无法和夏天的温度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