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风华正茂》仓央六世

7、第 7 章

　　傅芽她自己也觉得不该来这种地方，可是就是忍不住。她想来这里看一眼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抢走了她从小喜欢到大，却永远对她疏离的乐哥哥。傅芽在等着，等着她上台，她已经打听过了，听说她每个礼拜六的晚上都要亲自登台唱一首《西子姑娘》。

　　如今整个杭州城谁不知道《西子姑娘》这首歌，就连《公报》都赞“美人名将，当代佳话”。她还记得那天她兴高采烈地去参加诗话社，一进门她看到阿玉跟静兰她们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热烈地着讨论着，不过不是社团讨论的主题。她笑着拿起静兰手中的报纸看了起来，渐渐她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慢慢消失。

　　她呆怔着，脑袋里空余“美人名将，当代佳话”八个字，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从不喜欢她，可她还是期待着，希望有一天他转身会看到她。可现实是真的残酷，把她的希冀和幻想都打碎了，不留任何余地。那段时间只有傅芽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绝望，她是想问他的，问他和那个女歌星的事情是真的吗？可她不敢，她没有任何立场，毕竟她只是他口中的“妹妹”。

　　就这样傅芽好不容易等到放了暑假，爸妈让她回南京，她却推说自己在杭州找了一家报社实习拒绝了。她打听了柳梦卿好多消息，她知道她今天晚上会在大都会驻唱，于是她就拉着阿玉过来了。

　　看着下面舞池边上的傅芽，乐奕忠眉头紧皱，眼眸深沉，薄唇紧紧抿着。就在这时，一个喝醉酒的男子走到傅芽身边，拉着她就往舞池里走，不管傅芽怎么推拒。

　　刘恪之又转头看了乐奕忠一眼，完了，这头老虎要炸毛了。乐奕忠还没等他说话，人就已经下楼了。刘恪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转身也跟着他下去了，打虎亲兄弟，当然他得给自己兄弟撑场子去。

　　舞池里，音乐声，嬉笑声一片，傅芽那小胳膊小腿，就是吼破了嗓子也叫不来人啊，别人指不定还以为这姑娘高兴着呢！这时候，傅芽真是要悔青肠子了，柳梦卿她还没见到呢，先碰到流氓了。一旁的阿玉也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傅芽被人拖走了。

　　还没等阿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她眼前闪过，直冲到傅芽身边，一拳把拉扯着傅芽的人给揍了，紧接着又揍了几拳，看着他像是不解气，又补踹了几脚，直到那人倒在地上蜷缩起来。舞池里的人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女人惊恐尖叫着，不一会儿，舞池里的人纷纷向舞池边退去，只留下了这几个当事人。

　　等刘恪之冲下楼来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怔了片刻。这小子，手脚真利索，还没等他出手呢，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不过仔细这么一想，这不像是乐奕忠的风格啊，这些年来无论碰上什么事情，这家伙永远一张镇静冷漠脸，几时见他这么暴怒过。刘恪之突然觉得他真相了，感情这小丫头是他的命门？这小子，藏的够深啊！

　　不一会儿，陈怀英他们也都下来了，急着问刘恪之：“怎么了，我怎么还一头雾水呢，你们架都干完了！”
　　这下子，舞池边上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见这么多穿着军装的人都下来了，看样子有陆军的，还有空军的，这得是什么样的犯人啊，居然动用这么多军官联合捕抓捕！

　　“没什么事儿了，叫兄弟们都上去吧！” 刘恪之笑着跟陈怀英说道，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动不动的酒鬼。

　　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酒鬼看着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看着这么多的军官，吓得酒也醒了大半，他心里这个苦啊，他还以为自己拉的是个舞女呢，结果是个王母娘娘，身后还有天兵天将护阵。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他就是个银行的小职员，他可惹不起这群官老爷，他只能两眼一闭，躺在地上挺尸装死。

　　“恪之，我先送她们回学校。”乐奕忠跟刘恪之说了一句，就拉着傅芽出了大都会歌舞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傅芽就这样被乐奕忠拉着，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他居然拉着她的手。阿玉见傅芽被拉着出了歌舞厅，急忙也跟了上去，但她不敢跟得太近。天哪，刚刚那个打人的是空军的吧，飞行员吗？阿玉一脸崇拜地看先前方的傅芽，真厉害，居然谈了个空军军官当男朋友，而且还不告诉她。

　　两人就这样走在街上，谁也没有开口，后面远远地还跟了只小尾巴。沉默了一会儿，乐奕忠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放暑假，你怎么还在杭州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大都会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最后一句话乐奕忠觉得语气有点重，慢慢又道：“我是说，大都会这里，你姑娘家的以后不要再来了。”

　　“今年暑假，我找了一家报社实习，所以就没回家。今天晚上~~”傅芽支吾着，想不到什么托词，心里又极想借这个机会，问个究竟，可话到了嘴边，还是不敢问出口。

　　乐奕忠见她吞吞吐吐的，便没想着为难她，便道：“今天晚上就算了，不过你记住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明白了吗？”

　　傅芽见他没有训斥她，反倒语气里带有一丝关怀，心里不禁起了疑，他今天晚上到大都会是为了什么？为了见柳梦卿吗？是因为他见到了柳梦卿，心情才这么好，连带跟她说话语气也比平常温和很多，是这样吗？傅芽越想心里越乱。

　　“乐哥哥，你今天到这里是为什么？为了见柳梦卿吗？”直到话脱口而出，傅芽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傅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有些不敢看乐奕忠。

　　乐奕忠一怔，过了一会说道：“今天晚上只是跟同僚们一道聚聚，并不是为了见她。”过后又补了一句：“我跟她也没关系。”

　　傅芽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笑意。

　　乐奕忠叹了口气，说道：“已经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傅芽抬头看着乐奕忠，甜甜地笑道：“恩，好！”说完，便回过头略带歉意地向阿玉偷去了一瞥。

　　阿玉会意，赶紧跑了过来，紧紧地拽着傅芽的衣袖，看了一眼乐奕忠，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

　　傅芽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远的不说，就她们寝室里的几个姑娘，阿玉和静兰她们，床侧的墙上都贴着从报刊上减下来的飞行员照片，虽然她们一个个的都没有见过真人，但不妨碍她们讨论得热烈，关心得热切。

　　乐奕忠送她们回到学校后，也没有再回大都会歌舞厅，而是直接回了航校。

　　刘恪之跟陈怀英他们回到了二楼包厢，此时天色也已不早了，就没有多呆，过了一会儿，便都回去了。

　　刘恪之路上一直在想许鹿希收到信后会是什么表情，她要是不回信怎么办？还是当他是好色猎艳之徒，把他的信给扔了。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被陈怀英给叫醒了：“发什么呆呢？问你呢，今天奕忠怎么回事儿？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也许是，情之所钟，如此而已。”刘恪之抬头望了一下天，慢慢说道。陈怀英看着他张着口，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今天还真是邪门了，你刘爷也变成咬文嚼字的穷酸秀才了！”

　　其实真实情况比刘恪之想的好不到哪儿去，许鹿希几天后收到信看完后，的确是没有回信，也的确是把信扔了。其实这倒真的不怪许鹿希，她从小长在世家，知书识礼，母亲对她管教甚严。她从高级师范班毕业后，不足十八岁便担任了萧山小学的校长。年纪轻轻就是一校之长，又兼出身书香世家，容貌出色，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这样的女孩子自是不乏人追求的。

　　所以对于许鹿希而言，平白无故收到这样一封信，不回也是正常的。之前她就曾收到一倾慕者的情书足有一百六十封之多，她也未曾回过一言半语。

　　刘恪之等了半个月也没有等到回信，便知她应当是拒绝了。其实，他冒昧写信，原本也没有抱太多希望，但当他真的等不到回信时，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不过还好，他已知晓她未有婚配，而且她在杭州工作，家又在临平，所幸他离她不远，所幸他还有机会。慢慢来，他有耐心。

　　早上八点，刘恪之准时赶到机场，看着已经列好队，站在机场跑道上的学生们，他心情极好，大声向他们说道：“你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磨练，走到这一步很了不起。我先在这里恭喜你们进入了高级飞行训练！”看着他们兴奋的笑容，刘恪之又继续道，“今天我们主要学习的飞行技术是高空翻身，待会儿，我会上机操作，你们认真观摩。”说完他便跑步奔向他的战机，不一会儿，就见那架漆有2401数字的战机从跑道滑向天际，在空中的身影是那样的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