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风华正茂》仓央六世

4、第 4 章

　　初春的杭州自有她独特的美，刘恪之家乡虽在东北，可从他第一次来到杭州，就喜欢上了这里。杭州自秦朝设县治以来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曾是吴越国和南宋的都城。这座历经千年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着她的厚重和底蕴，也有她的秀美和温柔，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人间天堂”的美誉她确实当得。

　　漫步湖滨，只见远处烟雨濛濛，水天一色，这西湖的美景须得慢品，被他们这匆匆一群行人观赏，倒有一丝“牛噍牡丹”之感。“听说这片湖面到了夏日，荷花就挤满了湖面，什么红莲、白莲、重台莲、并蒂莲争相盛开，那风景之盛，哎呀，反正我是等不到了。”李亚彤大摇其头，一脸可惜道。

　　“会的，等你从洛阳履职回来，我们一同再来，赏这西湖美景。”陈怀英望向远处，似是不经意，却又带了丝郑重其事的意味。

　　“今晚，我在春和楼定了位子。”乐奕忠转头看着李亚彤说道。

　　“这两天门禁不会那么严，我们晚点回航校也无妨。春和楼离大都会舞厅很近，吃完饭，我们可以去那里。”刘恪之说道。

　　“行啊，你刘爷什么时候好这口了？”陈怀英打趣道。

　　“滚犊子，就说去不去！”刘恪之骂道。

　　还没等陈怀英说话，就听见李亚彤抢道：“去去去去去，当然得去了！”

　　“你小子打机关枪呢！这么急赤白脸的，毛还没长齐呢！”乐奕忠直瞪眼骂道。

　　“玻璃灯塔，光明十里。花岗岩面，庄严富丽。大理石阶，名贵珍异。钢筋栏杆，灵巧新奇。玻璃地板，神炫目迷。”这大都会落地建成时，《公报》极尽赞美之词，今日一看，倒也颇名副其实。舞厅有两层，一楼中央大厅正前方是舞台，舞台是用磨砂玻璃铺成，下面还有一层，内部是中空的，安装有各色的灯泡，晚上灯光一开，光彩夺目。正对舞台下方是中央大舞池，足够容纳上千人，大舞池旁还有独立的小舞池。二楼则是独立包厢，通过二楼包厢的观舞台可观看到一楼的中央大舞池的千人共舞时盛况。

　　几人一进大门，就有侍者迎上前来，刘恪之低头在侍者耳旁说了几句，这名侍者就带着他们绕过大舞池右拐直接上了二楼。进入包厢后，侍者退了出去，不一会就送来了酒水。几人走到观舞台，看着楼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时，音乐停了，舞池中的人也停了下来。灯光慢慢地变暗了，就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美艳的女人袅袅娜娜地走到舞台中央的话筒旁，笑着说道：“接下来，我就为大家唱一首新歌《西子姑娘》。”

　　“柳线摇风晓气清，频频吹送机声，春光旖旎不胜情。我如小燕，君遍似飞鹰，轻渡关山万里，一朝际会风云，至高无上是飞行，殷勤期盼莫负好青春……”歌声如莺声出谷，悠悠扬扬回荡在舞厅里。

　　“居然是她！我在航校门口见过她好几次呢！她怎么是舞女呢！不对，这歌，啊！奕忠这不是，这就是那个为你写歌的舞女啊！”李亚彤激动地拍着乐奕忠的肩膀，就连一旁的陈怀英也瞪圆了眼。只有刘恪之眯眼笑着，砸了咂嘴，似是沉醉在这歌声中。

　　“你少给我一惊一乍的！”乐奕忠眉头紧皱着。柳梦卿是他无意中救的，当时他执行完任务从萧山返回，路上车抛锚了，那里离空军司令部不远，他索性就让司机留下修车，他赶去司令部复命。路上就遇见了她被几个流氓地痞缠着，既然见着了当然不能不管，他走过去，几人见他身着军装，还没等他出声阻止，立马就溜走了。他就嘱咐了她一声，让她晚上别走这么偏的路。就这样，谁知不久后，航校里就传起了流言，说航校门口有个高挑美艳的女孩几乎天天在会等他的情郎，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每逢有人踏出航校的门，女孩一定会上前确认一下。刚听到这事儿时，他还嗤笑了一声，不知是那个家伙惹的桃花债，直到他在航校门口被她给拦了下来，他才知道原来这麻烦是他惹的。其实，一般女孩拒绝后就不会再来找他了，她倒也是这样。不过，没过多久一首《西子姑娘》可算是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搞得现在空军上下都知道这事儿，他爸还打电话来质问过他，直到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才挂下电话。

　　柳梦卿甫一唱完，楼下舞池里就响起一阵掌声，其间还夹杂着口哨声，众人的打趣声：“哎，我说柳小姐，你这一片情深有没有打动你那位飞将军啊？他要实在冥顽不灵，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还有我们呐！大伙说是不是啊！”舞池里又爆发出一阵附和的嬉笑声。就见乐奕忠眉头皱得更深了，幸好是初春，天气还寒，没有苍蝇，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夹死几只呢！

　　“周校长不是说过吗？这是好事儿，这证明咱空军深入人心呐！就当是为咱空军做宣传了。”刘恪之拍了拍乐奕忠的胸膛说道。奕忠这人平时身上不带什么热乎气儿，也就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时身上还有点烟火气儿，不那么冷淡疏离。他也奇怪地很，你说这么一个含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金尊玉贵，众星拱月的，怎么天天脸臭的跟别人都欠他钱似的。

　　“热闹也看够了，要不咱回去？”陈怀英见乐奕忠眉头紧皱，他们出来是找乐子的，可不是找不痛快的，谁知道柳梦卿今儿会在这里呢，对别人来说被当红歌女当众表白追求，基于男人的虚荣心，怎么着也算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他知道这对乐奕忠来说这绝算不上什么好事儿，甚至于是麻烦，急于想甩脱的麻烦。

　　“啊，现在就回去啊，不是刚来吗？”李亚彤一脸可惜道。

　　“怎么，你还想住下？要不，我们回去，你自己留下吧！”乐奕忠冷冷地看着李亚彤说道。吓得李亚彤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恳亲会这天是航校最热闹的一天，平时神秘的航校大开校门，欢迎各方来客，当然最瞩目的当属飞行员的父母双亲。委员长和夫人会亲自接见这群英雄的父母，与他们共赴晚宴，把盏言欢，感谢他们为国家，为人民培养了栋梁俊才。

　　“奕忠，伯父伯母到了吗？要不，你去门口接一下，我正也要过去。”陈怀英在人群中找到乐奕忠说道。
　　“还有我，我也要去！”李亚彤见到他俩在一起，忙奔了过来，急急说道。

　　“用不着我们，校长派了专人去接，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叫上恪之，我们去宴会厅等着他们吧！”乐奕忠边说边在人群里找着刘恪之。

　　到了宴会厅后才发现他们父母具已到齐了，几人忙上前拜见。

　　刘恪之由于前年过年跟着陈怀英去上海，还在他家住过一阵子，自然是先去拜见的陈怀英父母，见到天乐居然也来了，也顺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这一年多没见，恪之倒越是英姿勃发了，好啊，听怀英说你也留校任职了，杭州离上海也不远，怀英回家你也一道来，你们是同学又是战友，这在血里滚过得感情啊比亲兄弟还深呐……”当年刘恪之跟随陈怀英去他家过年，陈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英挺俊朗，
　　谈吐不凡，行为举止，进退得宜，到比他家那小子还强上几分。

　　“爸，一会儿委员长和夫人就要到了，恪之还得去见一下李议长和乐将军。”陈怀英见他爸说起来要没完，恪之又不好说，他于是就赶忙打断了他爸的长篇大论。

　　刘恪之见过陈父陈母后又忙去见了乐奕忠的父母和李亚彤的父母。刚见完他们，委员长和夫人就到了，委员长照例是一身军装，而蒋夫人居然也身着军装，还是空军制服，胸口还别了一枚飞鹰标志的胸针。

　　两人缓步走到宣讲台，台下掌声雷动。□□双手摆了几下，侧让出位置，蒋夫人走到话筒旁：“今天，我很荣幸能够站到这里，看着这么一个个优秀的小伙子们，我很欣慰。一年多前，你们来到这里经过一年的艰苦学习，经千难万险才成长为了现在的你们—飞行员。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国家的航空工业起步晚，我们也没有完善的航空工业体系，我们更是尤其欠缺飞行员。飞机虽然珍贵，可飞行员更珍贵，我们太需要一支我们自己的空军了，飞行员是空军的筋骨，没有优秀的飞行员，我们谈什么创建空军；没有优秀的飞行员，那飞机也不过是一堆废铁。”

　　“所以，小伙子们，我们的国家需要你们，人民需要你们！得遂凌云志，空际任回旋；报国壮士志，正好乘风去。长空万里，愿你们能够一展冲天之志，收拾旧山河，民族兴亡责任还待尔等之英雄少年！”宴会厅里掌声热烈，夫人的讲话将宴会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