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风华正茂》仓央六世

2、第 2 章

　　年后，航校要开学了。陈怀英的妹妹陈天乐想要跟着他们去杭州，说想要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航空学校，其实小姑娘哪里是想要去看学校，无非是想要出去玩罢了。航校是出了名的规矩严，无关人员不得进入。不过，这时也没人去捅破整层窗户纸。好在，陈怀英的三姨杭州，到时候天乐可以去她家。

　　从上海到杭州，是顾叔送他们去的，一到学校门口，就见到了乐奕忠，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冷面煞神旁边居然立着一个俏生生的洋装女郎 。

　　陈怀英转身对着妹妹说道，“人你送到了，学校你又进不去，你去找三姨吧，让她带你去西湖边上的湖畔邨玩玩儿，那边的法餐相当地道。”

　　陈天乐一跺脚，瞪了陈怀英一眼，嘴里忿忿地咕囔着:“过河拆桥！”随即转身上了车，也没有看她哥一眼，显然小姑娘生气了。

　　刘恪之朝乐奕忠走了过去，手臂搭在他肩上，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就过了一个年，冷面煞神就变玉面郎君了，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把人家姑娘晾在一边，也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乐奕忠那剑眉一下子蹙了起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低斥到：“你胡说些什么！她是我世叔家的妹妹，一会儿我让司机送她去学校，她在浙大上学。”

　　“哦 ~~世叔，那就不是亲叔叔嘛！”

　　“你皮痒了是吧！”乐奕忠看向刘恪之，眼中冷光乍现。得，生气了。刘恪之见好就收。转向旁边的女孩问道：“你好，我是刘恪之，你哥~哥的同学，以后在杭州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他故意把哥哥两字拖了一下，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肯定会如实转告你哥~哥的”。

　　傅芽不免有些羞赧，道了声谢，又看了一眼乐奕忠，上了车。送走傅芽后，三人一同走到门口卫兵那里核实证件。

　　一进学校门口，就看到中央草坪上矗立着一个大的石碑，几与人高。上面有几个猩红的大字，那是他们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与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几个人在石碑面前，伫立良久。

　　沿着学校中轴线，东部为军事设施区，有机场、飞机棚、气象台、弹油库、机修厂、飞机制造厂等，西部为教学生活区域、有图书馆、运动场、办公楼、学生宿舍、食堂、医院以及别墅群。

　　今天刚入学校，几人去报到处报道，认领物资后，就赶去了宿舍。因为下午校场有一个入学动员大会，时间难免有些紧迫。

　　下午，校场上人影攒动，但却几无声响。每位飞行学员已全部整装待发，列队完毕，等待校长训话，这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的是坚定，是自信，更是一种期待来日与日寇在空中一较高下的决心与勇气。
　　向前望去，训讲台两侧有两行大字：风云际会壮士飞，誓死报国不生还。刘恪之紧盯着这句话，忽然人群中喧闹了起来，抬眼望去，原来是他们来了。

　　只见他们的校长周至柔将军缓步踏上训讲台，跟在他身后的是被誉为“空军战魂”的少校高凌风，人称“高大座”，谁人不识他驾驶的空军一号机，那真算得上是威名赫赫，誉满江南。

　　“同学们，我要恭喜你们成为笕桥航空学校的一员”，这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仿佛只有这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欢呼才能表达这群少年此刻的心境，周至柔微笑着摆了摆手，人群逐渐寂静了下来。

　　“小伙子们，你们迈进了航校，就足以证明了你们的优秀。然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些只是开始，接下来你们要在航校接受一年的考验，四个月的初级飞行学习，只有合格后才能迈入中级飞行学习，四个月的中级飞行学习合格后才能迈入高级飞行学习，除了飞行学习，你们还要学习航空战术、气象学、无线电学、空中侦察、空中轰炸、空中照相、地理、外文等等，我们的航校奉行的是淘汰制，一次考核不合格，随即淘汰。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你们的一次失误，面临的可能就是殒命空天。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从这场淘汰制的竞赛中存活下来。只有精英中的精英，将来才能与日寇抢夺制空权，让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依然属于我们中国人。”这时的校场是静寂的，更是肃穆的。

　　“小伙子们，我亲爱的小伙子们，你们当中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仅有二十四岁，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这个年纪的你们应该还在读书，父母亲人，恋人友人具在，那是多么美好。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我们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时代不让你们去做那皎皎风姿的少年郎，我们国家和人民要的是你们去做那威震敌胆的空军上将军，你们要不要做？”

　　“要，要，要~”这是一群少年疯狂地怒吼，仿佛要把心底压抑的仇恨从心底倾倒出来，前年的九一八，让东北的沃土沦丧在了日军的铁蹄之下，昔日的白山黑水，早已血光一片。去年的一二八，让英雄的十九路军折戟沉沙，《淞沪停战协定》难以告慰烈士的英灵。这一桩桩，一幕幕，压在心底太久，太久了。

　　周至柔顿了顿，继续说道：“站在我旁边的人不用我介绍了吧，高凌风，高大座。我们空军仅有一个高凌风是不行的，我们要的是无数的高凌风。孩子们，努力吧，我相信今天的你们，将来一定会成为空军的胆，空军的魂！将来，谁横刀立马，谁斩将擎旗，谁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一定就是今天的你们！”人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今天校长的演讲真的是激动人心，刘恪之心底亦是波澜涌动，久久不平。这时，只有一支烟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保持理智，冷静。他知道，今天只是开始，接下来一年才是真正的考验。

　　翌日，凌晨五点，号声响起，所有飞行学员宿舍电灯齐齐亮起，所有人动作迅速，已班为单位在校场集合。一整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早上进行军事训练，上午学习飞行，下午学习理论，晚上自习。

　　就这样，每天的高负荷学习，飞行练习，留下来的飞行学员也急剧减少，到初级考核过后，几千人减少到只有数百人，而且初级飞行考核完毕合格后，教官综合飞行员素质审核，审核过关，才能有机会单飞。
　　照此下来，能够具有单飞资格的人已不足百人。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残酷就不能锻炼出一支抵御外侮，捍卫蓝天的精锐之师。

　　刘恪之他们几个有幸成为了首批单飞的飞行学员，终于能够亲自驾驶战机飞天，对于他们来说，兴奋激动是不言而喻的。

　　今天一早，刘恪之，乐奕忠，李亚彤，陈怀英，阎海文，沈其浚几个就齐聚机场，剩余学员在旁列队观摩，不一会儿，美国飞行顾问肯特与飞行总教官高凌风也在机场现身。

　　他们几个整装待发，等待着高凌风在他们首飞前进行训话，“今天是我们二期学员的第一批首飞飞行员，你们几个要飞好，给他们带个好头。首飞的危险，主要是飞机上天后有很多不可预见的因素，这需要你们用自己冷静的头脑，有素的训练来处理一切可能遇见的问题。另再重申一次，不可飞出我们规定的试飞范围，明白吗？”

　　“明白！”

　　“好，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们胜利归来，去吧！”高凌风微笑着说道。

　　“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出发！”乐奕忠喊出口令，几人齐齐奔向自己的战机。

　　登机后，准备完毕，几人向高凌风握拳伸大拇指，表示已准备好起飞。

　　“出发！敬礼~~~”高凌风，肯特和剩余所有学员一同敬礼致意。

　　六架战机依次起飞，滑向天际。

　　在空中，看着白云环绕，群山巍峨，下面是片片稻田，民房，这是将来他们要守卫的领空，下面是他们要守卫的国土。

　　“所有队员，保持队型，跟紧我！”乐奕忠隔着对讲机向队员下达口令。

　　“明白！”

　　“恪之，现在你是什么感觉？”陈怀英在对讲机旁笑着说道。

　　“那还用说吗，两个字，痛快！”说完，刘恪之大笑了起来。

　　“到时候揍下几架小日本儿的飞机来那才叫真痛快！”乐奕忠说完，几人齐齐笑了起来。

　　机场上，等待他们的人齐齐遥望着天空。一架，两架，三架，等到六家飞机都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机场上爆发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欢呼声。六架飞机依次着陆，滑行在飞机跑道上。飞机停下后，几人从机舱中出来，其余的学员一起涌向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问他们第一次飞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