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血秘闻录》语君

61、源起

　　琅羽闻声微微侧身，却也好像并不惊讶，只是低声提醒道：“小心。”

　　这来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江雨归不动声色地将药粉揣进怀里，回身道：“我还道是谁？大师兄、柳师姐，二位别来无恙啊！”

　　只见陈逐星身后站着一众气势汹汹的玄清弟子，江雨归囫囵扫视过去，皆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十来人整齐划一地露出副和她不共戴天，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凶狠表情。

　　“住口，谁是你师姐！”柳如晦杏目圆瞪，不屑道：“一早便见你这妖孽在弟子居附近鬼鬼祟祟，多亏我禀了大师兄来，正好捉你个正着，否则大战将至，竟不知你还敢擅闯我玄清禁地！还有你，白晓程！竟敢通敌叛派，像尔等这样的师门败类，合该凌迟处死！”

　　江雨归冷笑一声将白晓程拉至身后，秀眉一挑，道：“哦？柳师姐也知道师门败类合该凌迟处死吗？可不巧，我江雨归一没背信弃义，残害同门，二不敢罔顾人伦，幽闭尊师，更是从未被师父他老人家逐出师门，倒是有些人，却不知师门为何物了吧？你说是吗，大师兄！”

　　“放肆！”柳如晦怒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告诉你吧，现在外面已经是仙门齐聚，你纵是插翅也难逃了，所以奉劝你还是识相点儿，乖乖伏诛吧！”正说着，只见寒芒一闪，柳如晦已然抽剑在手，“动手”的号令下一刻便要脱口而出了。

　　“慢着！”陈逐星伸手一挡，满脸阴阴鸷的望了望江雨归身后破败的青铜巨门，眉峰抽动，缓缓道：“你做了什么？”

　　“你猜呢？”江雨归面色一沉，故意在胸前藏有药粉的口袋里摸了摸，冷声道：“有好大家分嘛，藏起来多可惜啊。”

　　陈逐星眼睑抽动了一下，“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何止是知道……”江雨归顿了顿，“身为玄清弟子，谁又没受用过呢？”

　　“妖孽，你究竟什么意思？”柳如晦听得一头雾水，但眼下全然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只是急道：“师兄！莫要再跟她多费唇舌了，这妖孽诡计多端，而今千万不可再心存恻隐，放她跑啦！”

　　“师姐放心，原是要跑的，但现在我改变注意了！” 江雨归眼中寒芒闪过，意有所指地看向陈逐星：“诚如师姐所言，今日仙门齐聚，场面当真千载难逢。要不然这样，咱们当着这些仙门同道的面切磋一二，也好让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同沐仙门恩泽，如此，你说师祖他会不会很欢喜？”

　　陈逐星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须臾，他轻拂双掌，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浅笑声：“师妹啊，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不遗余力地自取灭亡一向是你的本事，佩服佩服！罢了，念在师门的一点微薄情谊，为兄尽力，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江雨归：“那可真是要谢谢大师兄了！”

　　陈逐星面色阴沉得仿如坠入深潭，大喝一声：“得罪了！”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低喝一声：“起！”他身后的十来名弟子早已蓄势待发，此时应声飞起，几个人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踏上身旁的岩壁，长剑穿空，呼啸着朝江雨归三人飞来。同时，又几人紧随其后，列队齐出，长剑在手，势不稍减，意欲杀江雨归个措手不及。

　　江雨归面沉如水，拎着白晓程的衣领将他甩向一边，随后手腕一翻，瞬间已将两仪剑唤出，紧接着一个旋身生生接住了陈逐星凌厉的剑锋。

　　江雨归：“怎么样啊陈逐星？沾血的馒头就那么好吃吗？”

　　“哼！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陈逐星双臂前挺，荡开胸前长剑，发狠道：“等你站在山巅睥睨众生之人之时，也有制定规则的资格！”

　　“你也配谈睥睨众生？”江雨归附身闪过一剑横批，侧身回挡住身后袭来的敌人，鄙夷道：“我看你是忘了刚进山门的时候你那碎催样子了吧！”

　　陈逐星：“找死！”

　　那边，琅羽护着白晓程和柳如晦等人缠斗在一处，她话不多言，长刀舞着烈火，所过之处血花四溅，不多一会儿，玄清众人中已有人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玄清剑阵于琅羽来说十分熟悉，但见她飞速几个闪身躲过阵中最猛烈的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柳如晦身后，长刀一挽，顷刻之间便架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柳如晦倒抽一口冷气，然而身体已被琅羽牢牢抵着，动弹不得。玄清众人见状纷纷收势不敢稍动。

　　“崔诚在哪儿？说！”琅羽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柳如晦怒声道：“好啊，妖女！你们原来是来劫人的！”

　　琅羽：“快说人在哪儿？否则我一刀砍了你！”

　　柳如晦：“你做梦！大不了一死而已！”说完，凄然望向陈逐星，但见他与江雨归缠斗正酣，丝毫没有过来解围的意思。

　　“好，成全你！”

　　琅羽腕子一沉，眼见着柳如晦就要血溅五步。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穿过兵器相撞的金石之音从山洞更深处传来，那声音虽不大，但闻之却令人毛骨悚然。

　　“阿诚？”琅羽的心脏被惊得漏跳一拍，她不能确定那声音是否就是崔诚，她一把推开柳如晦，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的黑暗飞身而去。

　　“琅羽！小心啊！”江雨归闻声追去，一剑挥出，劈开陈逐星紧贴上来的一刺，紧接着旋身斩下头顶的一处凸出的岩体，用力一蹬，巨石朝着陈逐星披头砸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块分崩离析，陈逐星长剑一甩，剑尖划破乍起的尘埃，只这一瞬间，江雨归的身影已在十丈开外。

　　陈逐星气急败坏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可话音还没落下，只感觉身后一阵寒风刺来，他回身格挡，却惊怒地发现，竟是白晓程不知何时摸到他身后，趁乱向着他刺出一剑。“师妹！快走！”白晓程被陈逐星轻轻松松卸下兵器，但反手又飞快地抱住陈逐星腰身。

　　“师兄......”江雨归犹豫，却又听到白晓程撕心裂肺的大喊道：“快走啊！”

　　江雨归咬了咬牙，转身飞奔，她不敢回头，两侧高大的青铜巨门在她身边飞略而过，渐渐也都隐藏在周围无尽的黑暗里。突然，江雨归只觉得脚下一空，她不由得轻呼一声，整个人便忽地向下坠去了。

　　在极狭小的空间里滚了几个大转弯之后，江雨归重重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不远处，跑在她之前的琅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捂着被尖利岩石划伤的手臂，正艰难地站起身来。

　　江雨归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摔得嗡嗡作响，然而当她看清了周围环境之后，才震惊地发现，一道阴森冰冷的青铜巨门，就那样赫然耸立在她们面前。这道门比之方才见到的还要再高上数丈，其上雕刻着繁复精巧的花纹，那纹饰仿佛是某种巨兽，然而似龙非龙，似凤非凤……

　　这里，江雨归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三年前崔诚带她夜闯洛水居时来到的那间地下宫殿吗？这扇门背后的残酷景象令她记忆犹新，那些反反复复组合起来又分崩离析的尸块，而今想起，胃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翻江倒海。

　　“琅羽，这里，就是这里！”江雨归指着巨门，声音里带着颤抖，身上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看琅羽的表情，想是也心生了不祥的预感，然而心爱的人可能近在咫尺，琅羽再也顾忌不了许多，径直向着巨门急走几步。

　　正在此时，一个幽微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且慢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