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血秘闻录》语君

60、仙药

　　江雨归不由得伸出手来抚上高耸的巨门，一阵彻骨的寒意登时从她指尖袭来。三年前，她与崔诚夜闯洛水居，第一次窥见这座仙门帝国的隐秘，那时她觉得害怕，觉得不可思议，也曾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想要一探究竟。但却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当局者，置身于这天下纷争的中心。

　　白晓程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来：“雨归，你当心些，这地方透着邪性，当心再有机关。”

　　“不会。”琅羽急步走近，在门板上摸索一番道：“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法封，怕是贼道以为没人能从方才那道鬼门关闯进来。”

　　江雨归认同：“可不么，若是没有那幅画，咱们现下已经是三具尸首了。”同时仔仔细细地将巨门周遭查看一遍，只见两扇青铜门板紧紧咬合在一起，其上除了繁复的纹饰外，门锁、门环却是一个也没有的。

　　“别找了。”琅羽紧皱眉头：“开门的机关肯定是藏在某处的，可现在阿诚命在旦夕，说不定便是在哪扇门后，只能强闯了！意安，用惊鸿弓！”

　　“啊？”江雨归一惊，但望见琅羽神情坚定，还是勉强点点头。惊鸿弓威力巨大自不用说，可这里的空间却是狭促，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将山体炸得坍塌下来，那她们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江雨归稍稍站远，将手臂举起，继而稳稳地一提气，豁然间从手中凭空拉出一把燃烧的着的巨弓，随着火光大涨，周围空气仿佛也要被点燃，一股股热浪，有节律的在她周身流动起来。

　　“干.......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白晓程从未见得惊鸿弓真容，吓得大叫一声，退避几尺，大喊道：“雨归！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晓程师兄你可闭嘴吧！扰乱我气息，大家可都要死啦！”江雨归正色，随即右手玉指轻轻一弹，三道火光立时如疾风般同时奔出，“铛”地一声巨响，正撞击在两扇门板正中。

　　这一下，江雨归只用了不到三成灵力，然而惊鸿弓的余威不减，岩洞上方的碎石在剧烈的震颤下如骤雨般哗啦啦地砸将下来。

　　江雨归被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拍拍身上的浮灰忙向巨门看去。此时两扇门板虽未洞开，可接合处已经犹如藤蔓般蔓延出几道细细的裂纹。

　　“再来！”琅羽斩钉截铁道。

　　江雨归见上方的岩体并无异样，松了口气，笑道：“这破门也未见得就有多牢固了。”同时指尖一弹，“唰唰唰”又有三四道火焰呼啸而出，直直砸向巨门开裂之处。可这一下也并未使巨门洞开，江雨归干脆一鼓作气，身形飞转，一次又一次接连射出炙焰，岩洞的震颤一浪高过一浪，几块硕大的岩石从洞顶砸下，江雨归旋身躲避之余，又是一道火光射出，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金石碰撞之音，一块约么两人来高的厚重青铜碎片平直地拍了在地面上，青铜巨门豁然打开了一个幽深的大洞。

　　飞扬的尘埃还未落尽，便听见身后白晓程爆发出一声惊呼：“唔，这是什么味道？！”同一时间，江雨归也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苦气味，她赶紧掩住口鼻，含糊道：“小心有毒！”

　　然而，琅羽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她知道，她们每耽搁一秒，崔诚的生命便会流失一分，因而不等她话说完，人已经轻轻一弹，飞身跳入门内。

　　江雨归大惊，赶忙追过去，伸着头在洞口张望，此时酸气更浓，呛得她几乎窒息，内里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江雨归吓得疾呼：“琅羽！天呐！琅羽！”

　　“小声点！”琅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火光一闪，一团明亮的火焰正被她托在手中，这时江雨归才发现，琅羽其实就站在离她几步不到的地方，好好的，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江雨归放下心来，嘴上骂道：“吓死我了！你以为自己让菩萨开过光啊！能不能不要总是莽撞行事？”同时借着光亮，探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巨门之内的空间不算宽阔，但挑顶却是异常之高，约莫有三丈之余，三面墙壁上内嵌着无数暗格，这些格子排列整肃，从上至下分别有十个不同区域。江雨归定睛细看，只见每个区域的格面上有镌刻有不同字迹，依次为“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

　　“喔嚯！”白晓程此时也凑近前来，大惊道：“好家伙！这都是些什么啊？咱们原想着是来救人的，现在反弄的像是寻宝来了，快打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这样神秘？”

　　琅羽默不作声，长刀在手里挽了一圈，朝着面前偏上处一个格子挑去。“铛”的一声，三寸见方的小盒子摔在地上，内里装着的白色粉末撒了一地。琅羽蹲下身子，轻轻捻起一点，放在鼻尖处细细闻了闻，轻声道：“像是药粉，气味……奇怪，怎么倒有些熟悉......”

　　“药粉……药粉......药粉？！”江雨归沉吟一下，旋即突然惊道：“琅羽，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你们在南海的仙宴上活捉了天水的苏九然，后来凌渊同我提起过，说你在对他实施探念之术时，发现天水宗和黑影一直在进行着某种秘密交易，而所易之物便是一种‘药’！

　　“没错！”琅羽眯了眯眼睛，像是努力回忆着：“彼时苏九然被施了封魂咒，记忆思绪皆是碎片，看不真切，不过还是能够看到，天水宗主和‘鬼’一直往来密切，‘鬼’将几尊铜鼎交给天水宗主，有时也会让苏九然代为接收，那鼎里面装着些许乌色药丸，却不是药粉。”

　　“或许有药丸也说不定。”江雨归翻找其他暗格，拉出来的小盒子里无一例外，装着的都是一样的白色粉末。

　　“什么黑影啊、苏九然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白晓程也好奇地嗅了嗅药粉，奇道：“不过，这……这味道……确实有些熟悉，是什么来的？”

　　“等等……”江雨归突然心念电闪，手上一顿，心道：此处的青铜巨门有十来扇之多，如里面存放的都是药粉一类，那这数量着实太太过惊人，倒不像是和黑影交易来的，黑影和玄清渊源匪浅，说不定这背后的大东家根本就是玄清派，或说是怀虚真人本人也未尝不可。加之黑影多年来虐杀神族，剖丹挖心，莫不成......其实……

　　思及此处，江雨归犹如雷劈，她惊呼：“是了是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大门上刻着的那些字是什么意思了！‘风’、‘水’、‘火’、‘雷’……神族各脉，可不就是按照灵力的属性不同而做区分的吗！我和琅羽还有阿娘是烛龙之后，当属‘火’，华烨的金缕犼一族属性是‘雷’，而凌渊的夔羊一部早已灭族，原属‘冥’！”

　　虽然她说得语无伦次，可琅羽还是在她言语间明白了什么，眼神立时震惊错愕起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定要再去别间看看清楚。”江雨归话没说完，自顾自地纵身飞出，不一会儿便看见外面火光大盛，随之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之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白晓程捂着耳朵大喊道：“这丫头疯了吗？！现下倒是不怕山东崩塌压死我们了？”

　　琅羽不理会他，忙飞身出去查看，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江雨归已经成功破开第二道巨门，此时门上的“水”字已经破损，独剩下残败不堪的一角。

　　“怎样？”琅羽紧跟其后，为她点亮火光照明。

　　江雨归飞速拉开一个格子，探身展示给琅羽看，这次里面盛着的粉末是淡青色的，在火光的照映下，隐隐闪耀着光辉，气味更加偏苦，却没了酸味。

　　“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这帮混蛋！”琅羽握紧拳头，指节被她攥的“咯咯”发响，她已经默认了江雨归的推断。

　　江雨归不忍再想，这些药粉若真是拿族人的丹心骨血练就，那么天下仙门共同坐下这么大的一个局，目的到底是什么？长生不老？精进灵力？她忙扯下衣摆的一角，将药粉快速包好，心道如果还能有命回去，定要拿给雁留声瞧瞧，或可辨别一二。

　　就在她刚欲揣入怀中之时，忽听得白晓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这味道……这味道甚是熟悉，我方才就在想，你觉得它……它……像不像‘无常’的味道？！”

　　“无常？！”江雨归惊呼出声。“无常”于玄清弟子来说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在玄清一年一度的清心大典上，弟子们都要饮下名曰“无常”的仙药，以此涤荡内心，摒除从山下带回来的痴妄杂念，而“无常”的味道好似将天下极苦、极酸、极涩、极辛辣合而为一，江雨归每每饮下，都觉得生无可恋。

　　江雨归心惊非常，确实！无常确实与这味道十分相近！登时一阵翻江倒海在她胃中升起，几欲冲到口边。

　　然而，正在众人惊愕之际，琅羽于余光中忽而见得一道寒芒逼近，她瞳孔骤缩，大喝一声：“当心！”本能的拎起江雨归和白晓程飞身退避，寒芒贴着江雨归耳际飞出，“铮”地一声，插入她们身后的暗格之中。

　　江雨归大惊失色，向那禀飞剑看去，这禀剑她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个让她更为熟悉的声音响起：“狗胆包天的孽畜！竟然还敢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常年失踪人口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