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游戏》若蓠

18、水晶塔（一）

　　07 水晶塔

　　在永远不变的晨曦中，冷冽的水晶将那座高耸的钟塔围成一座城池。
　　钟塔楼顶的钟声响彻整座城池，那沉闷的声音每响一次，筑起城墙的水晶就就像是被打磨一样，从晶莹的水晶体里闪着丝丝蓝光，亲眼看到这异象的人们纷纷走过街道，聚集到钟塔前的广场，看着玫瑰花丛里的那片空地，各个神情不一，但都在等待着什麽。
　　不久，楼顶的钟响停了下来。
　　周边的玫瑰花丛突然疯狂地生长，长满尖刺的藤蔓与鲜红的花朵彼此交错着，将整块空地都吞入腹中，接着，盛开的玫瑰在盛大的绽放後，急剧地化作了枯萎的深褐色，而遍布的藤蔓感应到变化，霎时犹如一碰就缩的胆小含羞草，飞快地爬回旁边的藤架，彷佛一切从没发生过。
　　“六个人。”
　　站在藤架旁的男人低语着。
　　在藤蔓散去後，空地凭空出现了六个人影。
　　最先清醒的帽T青年还维持着拿牌的姿势，他低着头，嘴唇蠕动着说了什麽，接着，眼前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卡片。所有人注视着它背面的图案，眼中闪过忌妒、欣羡、恶意或是好奇……等等的情绪，而当那张牌转过来时，上面的图案，与之前J先生拿出的扑克牌一模一样。
　　“是审判牌。”
　　在沉默之中，有人给出了解答。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人陆陆续续转醒，先醒来的陆栩看着围在附近的几十号人，身体无意识地绷紧，他警惕地垂着眼眸，先将身旁的虞夏叫醒，然後将人藏到背後。
　　时衡转着那张模样精致的审判牌，意味深长地看着迟迟不肯离去的众人，语带威胁地说：
　　“看过了还不走，难不成还想抢吗？”
　　藤架旁的男人听了一乐，插嘴道：“你开玩笑吧？谁想惹那群疯子！”
　　时衡推了推眼镜，嘲讽地道：“既然不想惹，那就滚。”
　　听到这话，围在广场附近的人都是扭曲的表情，心怀怨怼地离开了广场。
　　时衡转过身，看着陆续转醒的四个人，以及明显在等待解释的模样，无奈地叹道：“做为通关玩家，确实是该向你们解释。”
　　“首先，恭喜你们活过了第一张牌，如你们所见，它名为审判，是张难度系数很高的牌。”
　　“听过塔罗牌吗？”时衡将卡面转到众人面前，说：“据我所知，这世界一共有20几张塔罗牌，审判牌是其中一张，而在这世界，每过一段时间，塔顶就会敲响钟声，代表占星日来临──”
　　“所有玩家，将随机进到塔罗牌的副本里进行游戏。”
　　时衡抬头，看着那高耸的水晶钟塔，那里纪录着这个世界的存活人数，而在他们通关後，人数缓慢的从8974人变为8978人，但在此次的占星日前，时钟纪录的是一万人。
　　也就是说，这次死亡人数，足足占了十分之一。
　　情况越来越严峻了。
　　时衡皱着眉，转头说道：“详细的之後再说吧，我先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几人跟在时衡身後，消化着这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而虞夏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了，但当他看到由水晶筑成的城墙，与不符合建筑工学的钟塔及各式建筑物时，内心还是受到了冲击，倒是陆栩接受能力很强，走没几步，他就脱离队伍，匆匆到路边摘了一朵漂亮的水晶蔷薇，归队後，陆栩将蔷薇递给虞夏，笑着分享：“你闻闻看，有香味。”
　　虞夏半信半疑地闻了闻，还真的从水晶里闻到了微微的花香。
　　领路的时衡听着两人的对话，偏头，看着还有闲情逸致摘花闻香的二人组，微微摇头，相较之下，其余侥幸的从审判牌活下来的人，表现得就比较正常，各个都是忐忑不安的模样。
　　这才是正常的新人，时衡心想。
　　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後，几人才终於远离了那座巨大的钟塔。
　　时衡带着虞夏等人走进一栋北欧风格的建筑，脚才踏进门，里头的热闹气氛就传了出来，许多不同肤色的人种聚在里头，举杯畅饮着冰凉的啤酒，喝到兴头上，还跳上桌子尽情唱歌跳舞，欢乐的场面让初次见到的几人都是一愣。
　　“别理他们。”时衡见怪不怪地将他们带到其中一张空桌，顺手从隔壁桌拿了几盘点心过来，咬着酥脆的饼乾，对着他有意拉拢的两人，缓缓说道：“在开始以前，先自我介绍吧。”
　　“我的本名叫石衡，到目前为止，我总共进过三次副本，两次通关，而这次终於拿到了牌。”时衡将盘子推到几人面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说……不一定是真的，但你们可以听听看，毕竟这是全体玩家整理出来，是不是有误，我也没办法确认。”
　　时衡推了推眼镜，说：“那就从水晶塔开始说起吧！”
　　……
　　说是水晶塔，不过是部份玩家的称呼。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对全体玩家来说，都是未曾被定义的。
　　而水晶塔，名符其实是由水晶筑成的高塔，具体作用不明，但所有通关副本的玩家，在通关後无一例外，会出现在水晶塔前的玫瑰广场，一般来说不会引起太大关注，但一旦塔顶敲响了钟声，就表示──有玩家成功通关副本，并且拿到了塔罗牌。
　　而该张牌的副本将会永远消失。
　　为了尽快的让虞夏等人理解这世界，时衡大致说明了水晶塔的历史，还有目前演变出来的势力。
　　最初纪录的占星日，幸存玩家为3000多人。
　　据他们所言，当时没有玩家拿到塔罗牌，几乎所有人到了水晶塔里，都在寻找逃生的地方，直到噩梦再次来临，时钟塔显示的数字瞬间减少到──不足百人，对於活下来的玩家而言，绝望的处境并没有改变，所幸当时有名玩家拿到了塔罗牌，所有人才开始初步理解了这个世界。
　　“那名玩家拿到的是皇后牌，与牌面一样，是位有领袖气质的玩家。”
　　时衡说到这时，脸上的笑意让人看了一头雾水，半晌，才知道他为何而笑。
　　“虽然是名男性，但我们都习惯称他为Queen。”
　　现今水晶塔里的势力，就是从这些破解了副本的玩家开始的，在经过两次的占星日後，剩余的玩家以Queen为首，各自交换情报，最终得出副本的种类至少在10种以上，而接下来的占星日，陆续出现了不少新人，人数最多时，水晶塔里曾有两万多的活人。
　　可惜的是，来的玩家越多，死的就越多。
　　九次。
　　从最初的占星日算起，水晶塔经历了至少九次的副本，死了不下数万人。
　　当初跟着Queen的几十名玩家，如今也只剩两名玩家，其余都死绝了，而这两名玩家在拿到塔罗牌不久，就离开了Queen的组织，发展成另一个势力。
　　如今水晶塔里的势力，光是台面上的就有五个。
　　“我用写的吧。”
　　时衡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纸，在纸上写着这几个势力的塔罗牌与构成。
　　皇后牌，发起人为Queen，是水晶塔里第一个拿到塔罗牌的老玩家。
　　高塔牌，据说持有者是名退役军人，正义感很强，但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算是水晶塔第二个发展出来的势力。主要吸收一些实力强劲的玩家，阵营里还有两名拥有卡牌的玩家，皇帝与正义。
　　接着是脱离Queen的组织的两名玩家，太阳牌与月亮牌，是少数在水晶塔里结婚的一对恋人，不过时衡对两人的评价倒是不怎麽好。
　　再来是隐者牌，时衡将这几个字圈起来，微笑着说道：“忘了说明，这间酒馆正是隶属於隐者势力，而我是其中一员，不过我们的BOSS平常不怎麽出现，所以大部分的事务都是我在管理的。”
　　据时衡所说，隐者牌算是几个势力中规模最小的。
　　虽然来者不拒，但大多数的新人都会选择有保障的势力，所以隐者牌的成员大多都是通关数次的玩家，拥有的卡牌还有一位魔术师，不过现在还要再加上时衡的审判牌。
　　而攻略这九张牌，就花了数万人的性命。
　　时衡将笔尖挪到纸上最後一个势力，那里没有牌的名字，只单纯写了一个英文字母K。
　　“我们都称他为K，但关於他的情报……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虞夏低声重复着这段话，问道：“你说的这个人，他也是水晶塔里的势力之一？但你刚才说，攻略完成的牌一共九张，所以，他并不是塔罗牌的持有者？”
　　“不，他是。”
　　时衡叹了口气，朝越发不解的几人解释：“记得我刚才提到的水晶塔历史吗？虽然这是当时Queen和其他玩家纪录下来的，但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攻略成功後，塔顶的钟声便会敲响，所以数量的确是九张没错，这麽一来，只有一个可能，而这也是为什麽有这个势力存在的原因。”
　　“K，是在Queen通关以前，就已经存在的玩家。”
　　虞夏听着时衡语气里的复杂，点了点头，而旁边的陆栩撑着下颚，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彷佛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提问：“那K攻略成功的塔罗牌是？”
　　“没人知道。”
　　时衡推了推眼镜，将写着各个势力的纸移到几人面前，说：“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之所以能确定K持有塔罗牌的理由，是因为──占星日。”
　　“持有塔罗牌的玩家，在占星日来临时，不会被选入副本。”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除了虞夏和陆栩以外的人，眼神都流露出其他复杂的情绪，却没多说什麽，时衡将几个人的反应都收进眼底，暗道这次遇到的新人素质还挺不错，正想继续说明的时候，敞开的大门，远远的就传来了喊叫声。
　　“时衡呢？时衡呢！时衡！！！”
　　犹如暴风般闯进酒馆的少年连跌带撞地弄倒了一堆杂物，引来各种调笑声，直呼他这简直不是来找人，而是来寻仇的，染着一头酷炫发色的少年傲气地哼了一声，飞快地找到了时衡几人的位置，冲过来就是用力地拍桌：“原来你TM真的活着啊！这麽多天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说几次了，没规矩。”
　　时衡皱着眉，开口就是训斥，但至少听得出来语气是亲近的。
　　果真少年听了也没多大反应，自来熟地坐到虞夏旁边，好奇地看着时衡带回来的几人，大声问道：“这该不会是新人？所以你真的攻略成功了？街上的人都说是审判牌，真的？”
　　此话一出，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酒馆顿时噤了声，所有人都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带来消息的少年与当事人时衡，接着，欢畅的笑声与惊喜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有的人笑着饮尽杯中的啤酒，有的人笑着笑着就痛哭了起来，场面混乱的像是足球比赛後的俱乐部。
　　时衡头痛地看着少年，叹道：“就你多嘴。”
　　不得已，本来还想着先处理好新人的时衡看着虞夏几人，说道：“先这样吧，待会儿我会让人整理房间给你们，要是想出去逛逛的话，建议在这附近就行了，当然，若是想离开我也不反对。”
　　虞夏转头看向陆栩，“先待在这吧。”
　　陆栩没有反对，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如此，毕竟水晶塔里的情况，他们仍然是一知半解，谁也不能保证出去不会遇到危险，在其他人都上楼休息後，无意间坏了招揽计划的少年偏头看着虞夏和陆栩，好奇地问道：“审判牌的游戏怎麽样？很危险吗？你们怎麽通关的？”
　　“那边不是正在讲吗？”陆栩说的是被一群人围住的时衡。
　　“我挤不进去啊。”少年说得一脸理直气壮，他朝着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虞夏眨了眨眼，问道：“我叫林伊，绰号十一，你们呢？”
　　虞夏简单地做着自我介绍，还顺带介绍了旁边不想说话的陆栩，对初来乍到的两人来说，其他人就好比送上门来的情报源，断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虞夏敲着起桌上的饼乾，询问：“这里边的人都是隐者阵营的人吗？”
　　林伊跟着拿了块饼乾塞进嘴里，说：“当然啦，我们有划地盘的。”
　　“地盘？”
　　“嗯……我画给你看吧。”林伊咬着饼乾，拿笔在纸张的空白处画了个方型，一边说道：“水晶塔大概长这样，然後时钟塔在这，好了，你们就想成四个方格吧，左上是Queen，右上是Tower，我们在Queen下面，剩下这格，是那对讨人厌的日月组！”
　　虞夏一顿，他记得时衡在叙述各方势力时，貌似也对双人组很有意见，“最後指的是太阳牌和月亮牌？讨人厌？”
　　“呃。”林伊一噎，他满脸心虚地看了看旁边，确定没人听到後，暗自纠结了几秒，然後小声地说道：“……虽然不是什麽秘密，但告诉你们後，千万别说是我讲的，懂的吧？”
　　虞夏点了点头。
　　林伊就开始讲述起来，“这两个人是跟Queen一起通关的玩家，不过Queen拿到了牌，他们没有，所以大概是怀恨在心吧，某次趁着Queen带队的时候，差点把人坑死了，不过碍於当时人数少，Queen没跟他们决裂，还帮他们拿了太阳牌和月亮牌，之後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对於这些爱恨情仇，虞夏显然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另一个点。
　　“……能组队进副本？”
　　林伊摇头，“不过在占星日来临前，离得近一些，好像进同个副本的机率比较高。”
　　两人就这麽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虽然大多是一人提问，一人回答，但这一聊就聊了将近半个钟头，直到没什麽好问了，虞夏才心甘情愿地向林伊道别，和陆栩上楼到时衡帮他们准备的房间。
　　“你是怎麽想的？”
　　上楼後，虞夏立刻将陆栩拉到房间里，询问意见。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再解释牌跟副本
　　先简单说下审判牌，死亡条件其实很简单，就跟天秤一样，把玩家分成两边，死的是其中一半。
　　其一是参与游戏vs消极游戏
　　其二是吹熄蜡烛vs没吹熄蜡烛
　　其三同上
　　条件要在审判日结束才会成立，而J先生同样受限於不得滥杀，所以游戏过程中说要杀人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这条规则，而通关方法，下章继续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