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游戏》若蓠

16、J先生的游戏（一）

　　06 J先生的游戏

　　咚──
　　七点整的钟声准时响起。
　　昨晚离开前还散落一地的桌椅和花瓶，如今已经完好如初，地毯也干净的彷佛没有一丝灰尘。
　　在钟声响起前就站在前方的J先生，优雅地朝众人打了声招呼，丝毫看不出昨晚杀人时的狠戾模样，他走到长桌前，微微叹息：“各位，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语气里的不舍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任谁在经历过昨晚的惨况后，都不可能再对J先生的话产生任何动摇了，于是，J先生看着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视线，似乎感到有些无趣，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他敲敲桌面，沉声说道：“那么，在审判日开始前，谈谈各位最想知道的新生吧！”
　　众人一阵哗然。
　　J先生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反应，笑得犹如戏弄老鼠的猫，在无声的催促中，他鼓着掌请出帷幕后的人影，但在众人看清人影的长相后，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只见昨晚被J先生刺了一剑，生死未卜的高晓婷拖着虚弱的步伐，面容苍白地走出来，神情依旧带着对J先生的惧怕。
　　“各位认为新生是什么呢？”
　　J先生朗声问道，让大厅再次鸦雀无声，就在众人不知该怎么解读眼前的情况时，J先生就这么侃侃而谈地说了下去：“是指一段新的人生？还是重新出发？都不是。”
　　“我所提供的奖励，是能让各位脱胎换骨的人生，无论是容貌、家世、头脑，亦或是财富地位，所有你想得到的一切，都可以获得。”带着蛊惑性的言语从J先生的嘴里吐出，让人在防备的同时，也被J先生所描述的新生所吸引，心生向往，接着，J先生将长桌上的天秤拿起，说道：“不过，口说无凭，各位不妨……亲眼看看吧？”
　　在见到J先生拿起天秤时，所有人都想到了昨晚的西洋剑。虞夏屏起呼吸，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J先生手持天秤，往右边一甩，在划过空气的瞬间，天秤碎成无数的光点，而划过的地方就像是被什么撑开一般，开了一个锯齿状的洞，中间则是透明的薄膜。
　　J先生转过头，看着被吓得无法动弹的女人，问道：
　　“说说看，妳想获得的新生是什么？”
　　“我……”女人惊惧地看着J先生，身体微微颤抖，深怕说错了答案。
　　J先生循循善诱地说：“什么都可以，美貌、权利，还是地位？”
　　女人看着平坦的腹部，昨晚被刺伤的部位还隐隐作痛，但听着那犹如恶魔的耳语，让人沉溺其中的话语，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胆怯地看着J先生，说道：“孩子……我、我想要我的孩子……”
　　J先生微微一笑，“如妳所愿。”
　　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J先生示意女人往前，走到那锯齿状的洞里，当女人穿过薄膜的瞬间，身影就像是被吞噬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同时，女人的身影从薄膜里穿了出来，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她的腹部微微凸起，模样像极了怀孕几个月的孕妇，让众人无不惊愕。
　　看着女人喜极而泣的模样，许多人都信了J先生的话，不自觉地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那么，审判日即将开始，这次时限只有一小时，请各位好好把握时间。”
　　“审判对象为陈浩，男性，三十七岁。”
　　在意识即将被夺走的前夕，J先生那满是恶意的声音蓦地掠过耳边：
　　“对了，忘了告诉各位，能获得奖励的人数，当然是──有限的哦！”
　　只不过一句话，原本牢不可破的关系就瞬间瓦解。
　　虞夏看着周遭已经互相警戒，视其他人为竞争对手的众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感觉抛之脑后。这次转换场景后，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所有人都在展示厅，不像之前会先被分到某个房间。虞夏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限果然只有一小时，他果断地对着陆栩说道：“分开吧！先各自找两个房间。”
　　在众人互不信任的情况下，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陆栩点头，道：“最后再汇合。”
　　为了不浪费时间，两人各自进了不同的门，待到虞夏看清面前的景象后，他突然觉得妇产科根本不算什么了，看着只能用垃圾堆来形容的房间，虞夏认命地踩在一堆衣服上，略过满地的啤酒罐和吃剩的泡面堆，来到唯一还保持着原样的书桌前。
　　桌上放着一家四口的相片，而相片里的男人笑得十分开怀，年纪约莫在三十几岁左右，与审判对象的年龄差不多，但既然都娶妻生子了，这房间又是怎么回事？
　　虞夏将书桌的抽屉都翻了遍，从中找到了各式账单和家计簿，只不过账单的日期对不上，代表家计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更新了，再看看其他抽屉，大多都是传单和保险单，锁着的抽屉则放了印章和房屋的产权证，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中年失业吗……”
　　虞夏看着这像是失意失业，藉酒消愁的景象，不由得这么升起这个念头，他艰难地踩过垃圾堆，来到被衣物堆得没地方睡的床边，将衣服一并丢到地上，开始在床头柜前翻找，结果线索没找着，倒是找到藏起来的银行存折和现金。
　　虞夏立刻将东西放回去，离开床边前，脚底忽然踩到什麼硬质地的东西，他将那件大衣拿起来，试着摸了摸口袋，最后找出了一枚徽章，但在看清楚徽章的模样后，虞夏不禁一愣，因为这枚徽章──是枚警徽，为了避免出错，虞夏甚至还仔细地看了好几遍。
　　如果是警察的话……
　　虞夏环顾整个房间，决定暂且先不下定论了，他迅速地将其他地方都找过一遍，在时限还有半小时前走出房间，接着，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虞夏看着墙上写着打击犯罪的标语，才终于确定了这次的审判对象是名警察的事实，他走到办公桌前，一一查看桌上的名牌，最后才在某张空荡荡的桌子上看到陈浩的名牌。
　　虞夏打开抽屉，赫然发现里头全是空的，整张桌子除了名牌外，连一点私人用品都看不到。
　　被这情况弄得有点懵的虞夏看着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只好沿着座位一路翻找，直到翻到某个隔间的办公桌，他才找到几个收起来的数据袋。
　　虞夏将数据袋上的纸线拆开，拿出里面的文件，是份机关的执行公文，他稍微瞥了眼内容就放到一旁，继续拆第二个数据袋，而这次的文件就比较耐人寻味了，是封惩处书，虞夏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解读后的内容大概是──这分局的某位警察犯了事遭到革职，而上司也被究责降职。
　　看到这里，虞夏大概都能想出之后的剧情了。
　　而犯事警察的姓名和革职原因，在之后的报告书也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涉嫌倒卖毒品、收贿、滥用公权力……等等，最后是将犯事警察革职，而上司未尽管教责任，降一级以示惩处。
　　虞夏看着这琳琅满目的罪行，再看看惩处书，反倒觉得有些微妙。
　　犯了这么多事，只是革职而已？
　　这念头盘踞在虞夏的脑海久久不去，抱着怀疑的心情，虞夏继续拆阅其他文件，但可惜的是，关于陈浩的线索似乎到此为止，其余都是无关的文件。
　　虞夏稍微整理了下得到的线索。
　　初步确定陈浩本来是名警察，但不久前被同僚检举涉嫌倒卖毒品，清查之后，查出了多项的违法行为，所以没多久就被革职处分，而数据袋里的证据也很齐全，照理来说没什么问题……但基于前几次的关键线索，再加上对J先生的不信任，虞夏总觉得这线索来得太简单了点。
　　翻遍整间办公室后，虞夏倒是在检举陈浩的同事抽屉找到几张合照，照片里，陈浩的人缘似乎很不错，跟谁都是“勾肩搭背”的，脸上始终带着豪爽的笑容，让虞夏更犹豫了。虽然人不可貌相，也有和林谭一样表面斯文的杀人犯，但一个家庭美满，同事关系也很融洽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虞夏皱着眉头，离开办公室，在回到展示厅时，时钟的时针同时往左边走了一格。
　　剩下十分钟。
　　虞夏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陆栩的身影，他走到石墙前，两人低声交谈着。
　　这次两人的运气似乎不如之前的好，分到的房间重复了一间，还刚好还是那间乱七八糟的卧室，虞夏想了想，简单叙述了他在卧室找到徽章，进而怀疑陈浩是名警察的过程。
　　“我什么都没找到……”大概是想起了房间的模样，陆栩的表情流露着一丝嫌弃，他将手掌摊开，说道：“我在陈浩的车上找到一本笔记本，不过内容全是暗号，真要解读可能要花不少时间，所以我抄了其中几天，你看一下吧。”
　　虞夏低着头，在陆栩的掌心中，他看见几行模糊的字迹：
　　2/17 C、LIU 车 5M
　　2/21 LIU、A 30M NRd. 交换
　　3/7 银行
　　3/9 A、LIU ？
　　取货
　　3/14 C、A 车站 无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