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36、攻心为上

　　风伯造反成功，众仙都被关到了天牢里。白青卿注视着熙熙攘攘的神仙，不见摇光的身影。
　　从杜康的口中，白青卿知道摇光安然无恙，她被风伯禁锢了法力、关在了仙殿之中。白青卿松了口气，这是今天听到的唯一好消息。
　　还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好消息，白青卿没有从这批被关入天牢的神仙里看到郁垒的踪迹。

　　郁垒是他们反攻失败的关键，他知晓他们的全部计划，也带走了他们中一半的战斗力，同时，他的临时倒戈也打击了他们的斗志。
　　不过，没有了郁垒，白青卿的心里并不踏实，甚至更有些不安。她说不清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也就没有告诉杜康，免得徒增烦恼。

　　又过了两日，他们一路从天牢杀到了凌霄宝殿，风伯依旧坐在那儿等着他们。
　　看着大殿中坐着的熟悉面庞，白青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场景在她的脑海里不知重演了多少次。那句冷漠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有那把带血的寒剑，都让她不寒而栗。
　　白青卿低头看向腰间，玉佩已碎，还有什么能成为她的催命符呢？

　　“逆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杜康怒发冲冠，张大的眼睛似要将风伯生吞活剥。
　　“杜康仙官，西王母已经身归天地，你又何必冥顽不灵？你也许不怕死，”风伯看向杜康身后的神仙，“难道你要他们和你一起送死吗？”
　　风伯的话刚完，一群妖兵围到了这些神仙的四周。妖兵的手中都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很有震慑力。这些神仙平时都养尊处优的呆在仙界，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胆小的腿已经开始发软。

　　“逆贼，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打一场，”杜康指了指面前的头颅，“弄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算什么本事！”
　　“仙官，你的同伴太不济，连这不入流的玩意儿也能他们吓破了胆。”
　　风伯的话中满满的嘲讽，可偏偏又很有道理，杜康气得牙都咬碎了，照样无可奈何。

　　相比之下，白青卿就显得冷静了许多。她在无相斋里杀过妖兵，对这些都司空见惯，心中并不惧怕。而且，她在这些神仙中最为了解风伯，立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条“攻心为上”的妙计。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妖兵，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抬手向着前方丢了一个低等级的天雷，妖兵和头颅瞬间就湮灭。
　　这些妖兵本就是风伯用来震慑他们，法力都是最低微不堪，即使是最不入流的法术也能杀了他们。

　　白青卿的做法无疑激励了身后的神仙，他们也向前扔了一些小法术，面前的敌人瞬间就被杀死了。妖兵的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风伯的小把戏，更不把这个叛逆者放在眼里。

　　他们的士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出言挑衅——
　　“小子，你还有什么把戏就一起使出来，我不怕你。”
　　“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本事，就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本来就是个小人，能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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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青卿和杜康都微皱双眉，他们是来打架的，不是来骂架的，身为神仙能不能庄重一点。而且，他们不相信风伯只有这一个手段。

　　“既然你们急着找死，本座就成全你们。”
　　风伯不辨神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怒意，眼睛像是结了一层冰，冷冷的只有杀意。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骷髅，朝着前方丢去。忽然之间，白青卿发现四周脚下多了一些阵法图案，接着，他们的身边猛然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妖兵。

　　“小子，你师父没有教你同一个把戏不要玩儿第二次吗？”
　　一名拿着红缨枪的男神仙走了出来，举着枪就向妖兵刺去。这一刺没有用十成的法力，他以为这些妖兵同刚才的一样不堪一击。
　　然而，他的枪刚出，妖兵便向他的红缨枪抬手一拳，将他反震出了十几丈远，口吐鲜血不止。

　　“这一掌起码得有四百年的功力。”拿小扇子做法器的神仙见了，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也有份出言挑衅，不禁为自己深深担忧。

　　但是，有神仙不明就里问道：“这些妖怪真的这么厉害吗？我瞧着，这位仙友未尽全力。如果他使出十足的功力，肯定……”
　　“肯定伤重而亡。”一名穿着赤色长衫的神仙接口道，“这些妖怪的身体显然被改造过。你看看脚下的阵法图案，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白青卿一直在研究脚下的奇怪图案，听了这位赤衫神仙的话，突然恍然大悟，这些图案分明就是天相阵法图。

　　天相阵法图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让使用者借力打力。攻击者站在其中，无论用多强大的法术去攻击，都会打到自己的身上。

　　那位拿着红缨枪的男神仙是一个有着五百年法力的虎仙，最擅长力量攻击。他那一枪虽然没有用上全力，但也比得上一个有着四百年修行的神仙全力一击。这样的攻击回到自己的身上，已经让他口吐鲜血；如果攻击力再强一点，那就直接神魂离体。
　　想明白了这些，这些神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这个神奇的阵法在，他们岂不是必败无疑？

　　就在他们都在为这样的处境担忧时，一抹白色丽影出现。她将寒剑架在了风伯的脖子上，威胁道：“快把阵法撤去！”
　　顺着寒剑看去，此人赫然是摇光。她舍了一百年的法力，才能突破风伯给她下的法力禁锢。刚到殿外，她就看到了他们的危险处境，便不顾法力还没有恢复，潜到风伯的背后用寒剑指着他。

　　“我让你撤去阵法！”
　　眼见他没有动静，摇光的剑向着他的脖子又靠近了几分，顿时便刺破了肌肤，鲜血“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风伯侧着头看向摇光，神情凄然，幽幽说道：“阵法已成，本座也无可奈何。”
　　“胡说，你一定有办法！”摇光避开他注视的目光，心中告诫自己决不可心软。
　　“在你心中，本座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信任的神仙吗？”
　　风伯的语气显得十分受伤，若是忽视掉大殿中那些剑拔弩张的神仙和妖兵，倒还真有些痴情少年向心爱女子表白不成后的伤情模样。
　　“我并非不信任你，但是，你当真没有办法将这些阵法撤去吗？”风伯的神情真挚，让摇光有些拿不准。

　　然而，白青卿在下面看得很清楚，风伯的话根本就是在撒谎，他既然敢用这个阵法，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于是，她出言提醒道：“摇光，不要相信他的谎言，他在骗你！”
　　摇光这才从人群中看到了白青卿的身影，她的脸上尽是焦急之色。相比风伯而言，摇光自然更愿意相信白青卿的话。
　　摇光拿着寒剑的手再次使力：“你不要再多费唇舌，快点撤去阵法，否则，我手中的剑可不认人！”
　　谎言被识破后，风伯看向摇光的眼神变得更为复杂：“西南方有一个阵眼，破了它就可以停止阵法运转。”

　　西南方的阵法图案与其他地方有着细微差别，进过仔细辨别后才能发现。白青卿和几个心智尚算坚定的神仙一同施法，将它劈得四分五裂。

　　“阵法已破，你的剑还要对着本座吗？”风伯面对摇光，眼神中总有千般柔情，奈何佳人只有横眉冷对，“有时候我想，你的心是不是冰做的？”
　　“那你呢，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摇光放下了剑，一跃而下到了白青卿的身边，转头看着他，“你比毒蛇和猛兽更可怕。”

　　摇光从白青卿口中知道风伯对自己的爱恋时，心中不是没有感动过，即使她对这个暗恋自己的神仙没有好感，但也深深为之抱歉。然而，风伯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寒心，更让她惧怕。

　　“西王母治理仙界无能，有能之士取而代之，又有何错？难道这仙界只能姓善？”
　　风伯的眼神看向殿下众仙，他的话更向是质问这些反对他的神仙。众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皆是骂他，甚至向着他啐了一口唾沫。
　　杜康上前一步，说道：“逆贼，你说西王母善芜治理无能，有何凭据？”
　　“你们可还记得绛红仙子。她不过钟情凡人，最后竟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风伯的眼神移向白青卿和摇光的方向，“白仙友、摇光仙子，本座说得可对？”

　　白青卿和摇光下界捉拿绛红之事乃是秘密进行，众仙并不知晓。风伯的话刚落，他们都炸开了锅——
　　“白仙友，这逆贼说得是真的吗？”
　　“摇光仙子，绛红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两位仙友，你们说话呀！”
　　西王母确实派遣白青卿和摇光下界捉拿绛红，但绛红魂飞魄散却是自己的选择。她们若承认了西王母的捉拿旨意，只怕他们不会相信绛红之死乃是自己所为。风伯的话对错各一半，正正好地堵了白青卿和摇光为西王母辩驳的口子。

　　有个紫衣神仙见她们都不说话，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好些天没有见到绛红仙友，原来竟被西王母秘密处死了！”
　　他的话一出，原先喧闹的大殿突然变得寂静，众仙显然都和他想到了一处，连杜康都开始怀疑西王母是不是真的不配为政。

　　风伯轻飘飘的几句话立时让好不容易集聚的士气分崩离析，杜康暗念了一声“厉害”，便拿出葫芦向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