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13、黑夜难眠

　　若要问，黑夜里什么颜色最能掩人耳目？不用说，自然是黑色。黑影的速度很快，又有黑色作为掩护，眨眼间就到了摇光的身前。摇光来不及防备，只好侧过身子躲避他的攻击。黑影反应迟钝，没能够立时停下来，一直冲出了几十米后才停下。但是，他似乎与摇光有什么仇怨，倒转头后继续向着她飞扑而来。
　　黑影虽然身法笨拙，但十分耐打，摇光施放的风雷诀都没能伤他分毫。眼看黑影步步逼近，白青卿在一旁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化作长剑，催动剑气将黑影打落在地，暂时为摇光解了围。
　　摇光趁着这个机会纵身向后一跃，与黑影拉来了距离。黑影似乎没有知觉，刚从地上爬起来，连“痛”也没叫，又直扑摇光而去。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黑影怪，快来同你和尚爷爷过过招！”来的人正是印光，他举着禅杖飞了过来，与黑影近身而战。
　　原来，这儿的动静不小，早就惊醒了印光，他见黑影刀枪不入，大感兴趣，恨不得与黑影大战三百回合，立马加入了战局。
　　刚一交手，印光就发现黑影很不对劲——他的每一杖打下去都像打在棉花上，留不下任何伤害；而黑影的每一次还击都力大无穷，震得他手臂发麻。
　　渐渐的，印光有些体力不支，他在又一次与黑影硬碰硬的交锋中，禅杖被震脱了手。黑影将手变掌为爪，向他的右肩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白青卿再次催动剑气将黑影打落在地，他终于昏了过去。他们三个人都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白青卿走了过来，说道：“大和尚，临阵对敌时丢了兵器，这可是大忌。”
　　印光心里也暗念了一声“幸好”，施了一个礼，说道：“多谢上仙搭救。”
　　白青卿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道谢。她走到黑影身边蹲下，小心地把他翻过身来，忽然听到摇光在一旁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是颜渊？”
　　对于她而言，“颜渊”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在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里，颜渊就是其中的主角。然而，印光不知道这一切，问道：“颜渊是谁？他是你们的仇敌吗？”印光虽然是个武夫，但也看出了黑影拼了命地想杀摇光。
　　摇光说道：“我坏了他和心爱之人的婚礼，或许算得上是有仇吧。”她望着已然昏迷的颜渊，想到：“我自以为是地爱着你，没想到，换来的只有你的恨。”
　　印光还想在说些什么，被白青卿制止了：“大和尚，你好好地修佛悟道，打听别人的私事儿做什么。”在白青卿警告地目光下，他只好闭上了嘴。
　　风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呼啸，一时间这儿变得安静无比，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摇光抬头看向白青卿和印光，他们的眼光都小心翼翼的，她自己又怎好继续沉默？于是，她说道：“大师，卿儿，依你们看，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怎样呢？”
　　白青卿了解内情，托着下巴分析道：“人死后会进入冥界等待轮回，但是，怨气过重就会使他能够强留人间。依我看，他现在非人非妖，很可能修成了螭魅。”
　　螭魅，在夜晚降临时获得行动的能力，却在白天隐匿于阴影中吸食灵气。若要消灭他，这并不难，只要解了他心中的怨气即可。
　　摇光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下定决心要让这段宿世仇怨在今日彻底了解，说道：“没错，他应该就是螭魅了。卿儿，我们一起施法唤醒他。今日，我定要解了他的怨气，让他能重入轮回。”
　　白青卿第一次亲身见到螭魅，虽然能够辨明他的身份，但不知道唤醒他的后果，因而答应了摇光。印光见这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了，于是回到假山处继续打坐。
　　唤醒的仪式很顺畅，黑影慢慢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眼睛顿时焕发光彩。然而，他醒来的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这两位让他恢复神智的上仙，而是伸出利爪想要杀死摇光。摇光见后，满足地闭上了眼，没有一丝反抗的想法。
　　白青卿见此，飞身扑到摇光的身前，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摇光被黑影的掌力打中，再加上唤醒他时耗损的法力最多，晕了过去。
　　黑影说道：“让开，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杀你。”仇恨几乎充满了颜渊的双眼，他能有这片刻的理智，已然是难得。
　　白青卿看了一眼胸口处的伤痕，心想：他的爪子要是再往前一份，恐怕我的性命就不保了。她不住地咳嗽，说道：“你如果非得报仇不可，那就杀了我吧。你与她有仇，她对我有恩，你杀了我，你报了仇，我也报了恩。”
　　颜渊将一直盯着摇光的眼睛转而看向她，问道：“她对你有什么恩，让你愿意为她而死？”
　　白青卿抽动嘴角努力保持笑容，说道：“摇光对我的恩，太多了。初上天庭，她教我识字明礼，有教导之恩；仙界冷清，她同我结伴修行，有照拂之恩；遇到难事儿，她总为我抵挡，有相护之恩。你说，我该不该替她而死？”
　　她的话句句在理，颜渊也为之感动，说道：“没有想到，如她这般狠毒的女人，也有像你这样的好朋友。”
　　白青卿心想，“狠毒”这个词，似乎不应该是用来形容摇光的，他们应该有什么误会。于是，她说道：“颜渊，你们之间的事儿我略有耳闻。或许，你错怪了摇光，她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颜渊知她们感情深厚，自然不信她的话，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只是耳闻，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
　　白青卿了解他的想法，这件事只能由他们三人自行解决，说道：“没错，我只是局外人，我确实没有亲身经历。那么商婉婉呢？她说的话，你应该相信吧。”
　　颜渊听到“商婉婉”三个字，脸色变化，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婉婉的下落？”
　　白青卿点了点头，说道：“商婉婉目前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她失去了一魂一魄。我和摇光正试图为她修补魂魄。如果你现在就杀了摇光，商婉婉就要永生永世地变成傻子。”
　　颜渊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好，我相信你。只要你们能治好婉婉，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再为难她。”
　　有了颜渊的承诺，白青卿心下觉得大安，说道：“如此最好。”她先是用法力强行遮住了胸口上的爪痕，再转动法力让昏迷的摇光醒了过来。
　　摇光醒来后，见到了脸色发白的白青卿，担忧地问道：“卿儿，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不好？”
　　白青卿说道：“可能是唤醒颜渊时，法力用得太多了吧。颜渊，你说是吗？”说完，她转过头冲着颜渊眨巴着眼睛。
　　颜渊自然明晓她的心思，为了能治好商婉婉，决意同她一起隐瞒这一切，说道：“没错，你们俩唤醒我定然耗费了不少法力。”
　　摇光刚从昏迷中醒来，记忆有些不连贯，但总觉得事情并非他们说的这样。到后面她想起一切时，心中感叹：“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得道成仙，而是交到了一个真心的朋友。”
　　一切都好像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着——颜渊六百年后终于能再入轮回，商婉婉快要恢复神智，他们三人的恩怨也要消了。
　　白青卿心里高兴，不知从哪儿抱回来一坛酒，拿来同他们分享。颜渊本就会饮酒，想着能再次见到我商婉婉，心中大悦，也同她一起喝着；摇光小口抿了一杯就不再喝了；印光是僧人不能饮酒，独在一旁打坐。
　　天蒙蒙亮，酒刚被喝完，白青卿舒舒服服地躺在假山之上，享受清风拂面的清爽。一片厮杀声借着风力穿了过来。
　　印光第一个站起了身，说道：“那两只妖怪终于来了！”
　　白青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大和尚，什么妖怪来了？”
　　摇光一边用法力为她驱除酒劲一边说道：“大师说的是盗取舍利的两只妖怪。卿儿，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白青卿无意识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上次我也喝醉了，照样把青蛇妖给镇压在了西湖下。”
　　印光有些生气，说道：“你确定现在还能收了它？它服侍了舍利之后，现在肯定法力大涨。”
　　白青卿两眼瞪着他，说道：“大和尚，你不信吗？我现在就去把它给你捉来。”说着，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奈何头重脚轻，差点跌了个跟头。
　　摇光只好停下了为她驱酒的法术，慢慢地扶着她坐了下来，对颜渊说道：“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颜渊看了一眼醉醺醺的白青卿，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她。”
　　安置好了白青卿，摇光和印光就离开了假山。印光看上去很是兴奋，一路上活动着筋骨。摇光的神色就没有他这么好了，显得面色凝重，她一直记得白青卿所说的神秘莫测的白影怪。如今，白青卿不能和她一起对付白影怪，她们有获胜的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