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14、旦夕祸福

　　摇光和印光走出了假山，才发现这次来的妖怪不是两个而是一群。他们以青蛇妖和白影怪为首，其他的小妖都紧随其后。在这群妖怪的对面，无相斋里的僧人都拿着棍棒严阵以待，印光的师弟弘忍则站在这些僧人的背后，被他们保护着。
　　印光看着这个故作镇定的师弟，说道：“我那个眉清目秀的师弟在佛法上很有造诣，但所学的武功用来强身健体尚可，临阵对敌就差了些意思。”他拿着禅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继续说道：“我缠住青蛇妖，小妖交给那些无相斋的僧人解决。至于那个白影怪，就全仰仗上仙了。”
　　摇光甫一出来就全程盯着白影怪，显然已将白影当作了自己的对手，说道：“大师，你可以放心，在你们解决其他妖怪之前，我会让他始终在我的攻击范围内。”
　　印光自然相信摇光，相比那个在假山处醉得迷迷糊糊的白青卿，摇光显然更靠谱。他们依凭着树木遮蔽身形，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局势，以静制动。
　　群妖这边，青蛇妖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以极其难听且蹩脚的声音说道：“和尚，我们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乖乖交出舍利子并臣服于我们，我们不仅不会杀你们，还会让你们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虽然青蛇妖这话不是说与印光听的，但他在一旁也不禁冷笑：“用荣华富贵来诱使无相斋的僧众投诚，无异于给瞎子看戏——白搭。”
　　僧众这边，他的师弟弘忍果然从后面走到中间施了一个礼，拒绝道：“各位施主来这儿如果是为了添加香油钱，无相斋的僧侣都非常欢迎；可如果施主来这儿是为了招揽人才，那恐怕是来错了地方。”
　　青蛇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想他们即使能抵挡金钱的诱惑，也不可能心无所求，继续说道：“各位师傅，你们都有着不凡的本事，难道就甘心在这个小小的斋堂之中？只要你们归顺于我，喔不，是归顺于我们大人，”青蛇妖舔着脸，摆动尾巴匍匐于白影身旁，谄媚地说道：“大人定会让你们心想事成，哪怕是得道成仙！”
　　成仙对于凡人而言，确实有着非凡的诱惑力，不少僧众的呼吸声都加大了。摇光寻思到：“这个白影怪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敢说出让他们立地成仙的话？”
　　弘忍一心向佛，对于成仙的事不甚在意，说道：“佛陀若是感念贫僧的虔诚，自会赐贫僧金身。若贫僧只能永堕轮回，亦是佛的慈悲。何用你们这些妖怪来助贫僧成仙？”他在僧众中很有威望，话刚说完，他们都齐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表明站在弘忍一方。
　　白影见此便伸出手指，一团白光冲着弘忍的天灵盖而来。弘忍向后躲避，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他这么一摔，显得有些滑稽，小妖们都在那儿哈哈大笑。
　　两方的对峙因白影怪的出手变得剑拔弩张，僧众都对白影怒目而视，有几个冲动些的僧人举着棍子作势要打将过去。弘忍被小沙弥义静扶了起来，看着那些僧人说道：“都退下！”他们素来敬畏弘忍，只好都退了回去。
　　印光见了，远比他的师弟激动，瞪着白影恨恨地说道：“这群可恶的妖怪，贫僧等会儿定要他们好看！”他有些沉不住气，早就摩拳擦掌，想要一舒筋骨了，说道：“上仙，我们不如直接打出去，在这儿蹲着实在憋闷得很！”
　　摇光回头看了一下假山处，心想：“卿儿还没有过来，看来昨天喝得确实不少，我们确实不能再等了。”于是，她说道：“大师，我们过去先分别缠住青白两只妖怪，让他们不能去寻觅放置舍利的位置。”
　　印光将袖子卷了起来，说道：“好嘞，上仙怎么说贫僧就怎么做！”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举起禅杖直扑青蛇妖的位置，嘴里念道：“蛇妖，吃贫僧一杖！”
　　青蛇妖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被他的一杖打中了右肩，情急之下一甩蛇尾想把他的禅杖打落。印光自从上次吃了亏后，就一直提防它的蛇尾，一见它又要用同一招，机警地躲避了过去。
　　印光的这番出手打破了双方的平衡，无相斋的僧人们早就按按捺不住，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啊！”，双方陷入了混战。
　　摇光亦飞了过来，释放法术困住白影怪，让他无法去救援青蛇。他们之间的对战并不激烈，白影怪对摇光处处留情，以至于从下方的僧人看来，他们似乎像是在切磋法术而非生死决战。
　　两方都杀红了眼时，假山那儿有一道金光冲上了云端，正在厮杀的众人都看到了。白影怪向着摇光释放了一个风雷诀，摇光被迫后退了好几里，他趁着这个空档飞了过去。
　　摇光传音印光问道：“大师，假山那儿有什么东西？”
　　印光异常焦急的声音传来：“舍利子就在假山那儿！”
　　摇光暗念一声“糟糕”，白青卿和颜渊还在假山那里歇息，他们如何能抵挡白影怪？
　　假山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假山，山假，山假酒不假。”白青卿背靠着假山的石头，一边咳嗽一边喝着美酒。
　　颜渊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他们都去前方帮忙击退妖怪，你既然醒了，为何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白青卿指了指胸上的抓痕，说道：“你觉得我还能运转法力吗？”颜渊的利爪上带着奇毒，凡人染了立时毙命；而神仙染了则会慢慢失去法力，直到七日后才能恢复。
　　颜渊这才明白她昨日为何喝得这样酩酊大醉，说道：“她未必知道你的苦心，或许还会认为你难成大器。”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大大咧咧的少女有着这样细腻的心思。
　　“我做这样的事儿，并不是为了让谁知道。相反，我希望她永远不知道。”白青卿忍着咳嗽，又痛饮了一大口酒。
　　颜渊看不下去，夺下了她口中的酒，说道：“我还从未见过有女子像你这般嗜酒的。”
　　听了他的话，白青卿不禁笑得弯了腰，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她强忍住笑意，说道：“那你一定也没见过向我这样嗜‘笑’的女子。”
　　“你说得没错，在我所见之人或是……妖之中，你定是其中最爱笑也最爱酒的那一个。”颜渊说到“妖”时，语气也变得不那么轻快了。
　　白青卿好似没有发觉他的异常，托着下巴说道：“妖怪经过百年修炼方能成仙，我只靠一颗仙丹就成了仙。你说，我有这样的好运气，又拥有这样悠长的寿命，有什么理由不笑口常开呢？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享受人生一大乐事——饮酒呢？”
　　她的话实在有道理，颜渊无法反驳，他说道：“你确实得天独厚，仅仅靠一颗仙丹就能成仙。然而，有失必有得，你的成仙之路如此容易，以后恐怕会有更大的磨难等着你。”
　　白青卿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又怎么会惧怕不知何时来临的磨难？她说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我定让它即刻间烟消云散！”
　　颜渊也被她的豪气感染了，说道：“说得不错，何须恐惧，我们……”
　　“砰——”石头炸裂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颜渊立马站起身子，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白影，白影长身而立，站在假山上，衣袍被吹得随风飞扬。
　　颜渊将白青卿护在身后，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白影说道：“名字并不重要。不过，他们都唤我‘白影怪’。”他看着颜渊小心堤防的模样，笑道：“你无需为身后的少女紧张，我不会伤害她。你，应该为自己担心。”
　　颜渊何其聪明，自然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问道：“我与你有什么仇怨？”
　　白影说道：“无仇无怨。”
　　颜渊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白影，问道：“那你为何非要杀我不可？”
　　白影的声音变得飘忽，隐隐含有怒意，说道：“我要杀你自有我的理由。你想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死人知道这么多是没用的。”说完，他忽然将手指指向白青卿，使她昏睡了过去。
　　颜渊探测了她的鼻息后，松了口气，说道：“你既然只想杀我，又何必弄晕她。”
　　白影反问道：“难道你想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你或许忍心，然而我，并不愿意她这样痛苦。”
　　颜渊心想，这个白影古怪得很——先前，他狠毒地杀害了金山寺的一众僧人，如今，却又怜惜白青卿，难不成人有双面，妖魔也有双重个性？
　　白影率先出了手，颜渊也不甘示弱。他们的交战可以用心惊动魄来形容。颜渊修成了螭魅，在与白青卿和摇光交手时都能不落下风，但有几次都险些中了白影的暗算。白影也没有讨到好，他用来隐身的云雾逐渐稀薄，衣袍也破烂不堪了。他们俩，最后究竟谁胜谁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