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软肋[延禧同人]》温柔爆栗

24、走马观花

　　今年的上元节本应按惯例到圆明园庆祝，但皇上思及皇后与七阿哥，唯恐舟车劳顿，便在紫禁城了

　　虽然不去圆明园，但上元节的庆典一切照常，难得连皇上也有了三日大假

　　紫禁城中各宫各处悬挂琉璃玉石灯，听说今年还用羊皮制了走马观花灯

　　璎珞看着檐下的宫灯，在冷风中如清冰玉壶

　　一双锦鲤荷叶中嬉戏，上面的红鲤身形大一些，跟在它身后的，小一些

　　她看出了神，直到容音走过来轻轻唤了她一声

　　容音看看那盏玉灯，转身从明玉怀中将七阿哥小心抱过来，再递到璎珞手中

　　璎珞一吓，但不敢缩手，小心谨慎地抱稳了襁褓，

　　怀中的七阿哥，那么弱小那么柔软，好像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折，她小心拢了拢，唯恐吹到一点风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七阿哥，心都在发颤，七阿哥正睡着，动了动脑袋，微微睁开眼，嘴巴咧起来，咿咿呀呀地笑着

　　璎珞感觉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做着鬼脸去逗他

　　“永琮好像十分喜欢你呢！”

　　容音笑着，她一身庄重华丽的礼服，今日要随皇上宴请外藩王公以及群臣

　　“你也准备一下，和本宫一起去。”

　　璎珞抱着七阿哥走了几步，回头道:

　　“奴才不去了，家中前几天送信过来，说是家里老头摔断腿了，要我去看看。”

　　容音惊讶道:“前几天就送信来？你怎么今天才说？！”

　　“不碍事的，那老头我还不知道，死不了的。”

　　见璎珞毫不在意，容音叹气:“去看看吧，他是你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璎珞心被微微刺了一下，魏清泰虽然见不得她，但对姐姐倒也是尽心尽力，

　　她将七阿哥递给明玉:“那我今天就出宫，明天一早就回来！”

　　容音点点她的额头:“天色都晚了，明天一早出宫吧，今晚有烟花焰火，千人灯舞，还有走马观花灯，本宫知道你和明玉期待很久了。”

　　这样的好日子里，整座紫禁城都沦陷在新一年到来的喜气中，火树银花，玉壶光转

　　各宫的妃嫔们往日里有再多的不睦，这几日见面都笑着寒暄几句，话里话外都免不了给对方说些吉利话

　　璎珞随着皇后的采仗去往了乾清宫，她今日着了一身茜红色的宫女服，是早前容音特意赏给她的料子

　　她往日里素净惯了，人又生得瘦小，除了一双眼睛，往宫女堆里一放，没有什么出挑之处

　　今日容音正在梳妆，见璎珞一身应景的茜红，拉过她到镜前，也给她细细描了一番

　　她有些羞赧地朝铜镜里瞅了一眼，光影交错间

　　隐隐有几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飘渺之感

　　容音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双手轻捧她的脸左右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笑盈盈道:

　　“呀，我们璎珞长大啦，生得越发标致了。”

　　璎珞打扮好随着容音往乾清宫的路上，碰到不少宫人，错肩之后都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就连平日里常见面的侍卫们都跑去找海兰察，问长春宫的璎珞姑娘有人了没有

　　搞得海兰察哭笑不得

　　皇上刚得了嫡子，又值上元节，于是在保和殿宴请上百位文武大臣与外藩王公

　　璎珞垂首侍立在皇后旁侧，目不斜视，双眼滴溜溜地盯着她的吃食与酒类，

　　这是叶天士交代的，皇后产子之后，日常的调理一天不可荒废

　　弘历今日本来是高兴的，可瞥见魏璎珞竟然随侍在侧，原本放松的心情倏然紧绷，

　　尤其是与群臣饮酒谈笑其间，不经意的看见那一抹茜红色，竟然觉得分外刺目

　　还有她与皇后交谈时低低的耳语，什么——

　　“这个不能吃”

　　“叶天士说了，您只能饮半盅温酒，多了不行……您就听奴才的，真不行。”

　　皇后性情温婉，又被她哄得团团转，自然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再碰了

　　弘历沉脸听着，心中酸酸涩涩，恨恨地多喝了几盅，李玉在一旁小声劝着:“皇上您可保重龙体，切莫贪杯……”

　　容音挨得近，也探过头去，温温笑道:

　　“皇上，今晚还要赏灯看焰火呢，您少喝一些，免得夜里犯困，错过良辰美景。”

　　弘历拍拍她的手，果然没一杯一杯往嘴里送了

　　璎珞垂首，看着帝后礼服袖口石青色交叠，心脏漏了一拍似的，忙移开目光

　　满殿的觥筹交错间，一双阴冷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与光暗，落在魏璎珞身上

　　和亲王弘昼轻轻咬住酒杯边缘，见那魏璎珞与皇后轻声言谈间，粉面桃腮，双眼含情……

　　“贱人……”

　　他齿间一咬，瓷杯碎裂，划开了口子，血腥味弥漫唇舌之间

　　他旁边的小童子忙道:“爷，您说谁呢？”

　　弘昼冷哼一声，扔掉碎裂的瓷杯，随意擦擦唇上的血:

　　“还能有谁，和她姐姐一样，祸水。”

　　用完晚宴，群臣随着御驾往乾清门去了，沿途灯火如昼，将冬夜里的雪衬得分外晶莹剔透

　　琉璃、白玉、缀珠流转，分光叠翠，晃耀夺目，众人欣喜不已，穿梭在灯市其间，三三两两细细观摩着灯上的雕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属金水河之上的走马观花灯，借着水流推力，岸上的人边走边看着灯面上的故事缓缓演绎

　　灯船上的戏子咿咿呀呀，悠远绵长，一步一步行去，竟也随着那故事经历了一番爱恨情仇

　　这新奇的走马观花灯是和亲王弘昼命匠人制作，灯面上的故事则是专门请人来写的，他觉得前代的故事都听腻烦了，了无新意

　　这个故事写的是某朝一个王公浪子，在民间见一女子倾心，但民女性子骄横霸道，反将公子治得服服帖帖……

　　岸上群臣和众妃嫔瞧着听着，被这欢喜冤家的情节逗得捧腹大笑

　　弘历轻轻踢了一脚身旁的弘昼，指着走马灯笑道:

　　“这浪子活生生不就是你么，这是看上了哪家闺秀，如此煞费苦心，是要向朕讨人么？”

　　弘昼本没这个心思，他真心想要的人，深深埋在心里，岂是能说出口的……

　　但如果能借此把某个贱人拖下地狱，也未尝不可

　　他朝着魏璎珞方向看去，弘历也随之望去，魏璎珞正小心地扶着皇后，

　　感觉有目光往自己汇聚而来，下意识抬起头，撞上了弘历清冷的双眼，连忙吓得垂下头

　　弘历明了，袖中的手掌倏然握紧，抑制不住的酸意一点一点浸透出来

　　弘昼当然不知道弘历与璎珞两人之间种种，只知道富察傅恒曾倾心于她，求娶未果

　　又想到自己在朝堂上处处被傅恒压制，如果能求得魏璎珞，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弘历对弘昼冷笑道:“你属意她？一个宫女，怎么配得上亲王？”

　　弘昼不疑有他，随口笑道:“做个妾室也不错。”

　　弘历忍住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突然对魏璎珞扬扬下巴，勾勾手指

　　容音讶然，由璎珞扶着行至皇上跟前，

　　容音还没开口，弘历就冷冷地对魏璎珞说道:

　　“和亲王说这故事是以你来写的，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又招惹了亲王？”

　　璎珞放开皇后，步至皇上跟前跪下，李玉忙命内官将其余妃嫔大臣引到别处去

　　很快众人就随着走马观花灯往前去了，霎时间冷清下来，火树银花，竟然更显得分外寂寥

　　璎珞觉得可笑，什么她“又招惹了和亲王”？

　　“皇上，璎珞与和亲王的交集，是数年前他放浪形骸，仗着皇上宠爱，深夜在内廷后宫中横行无忌，强行非礼奴才，皇上您忘了么？”

　　魏璎珞抬起头，双眼冷冷地盯着弘历

　　见弘历不说话，璎珞继续道:“奴才不喜欢走马观花灯的故事，女子被王公贵族强行霸占，这本是悲剧，最后字里行间反倒怪女子骄横霸道，令公子失去了贵族的尊严，结局两人终成神仙眷侣，可笑至极。”

　　容音厉声叱责道:“璎珞！不可胡言乱语！”

　　皇上不知道，容音知道，弘昼□□了她的姐姐魏璎宁，而后裕太妃命人勒死她……

　　最后还用官职与钱财买通了魏清泰，妄图掩过此事

　　但容音不知道的事，走马观花灯上，女子的剪影，几乎是比照着魏璎宁临摹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弘历袖中的拳头握紧松开，又复握紧，眉头深锁，偏过头对弘昼说:

　　“魏璎珞不行，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你最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否则……”

　　弘昼连忙俯身，口中连连哀求:“皇兄饶了臣弟，您知道臣弟言行无状，臣弟记下了，不会再犯！”

　　弘历的心情全被弘昼给搅乱了，随意挥手让他退下，容音连忙对璎珞说道:

　　“你今天过分僭越了，还赏什么焰火，快回长春宫中闭门思过！”

　　说完，也不看她，一把揽过皇上的手，拖着他往前去了

　　弘历回头，看着那一小团茜红色跪伏在岸边，

　　走马观花灯依旧流转，光影在她身上轮替，咿咿呀呀的念白，落在河面，落在冬夜，渐渐归于寂静

　　魏璎珞独自一人跪了许久，她起身，看着河里的灯，魏璎宁的剪影，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可她要忍……皇后娘娘告诉过她，要忍

　　可要忍到什么时候呢？她觉得自己快没有力气了

　　乾清门，烟火城的爆裂声阵阵，焰火破空，在夜空中迸溅开来，照耀皇城，灿烂非凡

　　魏璎珞却没有抬头看一眼，等到那轰鸣的炸裂声渐渐听不见，周遭一片寂静，魏璎珞才抬头四顾，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梅园这边来了

　　每一年的冬天，她得空了都会来这边看看，刚开始会哭，后来也不哭了，就是觉得心很空

　　在梅园站了一会儿，寒风阵阵，她正准备离开，一个人影却出现在了她后方

　　巨大的压迫感……

　　他的团龙朝冠服，他的气势，他的愤怒，

　　像惊涛骇浪，又如万丈深渊，自最深处盯着她，想要把她一同扯下去

　　她从此不敢回头

　　“皇上，今夜所有人都望着您呢，您来这里，所为何事呀？”

　　站在她后方的弘历越过她的肩膀，垂下头，侧过脸，看着她:

　　“先是富察傅恒，现在又来了一个和亲王，魏璎珞，你好样的。”

　　“和亲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皇上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奴才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

　　弘历忽然一笑，左手缓缓搭上她的脖颈，冰凉的指尖在上面轻划，

　　“朕要真想处置你，你以为你的脑袋还能安然无恙？”

　　魏璎珞想要躲开，却被弘历一把箍住，朝冠上的金色晃得她眼晕

　　“皇上！我们不是已经形同陌路了吗？”

　　魏璎珞挣扎不开，只得压着嗓子怒道

　　弘历咬住她露在外的颈子，感受着那里的脉动，是血在涌动，

　　他恨，恨不得一口咬开，把她吞吃入腹

　　弘历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

　　“你算什么！和朕形同陌路？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自己穿了这一身茜红，怪你自己看谁都含情带水！”

　　无耻！无耻至极！

　　魏璎珞气得浑身颤抖，弘历喘息着将她推到一旁的假山石洞中，石青与明黄在她眼前晃动

　　万物静寂，天地蓦然颠倒，他含住她的唇，像是火星，滚烫灼热，烫得她要哭出来

　　像是寂静千万年的火山，被厚厚的冻土覆盖，熔浆咆哮奔腾，要冲破束缚，要喷发……

　　叫嚣着要毁灭一切

　　“像你这种骄横霸道野性难驯的人，不值得被珍惜，不，你不仅野性难驯，还是冷血动物，谁都捂不热，末了还要冷不丁被你反咬一口！”

　　魏璎珞颤抖着抬起头，死死盯着他，似笑非笑:

　　“我只是个奴才，皇上要怎么做全凭高兴，反正□□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对奴才做过……奴才，就当被野狗咬了！”

　　弘历顿住，拳头攥紧，骨节作响，终于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

　　拳风吹过她耳畔，她闭起眼，拳头落在了山石上，嶙峋突刺，他松开手，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魏璎珞无畏地直视着他，将扯开的扣子一粒粒扣好，然后一把用力推开他的胸膛

　　弘历垂首看她，冷酷无情:

　　“下次你再撞到朕手里，朕会打断你的腿！”

　　打断她的腿，把她关起来，藏起来，囚禁在心里最深处，让她成为心底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人再敢窥视

　　再有一次，再有一次，朕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