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软肋[延禧同人]》温柔爆栗

23、逆水行舟

　　尔晴一直看着魏璎珞起身，从窗户又翻了出去，从立柜里出来，缓缓走到床前，冷冷地看着一脸花红柳绿的皇上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魏璎珞？

　　傅恒，皇后，明玉，皇上

　　她静静地看了许久，听着皇上迷迷糊糊地叫了许多遍“璎珞”……

　　尔晴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胭脂水粉和墨汁，好像魏璎珞从不曾来过一样，

　　接着她扯开自己的衣领和头发，在床边坐了一夜，直到天微微亮，皇上从宿醉中醒来……

　　李玉和得胜一早就在偏殿门口候着，想看看是哪位宫女得了皇帝宠幸

　　里屋内一阵摔砸物品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尔晴那张苍白惊惶的脸赫然出现

　　李玉和得胜一懵，脸上的笑顿时凝结，尔晴捂住领口，慌慌张张地越过两人跑了

　　得胜连忙推了李玉一把:“这，这……”

　　李玉嘘了一声:“闭嘴吧！皇上不提，谁都不许问！”

　　尔晴当天就出了宫，回富察府去了，都来不及和皇后辞行，傅恒首战告捷，暂回京述职

　　容音听尔晴匆匆忙忙回了富察府，欣慰笑道:“她应该是想通了，这么久没见傅恒，心里终究是挂念的。”

　　皇后临盆的日子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突然而至，明玉跑出宫大喊的时候她正在自己屋内绣花，

　　一听到皇后的哭喊声，浑身一震，银针深深地刺入了手指中

　　红色的血液冒出，她忽然重重地喘息起来，拔掉针，起身要出去，

　　可那一声声哭喊……像梦魇一样，困住了她

　　她握紧拳头，咬着牙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长春宫灯火通明，整个太医院几乎都来了，各宫妃嫔都满脸焦急地候在殿中，皇上在产房外走来走去

　　皇后的哭喊声时而弱下去，时而高昂，撕心裂肺

　　魏璎珞看着产房的光，还有晃动的人影，血水一盆一盆地被端出来，那晃动的血液让她看了头晕，看了窒息

　　她想到了自小被姐姐拉扯大的艰辛，还有从小听到大的——

　　“丧门星”“扫把星”“要不是因为生你，你娘不会死！”“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还有……那一天，她亲自埋葬在梅花树下的……

　　魏璎珞悚然，从内而外的冷让她浑身战战发抖，竟不敢靠近产房半步

　　“璎珞……璎珞……”

　　容音痛到极点之时，想到的人是魏璎珞，

　　她觉得自己快挺不过去了，不仅仅是疼痛，还有生命热度流逝的慌乱……

　　她伸出手，在空中无助地抓夺着，明玉哭着握住她的手，分外冰冷

　　“璎珞呢……”

　　“奴才找不到她……”明玉伤心地怨着璎珞

　　容音凄厉地尖叫，嘴唇也咬破了，这一次，竟比生永琏时还要痛上数倍

　　容音想交代明玉，如果她有任何不测，一定要让璎珞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可她痛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痛到发抖，连哭都失去了力气

　　魏璎珞躲在长春宫后院的一处角落里，捂着耳朵，不想听到皇后惨烈的哭声

　　一向机警的她甚至都没有发现一个人缓缓靠近

　　直到来人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姐姐没事了，她不会像你娘一样离开你……”

　　魏璎珞松开手，愕然抬头，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傅恒

　　最后一次见到傅恒，他似乎还有着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潇洒，如今再见到，脸上添了风霜，肩膀更宽阔了

　　她心头微微一涩，但想到此处是长春宫，且只有二人，反手就将他推开，起身就走

　　“璎珞！”

　　傅恒喊了一声，她身形一顿，并未回头

　　回到前院，皇上正抱着新生儿，喜不自胜，妃嫔们聚在一起连连给皇上道喜

　　璎珞不凑那个热闹，小跑进了产房中，

　　血腥之气尚未散去，皇后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听见动静，双眼虚虚睁开

　　魏璎珞跪在她床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泪珠一颗一颗地滚下

　　不待她开口，璎珞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幸好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活着……”

　　容音脸上浮起淡淡笑意，冰冷的手缓缓抚摸她的脑袋:“傻孩子，你真傻……”

　　“我怕……我怕你像姐姐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容音轻轻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我懂你，所有人只顾着去看阿哥，只有你来陪着我。”

　　“娘娘，以后别生孩子了，好吗？”

　　魏璎珞握紧她的手，半点温度也无，冰冷异常

　　容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笑着看她:“你真是个傻孩子，诞育皇嗣是后宫女人的责任……哪是说不生就不生的？”

　　璎珞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

　　皇后身体虚极，过了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魏璎珞一直守着，叶天士从门外探进半个脑袋，神秘兮兮地朝她招招手

　　魏璎珞命其他人看着，跟了出去

　　两人在回廊里站着，叶天士小声道:“皇后这胎简直是以命换命，十分凶险！透支了身体强行怀孕生子，这是逆天，往后可要小心保养！皇上得了嫡子正高兴呢，太医们都不敢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讲了，你也别跟皇后讲啊！”

　　魏璎珞脸色苍白，抓住叶天士忙问:“透支的厉害吗？还能调养回来吗？”

　　叶天士抓抓后脖，一脸为难:“难！要是当初照我说的，先用一年半载把身子调养好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境况。”

　　魏璎珞耳中一片嗡嗡响，再也听不下去其它，慢慢地转身往皇后殿中走去

　　皇上和李玉正与她相对，往长春宫外走着，看着魏璎珞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走来，

　　李玉连忙精神起来，下意识地去看皇上的脸色

　　皇上的背绷得直直的，脚步不停，只是那双眼的余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魏璎珞没发现自己与皇上错肩，李玉刚要开口训斥，皇上却淡淡道:“走吧。”

　　李玉觉得惋惜，又感怀欣慰，皇上毕竟是皇上，大概已经凭借着意志打破“迷恋魏璎珞魔咒”了

　　身为帝王，钟情一人，不好

　　容易叫人拿住软肋

　　皇后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七阿哥永琮生得白胖可爱，明玉得意极了，整天挨在璎珞身边，七阿哥长七阿哥短

　　璎珞听见看见七阿哥，就想到这是皇后拿命换来的，心中分外煎熬，干脆就当没听见

　　“璎珞，永琮啊！我们七阿哥叫永琮，琮是宗庙之器！比瑢啊珹啊不知好多少！”

　　明玉一脸得意，璎珞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在长春宫中嘚瑟就好了，别出去给皇后娘娘树敌。”

　　“需要我嘚瑟吗？嘚瑟的是皇上呀，这可是嫡子！”

　　璎珞哼了一声，不在意道:“都是皇嗣，有什么高下之分？难道女人的价值，只是生孩子吗？”

　　明玉听得半懂不懂的，小心看她:“璎珞，我问一句你别打我，是不是之前的事情让你有阴影啊？”

　　璎珞手一顿，知道她说的是小产之事，摇头道:“明玉，小时候我梦见我从未见过的娘亲，梦里觉得她十分年轻美好，我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讲，如果不生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性命，生下我呢？”

　　“你娘梦中有回答你吗？”

　　璎珞摇摇头:“没有，她大概是怨我的吧，即使在梦里，也不说一个字。”

　　承乾宫中，娴贵妃正在案前画兰花，珍儿给她磨墨，她以前最爱画的就是兰花

　　兰花品性高洁、气质淡雅，幽谷空兰，寂寂生香

　　可花草呀始终是花草，都免不了被人践踏的命运

　　如今她再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情致，站直了身子看了好一会儿，对珍儿笑道:“兰花和韭菜又有什么区别呢？高宁馨真是活得通透，画兰花不如画韭菜，哈哈哈哈……”

　　想到宫中画兰花一绝的纯贵妃，她放下笔，接过帕子擦擦手:“一想到纯贵妃这段日子认真画兰花的样子，本宫就想笑。”

　　长春宫重复荣宠，皇后诞下嫡子，还给七阿哥取名“永琮”，宗庙之器……

　　现下这苏静好怕是夜不能寐心焦如焚，只能借天天画兰花来抒怀了

　　“走吧，去钟粹宫，看看永瑢。”

　　钟粹宫中，纯贵妃果真在案前画画，围棋她如今很少下了，

　　因之前魏璎珞的纵横奇巧乱了她的心神，如今一下棋就想到魏璎珞，活活给自己找罪受

　　娴贵妃来了，两人就坐下饮茶，就着茶叶，论了半天的茶道茶经

　　娴贵妃轻轻拨着茶盏，笑道:“妹妹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谈经论道，这紫禁城中无人能出其右，真叫人羡慕。”

　　纯贵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叹口气:“这些没有多大意义，深宫中的消遣罢了。”

　　“说的也是，本宫看妹妹近日忧思不已，想是担忧皇后的身体？这你大可放心，有叶天士亲自调理，皇后定会大好……”

　　纯贵妃喝着茶，听她提起皇后，嘴角始终是向下微微撇着，没有表情

　　娴贵妃轻笑一声，继续:“性成夙慧，歧嶷表异，出自正嫡，聪颖殊常……皇上真是爱极了永琮，还赐了经书与大臣一道庆贺，反倒吓坏张廷玉了，哈哈哈……”

　　纯贵妃放下茶盏，往日她在娴贵妃面前，莫不面面俱到

　　今日却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对她说:

　　“听说永珹在阿哥所，整日闹得鸡飞狗跳，读书上也不求上进，娴贵妃与其对永琮如此上心，倒不如好好管教一下四阿哥！”

　　娴贵妃笑了:“本宫记得，纯贵妃身边的玉壶曾说过，孩子还是亲生的好，本宫很赞同，八九月怀胎的艰辛，一朝产子的凶险，血脉相连，骨肉相亲，岂是永珹能与永瑢永琮相比的？”

　　“姐姐，妹妹身体不适要休息了……”

　　纯贵妃闭上眼，撑住额头，娴贵妃看着她，也不再说话，起身便走了

　　她一走，纯贵妃倏然睁开眼，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又快步走到案前，将兰花图撕碎

　　玉壶吓得不敢上前，纯贵妃颤抖着身子喊道:“为什么她要生阿哥！做一个瘫了的废人不好吗！为什么都是皇子，她的孩子是宗庙之器，我的孩子就只是佩玉？”

　　她双手撑在案桌上，垂着头，过了好半天，才缓缓自言自语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走到了现在，我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