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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回 王子拜君赴鲁完 太子无情弑君父 ...

  •   “当然,末将怎敢怠慢?”南宫望笑着将蟠螭引到一边,“这十位美人儿模样都没得挑,且每一位都独领风骚各有所长,属下保证二王子肯定会每一个都喜欢的不得了!况且,这十位美人都已接受过专业的细作训练,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南宫望胸有成竹跟蟠螭打着保票。
      蟠螭半信半疑盯着南宫望嗤嗤地笑了:“你小子。”
      “罢了,今日不想那么让咱们挖空心思步步为营的棋,难得要把我那粘人的弟弟打发走,告诉大家今日都去快活吧。”蟠螭向南宫望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从柱子后面现身走向被众星拱月的云螭,“二弟!恭喜恭喜呀...哈哈哈哈。”
      蟠螭搂着云螭在众人的簇拥下去灵爵殿赴云螭的拜君宴。
      日暮西山,天边的火烧云姹紫嫣红,而灵爵殿内的宗室亲贵以及王公大臣也都醉的七七八八。
      云螭一身酒气挂在自家王兄的身上喋喋不休不知所云,蟠螭一面帮云螭应付着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之人,一面还要忍受着黏在自己身上的醉汉浑说着天方夜谭。
      蟠螭真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但想想明天就要送走这个讨厌鬼,心下便想着忍忍算了,莫要为了这些繁琐之事误了日后的大计,便硬着头皮继续应酬。
      宫墙边上玄月初现,丝竹鼓乐仍旧熙熙攘攘充斥着王城。
      坔叙在宴席上坐了一日早已不胜其烦,蟠螭见状,立马将云螭撇入一众人间由他们胡闹去了,自己上前扶起坔叙。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夜色清明的宫闱间青石板路上,太监与侍卫在十步之外远远跟着,二人的影子被清亮的月光照射着在悠长的宫巷中拉的修长。
      “宫中许久没有这样大办过喜事了...”坔叙对着眼前的玄月像是完成了一件心愿般舒了一口气,“云儿这么快就长大搬离宫廷了...”
      蟠螭上前应道:“是啊,虽然二弟行事还显得有些稚嫩,不过想必日后做了封地的领主,想必会慢慢成熟起来。”
      “可不是,孩子嘛,总需要历练历练的。”坔叙跟蟠螭闲话家常起来,“明日云儿启程赴封的事宜可都备办妥帖了?”
      “回父王,都置办妥帖了。”蟠螭上前扶着坔叙的胳臂随坔叙漫步。
      “那就好,你办事,寡人自然放心。”坔叙欣慰地侧过头瞧着自己马上就要弱冠的儿子,“身为兄长,你做的很合格。”
      坔叙面露笑意细细享受着这父子间的情义。
      两人在宫中走了良久,夜色开始深重起来。
      “父王?”蟠螭看着身边眼神有些惺忪之态的坔叙,轻声唤道。
      “嗯?”坔叙回了回神转过头。
      “距离父王的天寿宫还有些距离,儿臣为您传轿辇吧?”蟠螭贴心地询问道。
      “嗳,不必不必,咱们父子走走。难得这样清静的时候,不要辜负了,明日晌午才送云螭出城,所幸明日一早,贪睡一阵,也没什么。”坔叙摆摆手回绝了蟠螭的好意。
      “那儿臣就多陪父王走走,难得咱们刚刚剿灭了周国,是该享受享受眼下的平静了。”蟠螭迎合着坔叙。
      “蟠儿?”坔叙像是突然被提了个醒儿。
      “儿臣在。”蟠螭侧过头凑到坔叙跟前。
      “你说处穆,当真会来寻万俟襄吗?”坔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父王,这普天之下,哪有人会不要自己的爹呢?”蟠螭的眼神耐人寻味。
      “是,是,没有人...”坔叙心间浮出一丝慌乱。
      “父王?”蟠螭唤了一声。
      “嗯?”坔叙打了个激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那万俟襄的尸体这几日想必已经完全腐烂了,这腐蚀的气味要怎么掩盖?”蟠螭故作担心状。
      坔叙停下脚步,顿了顿:“蟠儿,你怎么看?”
      蟠螭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请示道:“要不..明日,我放宫中的獒犬进去啃噬干净吧。将骨头留下,再套上衣裳,牢中昏暗,且儿臣料定,处穆那样的人,刻板正经,死守礼义廉耻,不会放着自己的父亲不顾,而去做什么楼兰王的夫君。用不了多久,定会偷偷潜入天牢救人。咱们不如提前安排人在天牢各个角落,包他处穆有来无回。”
      坔叙独自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就这么办吧。”
      “诺,等明日,咱们送走二弟之后,儿臣便速去办理。”蟠螭扶着坔叙消失在雾气萦绕的黑夜中。
      天寿宫内。
      蟠螭看着太监们将坔叙安置的歇息下,告退出去了。
      不一时,分配好守夜的太监,田公公也出了寝殿,往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
      已接近子夜,宫内除了时不时来回巡逻的禁卫军,以及偶尔路过的太监宫女,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活动的人了。
      田公公在自己的小院里四下探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人之后轻轻推开了自己房门,进去之后利索而机警地将门合上。
      “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田公公未曾点灯,在黑暗中施礼跪拜。
      蟠螭的半张脸借着清冽的月光,出现在漆黑的屋子里:“田公公,这里没有外人,快快请起。”
      田公公起身施礼:“谢殿下。”
      “前几日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蟠螭的语气品不出温度和感情。
      “回殿下,老奴都按照您的吩咐,一次不落在陛下每日的茶饮中掺一点儿您给的药。”田公公继续补充道,“想必您也看出来了,陛下一日比一日疲倦,且已经神思不敏了。”
      “有劳田公公了。”蟠螭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谢意,“您自幼跟随王祖父,此事成功之后,本宫必将您的忠诚表在史册中流芳百世。”
      “殿下言重了!”田公公连忙推辞着,“我一个阉人,哪里上得了台面?只不过穷尽一生想要报答先王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太子殿下,老奴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在此事之后,您能允准老奴去给先王守陵。”
      “公公,您是本宫在这深宫之中得以存活至今的助力。”蟠螭有些哽噎,“本宫尚且记得年幼时您保护过本宫,这些恩情,本宫必然要还的。何必要在事成之后去守陵呢?”
      “殿下,沾染鲜血的双手毕竟罪孽深重,老奴为了先王什么都愿意,去守陵,也是一桩心愿...”田公公依旧坚持着。
      “唉,罢了。”蟠螭站起身沉默了片刻,“您入宫前遗失的儿子本宫已经替您找到了,您若坚持守陵,本宫便命人将您的儿子安置在先王陵墓周边的庄子上,本宫会让您衣锦还乡与家人团聚的。”蟠螭拍了拍田公公的肩膀,闪身出了房门,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次日,蟠螭陪着坔叙以及自己与云螭的母后,身着华服,站在王宫大殿前。
      众人望着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云螭驾着白马,带着身后数十辆马车的财宝,以及蟠螭为云螭精心挑选的十位美人,还有从宫中拨给云螭的数百宫人,浩浩荡荡出了宫门。
      “母后不必太过伤感,二弟还可以时不时回王宫小住的,如今他已长成,懂得孝敬您和父王,会时常回来的。”蟠螭安慰着不忍别离的齐王后。
      “是啊,大喜的日子,你哭哭啼啼做什么?况且鲁地又不远,你想他时便招他回来,有什么难的?”坔叙看着一旁落泪的王后不禁心烦起来。
      七日后,子夜。
      “太医,如何?”蟠螭关切地询问从天寿宫出来的御医,“我父王...”
      太医上前欠身回禀:“太子殿下,大王只是近来劳心国事,伤了心神,精心调养便是,并无大碍。”
      “那就好。”蟠螭脸上显露出舒心的笑容。
      太医将开好的药方递给田公公,并吩咐了些要注意的地方,便退出了天寿宫。
      蟠螭着人伺候坔叙睡下,也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拐过殿后长廊,绕过后花园,在石山后一条隐蔽的鹅卵石路延伸进隐蔽的湖畔树林,太医站在湖边,恭敬地对面前的蟠螭轻声碎语着一些什么。
      只见太医说完,蟠螭将一只沉甸甸的用来装钱的袋子塞到太医怀里:“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本宫一点心意,太医莫要推辞。你沿着这条小路走,穿过前方山洞,有人在那里接应你,本宫叫人备了马车,直接送你回老家。”
      太医千恩万谢向蟠螭施礼告退。
      转身的一刹那。
      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将树枝上几只休憩的鹧鸪惊的飞走了。
      蟠螭将太医怀中装着满满石头的袋子上的细带解开,打了个结,挂在太医断了的脖颈上,死死地系了个结,确保太医和这袋子石头永远分不开之后,飞起一脚,将太医踹入了湖中。
      正值正午,四下无人。
      蟠螭身轻如燕,飞身翻越假山,回了自己的殿阁。
      是夜,王宫寂静一片。
      蟠螭悄无声息出现在坔叙的床头。
      坔叙这几日都高烧不退,人已经病入膏肓,坔叙其实五脏六腑如万蚁噬咬一般痛苦不堪,然而蟠螭命太医用药使坔叙浑身动弹不得且口不能言,并且今日已经昏睡不醒。所以外人看来,并不觉得坔叙有何异样。
      蟠螭一动不动坐在坔叙床头,大约过了一刻钟,蟠螭缓缓伸手将坔叙身上的棉被向上拉,直至盖住坔叙的口鼻。忽然,蟠螭用棉被死死捂在坔叙的口鼻处,直至连坔叙的眼睛没有了焦距,瞳仁在冰冷的月光下涣散开来。
      蟠螭盯着坔叙涨红的面孔,和没有瞑目的眼睛。
      思绪回到七岁时自己从坔叙军帐里醒来的那一刻:
      蟠螭艰难起身,扶着发涨疼痛的脑袋,环顾一周,四下无人。便起身悄悄掀起帐帘,外面已是深夜,繁星满天,月亮却被一团乌云遮布。
      忽听得帐后有人窸窸窣窣低声商议事情,便蹑手蹑脚藏起来偷听。
      “太子殿下,如今怎么办?”上将军糜天丰询问着坔叙。
      “真是世事难料,本来送蟠螭去父王那里就是打消父王对我要于他不利的疑虑,本想着有蟠螭给他陪葬,黄泉路上他爷俩倒不孤单,这如今蟠螭竟然活着回来了...”坔叙一时也没法拿捏。
      “殿下,莫要惊慌,长孙殿下被送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况且他只有七岁,晓得什么,如今他依旧是殿下您的嫡长子,咱们都城那边稍作改动便可,此时除了咱们三人之外并无第四人知晓。我与糜将军自会将这秘密烂在肚子里,殿下只当无事发生过便可。”端木良对着坔叙说道。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你速回临淄城,告诉王后,停止为云螭赶制太子礼服,改为给蟠螭赶制太子礼服。”坔叙吩咐端木良。
      蟠螭躲在营火后,吓得跌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良久,听到三人散了的声音,连忙爬起来跑回了方才自己睡觉的营帐,慌忙脱了靴子,躺上床装睡。
      不一会儿,坔叙进来,走到蟠螭身边看了看,然后吹灭了帐中烛火,出去了。
      蟠螭出了一夜的冷汗,一夜不曾合眼。
      直至天明,蟠螭出来看到坔叙正在校场操练将士,蟠螭深吸一口气,登上点将台,走到坔叙面前“噗通”跪下。
      众人被蟠螭的举动吓了一跳,坔叙也不解问道:“蟠儿?你这是?”
      只见蟠螭从怀中掏出虎符,双手捧起,向坔叙一叩首,高声大喊:“陛下万岁千秋!”然后一脸童真的笑脸望着坔叙。
      “父王,您可知?儿臣当时内心在淌血,儿臣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儿臣不想死...”蟠螭压抑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噎着趴在死不瞑目的坔叙耳边,“儿臣谢父王当年不杀之恩!”
      “您可知,我当时给糜天丰磕头,誓死拜他学武,回都之后又像一条狗一样跪在端木良面前乞求着拜他为师时的感受吗?有时候,儿臣真的想死...可是儿臣不能,儿臣一定要将武功练得超过大将军糜天丰,一定要将经世学问作到比端木良更好,儿臣一定要把残忍练到比您更胜一筹,儿臣...一定要挥师荡平周国...现在儿臣全都做到了...可是儿臣笑着看你们每一个人死的时候,心里的结反而越来越难以解开...父王,做了这么多年国君,您能懂吗儿臣?...”蟠螭趴在坔叙身上泣不成声...
      许久许久,在蟠螭意识到自己都快要忘记时间的时候,终于平复了心境。
      蟠螭缓缓站起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替坔叙合上了双眼:“儿臣定当风风光光操办您的后事,后世不会有人知道您干的那些龌龊事,您,是操劳国事殚精竭虑而亡。”
      次日一早,王宫敲响丧钟,漫宫的缟素。
      太子蟠螭在闻知齐王死讯之后立马赶来,长跪灵前嚎哭不已,数度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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