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往矣》瓶妖

9、第八章

　　第八章 林家白痴出事儿了
　　云州山庄别苑。
　　宁修倚靠在床头，墨发用一根带子松松地绾着，一部分还滑在了肩膀上。丝滑的中衣贴在身上，但丝带并未绾系，所以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胸膛，素白的锦被搭在腰间，越衬得他的皮肤毫无血色。他脸色依旧十分憔悴，手腕包扎的布帛上还有渗出来的点点血迹，看上去有种妖异的突兀感，他手里拿着一沓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沈原端着药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伸手将宁修手里的纸张抽了出来，指了指药碗，示意宁修喝药，又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说道：“原来是清风雅集上的诗文，这不是秦瞻的《清风集序》吗？这小子确实惊才绝艳，腹有锦绣乾坤，还好，他只愿意在书院教书。”
　　宁修放下刚刚喝过的药碗，用锦帕擦了擦唇角，眼含清冷，说道：“他会入朝的。”
　　沈原将手中的纸张还给宁修，叹了一口气：“他那样的身份，入了朝也是祸害，王爷，你当时不该救他的。”
　　宁修没有说话，他只是又想起羽华山上听到“秦瞻”二字时，电光火石之间，心里不知翻过了多少思绪，可最后还是留下了他。他细细地看着秦瞻的诗文，觉得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由想到：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想来是不一样吧？继而又残忍地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入了朝才更有趣吧！
　　沈原搭上宁修的手腕，替他号了脉，除毒以外，并无大碍，于是又开口道：“对了，林熹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用做点什么吗？”
　　宁修淡淡说道：“不必。”

　　大宁皇宫，御花园，锦澜湖。
　　锦澜湖乃是人工开凿的一片湖泊，环湖玉树琼花，美不胜收，湖上曲曲折折的桥连接着湖的两岸，湖的最中间是一座高高的凉亭，站在凉亭的栏杆前低头看向湖中，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往四周眺望，田田荷叶，铺满了湖面。
　　宁绍倚在栏杆上，手里抓起一把鱼食，扬手撒进了湖中，鱼群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鱼嘴一开一合，鱼尾左摇右摆，激起了水花。宁绍看着鱼，却对身后的孟坚说道：“这么说，景阳已经派人去吉州了？”
　　孟坚回答道：“是。”
　　宁绍眉眼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口问道：“于越呢？”
　　孟坚听出了宁绍语气的变化，垂下眼睑，又回答道：“都已经准备妥当，叶氏和林道已被秘密关押，至于林洛华，只是一直在派出林家家丁寻找这两人，其他并无什么动作。”
　　宁绍又撒了一把鱼食，低声说道：“林洛华......林洛华，听说杜家那二小子对林洛华有意，还闹着让杜言去提过亲，可惜了。”沉默了一会儿，宁绍又开口说道：“传旨给修儿，让他回京吧，旨意可以慢点传，最好能和林熹一起回来，不必着急，正好可以让朕看看他的态度。”
　　孟坚躬身道了一声“是”便转身退了下去。

　　岳泽书院，秦瞻和杜蔚宗、陆子长正在说李重规的事情，杜蔚宗的书童杜九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给秦瞻和陆子长见过礼之后才对自家主子说道：“公子，大公子来信了，说是林小姐写给您的。”
　　陆子长一听是林小姐写来的信，顿时兴趣大增，跳了起来，将信从杜九手中抢了过来，向着杜蔚宗挤眉弄眼道：“哟，林小姐终于给你写信了？说，你们的事情是不是成了？我们是不是该喝喜酒了？”
　　秦瞻并不知道杜蔚宗心倾林洛华之事，但此时让陆子长这么一说，心下也明了，并未起哄，只是坐在一旁看着陆子长和杜蔚宗笑着。
　　杜蔚宗起身追了过来，嘴里说着：“你别胡说八道了，八字儿还没一撇呢。”他费了好大劲，才从陆子长手中拿回了信，急得耳朵脖子都红了。
　　陆子长看着他的样子，轻笑道：“算了，给你吧，这么大个男子，怎么还害羞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杜蔚宗满脸笑意打开信，看着看着表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秦瞻和陆子长发觉他的变化，也不再笑闹，只等他说发生的事情。杜蔚宗看完信，却只说了一句：“林家白痴出事儿了，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聊。”
　　陆子长不明所以，冲着杜蔚宗的背影“哎”了几声，直到杜蔚宗不见了踪影，才回来坐下。
　　秦瞻问道：“林小姐是林熹林大人的千金吗？”
　　陆子长点点头说：“嗯，她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被公认为‘大宁第一女子’，文采见地样样可与男子比肩，姿容秀美，仪态万方。蔚宗自从见了她一面就魂牵梦绕，念念不忘呢。她有两个哥哥，大哥刚刚成亲，却得了恶疾死了，留下个美貌的孀妇，二哥——也就是那个白痴，是个品行不端之人，他就是一个地痞无赖，斗鸡走狗，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可怜林大人，硬生生拿这个儿子毫无办法，三天两头被气得吐血，前一阵子还将他逐出家门了，谁知道他鼻涕眼泪地在林府门口哭喊，说自己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听蔚宗说，之后也倒是消停了几天，刚才信上说他出事儿了，不知道他又作什么妖。”
　　秦瞻默默听完，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日之后，景阳派去吉州的人回来了。
　　云州府衙官邸中，景阳坐在客厅太师椅中，一只手拿着调查汇总的卷宗，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他看完之后，揉了揉眼睛，问道：“也就是说李重规的妹妹在两年前被□□致死，还是一个叫林什么的京城大官干的？”
　　属下躬身回答：“是。”
　　景阳又自言自语一般道：“这几个证人当晚就死了，还跟李重规的死法一模一样，就连身上也有隐阁的标记。”说罢，他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愁眉紧锁。
　　景阳心想：这事儿八成跟林大人的儿子有关系，但林大人可是一品大员，又身为帝师，还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更是伦理纲常风向标，无论哪一重身份，只要自己把这个污点粘在林大人身上，自己就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圣旨到了，让他把所有事宜交由荣王宁修处理。
　　甫一听到圣旨之意，他几乎要对皇上感激得涕泗横流，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扔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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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在看文的你，爱你哟，摸摸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