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往矣》瓶妖

21、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京城再见
　　宁修出了宫门，连木已经等在那里。见宁修出来，连木躬身道：“王爷，沈先生回来了。”宁修点点头，上前几步走进了马车，连木驾着马车，径直向荣王府而去。
　　进了书房，沈原刚要起身见礼，宁修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沈原看着宁修脸色，说道：“看样子这段时间王爷休养得不错，身受重创也未见清减，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宁修在书桌前坐下，从怀中拿出秦瞻的“备患志略”，一下一下地抚平，又用镇纸将其压住，才抬起头来问道：“此去如何？”
　　沈原眉头轻皱，叹息了一声，说道：“霍脱死了，那边的事目前都由金诺执掌，王爷知道，这金诺素来首鼠两端，畏葸不前，以后那边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沈原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回来之前，金诺来见过我，他有意让自己的女儿与王爷您结亲。”
　　宁修没有抬头，额前两缕头发像是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他嘴角轻扯，看上去无端有种摄人心魄的妖异，说道：“本王最讨厌别人的要挟，听说他跟域外娄沙国往来甚密，那本王成全他，你们去准备吧。”
　　连木点头，转身而去。沈原跟在连木后面，扫过桌上镇纸压着的纸张，开口说道：“听说王爷在大殿上举荐秦瞻，王爷明知秦瞻乃是皇嗣，还如此为之，在下想知道王爷的想法。”
　　宁修抬眼看着沈原，说道：“他拿到了凤鸣，季岚也赶到了云州，若所料不错，秦瞻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似有身孕，等着看吧，会有好戏了。”说罢他身体后倒，靠在椅背上，双目放空，神色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原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记得连木说，秦瞻在安城帮王爷治理瘟疫，辅助救灾，王爷遇险也是秦瞻倾力相救，他不知其中是否还有什么曲折，只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安，转身退了出去。
　　岳泽书院秦瞻房间。
　　秦瞻悠悠转醒，他头痛异常，只觉唇干舌燥。一旁的范同见他醒来，忙走过来扶起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公子你吓死我了，没事儿你去淋什么雨，还晕倒在圣金湖边，你不想活了也跟我说一声，我好歹陪你一起死啊！”
　　秦瞻看着范同一开一合不停动着的嘴巴，脸上一笑，拍拍范同的肩膀，虚弱地说道：“你要是再不给我口水喝，我可能真的要渴死了。”
　　范同在秦瞻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转身去给他倒水，就见季岚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季岚见秦瞻眼巴巴看着给他倒水的范同，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一个寻死觅活的人，还喝什么水，渴死正好，省得......”
　　秦瞻不等季岚说完，就抢话道：“丢人现眼！”说完接过范同手中的水杯，仰头饮尽，说道：“放心吧老头，我还等着给你养老送终呢，况且我去花楼还没有找过美娇娘，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啊！”秦瞻一脸狗腿地笑着。
　　季岚听他语气，心知自己徒弟可以迈过这道坎，又心疼又欣慰，沉默了一会儿，对秦瞻说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本想让你在药谷稳度一生，但明珠又怎能长久蒙尘？事已至此，以你之智，进退皆能自如。往后的路，就看你造化了。”
　　秦瞻敛去嬉皮笑意，神色郑重，从床上下来，双膝跪地向季岚三叩首，说道：“谢师父活命养育之恩，徒儿当结草衔环，陨首相报。”
　　季岚一脸淡漠，眼神却带着认真的温度，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经过秦瞻身边时，秦瞻突然开口问道：“师父可曾听过‘覆雪’？”
　　季岚一听“覆雪”，脸色突变，像是想到什么，出声问道：“谁中了‘覆雪’之毒？”
　　秦瞻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说道：“宁修。”
　　季岚恍然，说道：“此毒无解。”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能中‘覆雪’的人，你需离他越远越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秦瞻看着季岚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因为中了“覆雪”会失神灭智，孤绝早夭吗？
　　两日之后，距杜蔚宗与林洛华大婚只有十日之期，秦瞻与陆子长终于驾马启程去京城。出发之前陆子长已经修了家书，告知父亲自己要带一位朋友回家，为秦瞻安排好了下榻之处，如今既已启程，颇有点归心似箭的意思。但秦瞻心中却纷乱繁杂，师父说了那些话之后就离开了岳泽书院，继续云游而去，如今又不知他身在何方。他临行前，徐易安告诉他，宁修在御殿中极力举荐他，皇帝让易安先生带着他入京，一来帮助易安先生处理事务，二来考察自己言行。他有千种理由不想去京城，也有足够的能力翩然世外，但他却像被什么东西迷魔怔了一般，还是跟着陆子长起身了。
　　一路快马加鞭，三日后中午他二人行至京城陆府，休息了半日之后，晚饭时见到了陆子长的父亲陆放和陆放新收的义女林洛华。陆放眉眼之间与陆子长有几分相似，只是非常清瘦，得知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就是御殿上引起争论的秦瞻时，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不过秦瞻举止自如，进退有度，一顿晚饭下来宾主相谈甚欢，陆放心中满意，嘱咐陆子长不要怠慢了秦瞻后，自回房去了。
　　林洛华由于宁绍旨意，成为了陆放义女，因为林家宅院已被查封，所以她如今在陆家待嫁，嫁妆等一应物品皆由皇上御赐，表面看上去确实是给足了林熹颜面，全了宁绍与林熹的师生情谊。但林洛华心中明白，父亲致祸的原因不过是声威太甚，影响了皇权而已，但知道又能如何，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秦瞻初见林洛华，只见她面有欢颜可眉心却愁云笼罩，秦瞻想起杜蔚宗倾心于她，便开口劝解道：“早闻林小姐智识过人，当知令尊求仁得仁，并无遗憾。当初林大人从云州离开前曾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小姐你，如今林小姐这般归宿，已是最好的结局，林大人便再无牵心惦念之事，所以林小姐为了林大人，也该放宽心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才是。”
　　林洛华闻言红了眼眶却并未流泪，林家获罪后，别人避她唯恐不及，她不相信他们都没看出来自己父亲只是皇权的牺牲品，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林洛华起身向秦瞻福身一礼，开口说道：“洛华谢秦公子开导，秦公子果真如蔚宗所言，清贵无双，恣意坦荡。秦公子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往后秦公子若有需要，洛华定竭尽全力相助。”
　　第二天中午，杜蔚宗为秦瞻接风洗尘，请秦瞻和陆子长在望春楼小聚，他三人在望春楼二楼雅间坐定。这雅间一侧窗户临街，坐在窗前稍稍转头就可看见街上光景。他三人寒暄了一阵，各自说了说近况，就说到秦瞻在安城赈灾及荣王举荐秦瞻之事，秦瞻将当时一些情况挑挑拣拣讲了几句，又将话头转移到杜蔚宗婚事上面去了。
　　杜蔚宗正一脸喜色地讲话，秦瞻却看见街上望春楼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里走下来的正是宁修。秦瞻连日来心有疑惑，当初在流云河边，宁修让自己离他远点儿，如今却又向皇帝举荐自己，他到底是何用意？
　　宁修走下马车，感觉到从二楼投下的目光，便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却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之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两人皆面无表情，仿佛真的只是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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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看的人都没有啦？？？笑哭笑哭！
仍在□□的那几个小宝宝们，谢谢你们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