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往矣》瓶妖

11、第十章

　　第十章 宁修回京
　　次日一早，林熹在房中布衣素服，穿戴整齐之后，走出了房门，今天是自己要被押送回京的日子。作为戴罪之人，他的待遇实在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没有枷锁加身，也没有森严的看守，给他留足了读书人的颜面，在这一点上，整个岳泽书院的人对荣王宁修都是心有好感。
　　房门外院子里，徐易安正坐在石桌旁，眼睛越过矮墙，远眺着群山隐隐，鸟飞数点，秦瞻、杜蔚宗、陆子长还有书院院长站在徐易安身旁，听着房门打开，都看着林熹走了出来。
　　林熹淡淡一笑，走到徐易安身旁，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多谢徐兄！”
　　这一谢，谢的是徐易安当年向皇帝保举自己，谢的是徐易安在自己编修书籍时的鼎力相助，谢的是多年以来，南北遥遥相隔却从不间断地学术切磋，更谢的是徐易安今后将继续倡导自己苦心建立的伦理纲常教化秩序，天下人的精神信仰不会倒塌，天下依旧会平稳安定。
　　徐易安站起身来，伸手扶起林熹，口中说道：“荣王已经来了，走吧！”
　　林熹点点头，跟着徐易安走了出去。
　　此时的岳泽书院门口已经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学子们等在这里，一来是为林熹林大人送行，二来，可以在将来的皇上也就是现在的荣王面前混个脸熟。
　　荣王的车驾已经到了，大家都知道此次荣王应该是休养好了，所以皇上才下旨让他回京城，可这荣王的样子哪里像是休养好了？只要现于人前，必定夹袍裹身，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这次回京，云州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想来，带走的东西即使不多，但也应该会有吧？□□王别说东西了，就连同行的人也才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侍卫连木，兼做车夫，另一个就是沈原，是随行大夫。这阵仗，别说像一位将来要成为一国之君的王爷，就连普通人家的贵公子都比不上。
　　宁修在讶异的众目睽睽之下，被连木扶下马车时，恰好徐易安一行人走了出来。大家对着宁修见过礼后，林熹开口说道：“林熹以戴罪之身，劳王爷一路亲自押送，实在是辛苦王爷了。”
　　宁修拱手还礼，说道：“林大人哪里话，戴不戴罪还不好说，又何来押送一说？路上林大人与本王同乘一车，定不会委屈了林大人。”
　　林熹道了声谢，回身看向众人，心道：此次一别，有生之年怕只有生死了吧？虽心有戚戚，但更多的却是一派疏风朗月的坦然和豁达，说道：“后会有期。”言罢转头走上了马车。
　　杜蔚宗背着包袱，向前对宁修行礼道：“王爷，在下可否与王爷和林伯父同行？”
　　宁修拍了拍杜蔚宗的肩膀，笑道：“蔚宗怎会如此生分，当然可以。”
　　秦瞻看着杜蔚宗到一旁去牵马，就站到宁修身旁，一派真诚，颔首说道：“多谢王爷！”
　　宁修知道秦瞻是在为天下读书人谢他给与林熹的关照，所以并未开口搭话，只是点了点头。向徐易安躬身道了别，又看了一眼秦瞻，也转身上了马车。
　　云州和京城，若快马加鞭也需两日才可到，宁修与林熹又是乘马车，虽然路上并未耽搁，但顾及宁修和林熹的身体，等行至京城，也得五日的时间，所幸一路上平安无事。
　　第五日清早，宁修一行人吃过饭后，就匆匆上路了，宁修赶了几天的路，身体又虚弱了不少，只觉甚是乏累，没什么精气神，他靠在马车里，心道：如果赶得快的话，中午就可以到了。宁绍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应该会很满意吧！正想着，连木在外面低声叫了一声“王爷”，掀开帘子双手递进来了一封信。
　　宁修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遍就递给了林大人，嘴里说道：“林大人可真是深得人心啊，不愧是德高望重、可与先贤比肩的圣人。”
　　林熹看了一遍，脸上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表情，淡淡笑着，说道：“王爷何苦取消老夫，王爷难道不知‘杀君马者道旁儿’这句话吗？如今为老夫求情的人越多，声势越浩大，老夫死得就越快越惨。”
　　宁修搓了搓冰凉的手，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说道：“只是可惜了林大人满腹经纶、才华卓著。”说罢不知怎的，忽又想起了那已经名扬天下的《清风集序》，又想起了秦瞻满身脏污往自己身上倒的场景，还说他要对自己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只觉得身上仿佛更寒冷了，不自觉地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林熹看着宁修表情的变化，只以为他是连日赶路身体不适，心里惋惜于宁修的身体，开口道：“王爷过誉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没了老夫，自会有其他才倾天下的贤士出现，倒是王爷年纪轻轻，正是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年纪，可要保重身体啊。”
　　宁修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要紧，又同林熹断断续续说了些别的，只觉身体像是要被冻住了一般，几乎要发抖，沈原进来为宁修号了脉，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是近几日劳累又染了风寒，并非毒发，所以给宁修服下了一颗药丸，看着他躺下又给他盖上了一层毯子，才退了出去。
　　宁修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午时已经过了，马车也进了城门，宁修强撑着坐了起来，对连木吩咐道：“先进宫。”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昭明殿。
　　宁修装束未换，拿着案件卷宗，带着林熹进了大殿，宁绍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二人进来，起身走下了玉阶。宁修和林熹走到宁绍面前屈膝跪拜，呼过万岁之后，宁修道：“臣奉皇命查学子李重规被杀一案，现已有结果，这是卷宗，请皇上定夺。”
　　宁绍忙接过卷宗转身交给内侍，弯腰扶起宁修，说道：“修儿，一别五年，让你去云州休养，怎么看上去你倒是比去时更清瘦了。”
　　宁修就着宁绍伸出的手站了起来，颔首说道：“臣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劳皇上挂心，请皇上责罚。”
　　宁绍拍了拍宁修的肩膀，说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朕唯一的侄儿，就像是朕的亲儿子一样，再说身体如何，也由不得人，看你满脸疲累，听说你又染了风寒，便早些回去休息吧。稍后朕会派御医带着补身子的东西去为你诊断，至于这案子，就交由大理寺去办吧，等你养好了身子，朕还等着你入朝帮朕处理政务呢。”
　　宁修点头称是，谢了恩，便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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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正在看文的你，爱你哟，摸摸头，么么哒。